“……长眠不算睡觉?”
皃儿气急,“你才是,大半夜不睡觉你出来干嘛。”
蓝静预测一番,找了个角度,跃上凉亭,翻身上去的瞬间,外衣滑落,眼看要掉下去,一条长鞭甩来卷住外衣,扔回蓝静怀里。蓝静道:“谢啦。”坐到两人中间。
凌沂道:“今晚月色很好,皃儿说这个位置赏月最好。”
蓝静看天上,一片墨蓝中,莹润的月色状若银盘。
“十五了。”
蓝静叹气:“同聪明人打交道太难了,我还是喜欢同你们待在一起。”
皃儿:“你也知道我平时跟你待在一起的感觉了。”她恍然大悟:“不对,你是不是骂我傻!”
“肯定不是啊,你一猜就猜中我的话中意,怎么不是聪明人呢。”
皃儿合计半天也没算明白账。掏出黑色虫子,“你又耍我!信不信我让蓝朱朱咬你。”
蓝静一脸难以言状,“这虫子叫蓝朱朱?你确定不是在内涵什么?而且你这虫子明明是黑色的。”
皃儿不服气:“它才不是黑色的,它是深朱色,身上还有六圈细小的蓝纹,这个名字最适合它了!”
二人就虫子的名字争执半天,最后还是蓝静败下阵来,皃儿倒没什么,关键是这虫子还真认定蓝朱朱这个名字,一叫就应,叫别的就装死。
三人共坐半晌,蓝静突然问道凌沂:“那天,你为何说要做我的刀?当真是为了给女兵营报仇?”
“那日你教导洪生时说过,你要让世间女子不仅下可修身齐家,上可文功武治,不再掬于后宅,青史垂名,流芳百世。我一直记着,我第一次听过这种,这种,奇怪的话。”
蓝静淡淡道:“你焉知我不适说大话。”
“至少,你将这种可能展现在我面前,我觉得只要跟在你身边,也许有实现这些可能的一天,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会给我这个机会。”
凌沂说着与书玉殊途同归的话,她那双不再反射光亮的眼珠子坚定而迷茫,执着而不安。
现在的蓝静也说不清这种为共同目标而汇聚在一起努力的感觉可否称之为理想。在最初,她不过是为了多活一天就多做些她认为值得的事,让自己在最后的时光活得更有价值,可随着时间的增多,她得到的权力越多,看到的困苦越多,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权力所熏心还是为初心驱使,她也逐渐有些分不清,就像她怕死又不畏死,如同两股相反的力量,撕扯着她的灵魂。
也许一定要等到生命终结才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