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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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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珠兴奋地蹦了起来,叫道:“这……这这么大一只羊?”

这羊浑身雪白,四肢拉直被绑在一挑担上,看着重量不轻。董蒙士故意学她道:“对…对对,就这……这么大只。”

沈听珠立时给了他一肘击,董蒙士哎呦一声,皮地朝她扮个鬼脸儿,抬羊进了门。

鲁仝揣手笑道:“这羊得劲,你们杀,俺去买些胡饼,再打几角酒。”说着他戴上毡笠,穿了皮袄,出门去了。

“今日我做一道古楼子,让你们尝尝。”赵玉琮撸起袖子,一下一下磨起杀羊刀来,他和董蒙士避开沈听珠,先给这羊放血剃毛,煮洗过,拿了大碗,剥皮剔骨,切了几斤肉来,铺了好几大盘,再涮洗内脏,放于碗里。

一会儿功夫,鲁仝挑着胡饼和热酒回来,和董蒙士煮羊肉汤去了,赵玉琮拿了胡饼,从旁撕了一小块尝了口,外脆里酥。

只见他剁了肉陷,撕开胡饼,将羊肉馅一层一层的铺在胡饼之上,隔中夹上花椒、豆豉,再将饼贴入炉内,以火烘烤,他不时翻转胡饼,整间铺子香味四溢。

沈听珠闻着香,馋了起来,忙问:“世子怎会做这个?”

赵玉琮一面盯着炉内热饼,一面笑道:“去年在凉州戍边,跟着南宫大将军学了几样。”

说话间,饼已烤好,他用长筷夹出一个,拿纸张仔细包好,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托着纸张递向沈听珠,“来,尝尝,小心烫嘴。”

沈听珠连忙伸手接过,刚一触碰到热饼,就被烫得双手来回倒腾,待饼稍温了些,她迫不及待咬上一口,香地五脏六腑都透了。

赵玉琮满脸期待,笑咧咧问道:“味道如何?”

沈听珠冁然,不住点头,大赞道:“香!太香了!”

*

当夜,四人凑在火炉边吃肉。

董蒙士几碗酒下肚,打了个响隔,随即一边用手打着节拍,一边引吭高歌:“青冢北,黑山西。沙飞聚散无定,往往路人迷。铁衣冷,战马血沾蹄,破蕃奚。凤皇诏下,步步蹑丹梯。”

歌声由悲戚转为激昂,鲁仝抬眸瞟了董蒙士一眼,董蒙士像是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道:“老鲁头,您这般尽心尽力帮我们,我们也不会亏待了您,等这批甲胄完工,总得备下些彩头,才不枉您这番心血不是?”

鲁仝目光落在跳动的炉火上,许久才缓缓开口:“头一桩,给俺一批粮草,价钱按大酆这边的行市减六成来算。”

他顿了顿,“二来,日后沈四若是遇到难处,你们得看在俺这点薄面上,伸把手。”

董蒙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抓起酒坛“咣”地撞过去,“成!这桩买卖,我们应了!”

说罢,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沈听珠看了他二人一眼,问赵玉琮道:“我见董蒙士与世子关系极好,不似主仆,倒似兄弟一般。”

赵玉琮眸色一暗,“因为当年赫连摩夜袭大营时,是他爹娘冒死救了我父亲的性命……”

沈听珠低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所以他爹娘已经——”

“是了。”赵玉琮看一眼醉呼呼的董蒙士,声音略带沙哑,“在我和父亲心中,他便是我的亲兄弟。”

他与沈听珠碰了一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之前给你的象骨,怎不见你带着?”

沈听珠想起象骨掉落悬崖一事,面露愧色,“对不住……我把它弄丢了。”

赵玉琮并未在意,“没事,等有空了,我再帮你寻一个。”

董蒙士醉醺醺贴过来,晃了晃赵玉琮臂上那道狰狞的齿痕,嚷嚷道:“沈四,你可知这象骨何其珍贵,世子伤了一臂,撬下十八颗狼牙,才从东陆那群蛮夷手中换得这独独一枚,你竟这般随意就弄丢了!”

这会儿鲁仝把了三巡,道:“俺去方便,你三人吃酒罢。”

他起身抬了毡笠,迎雪出门,夜来风雪下得越发密了,鲁仝方便完,往回走时,正碰上往日常在一处吃酒赌钱的二混子晁五,他一见鲁仝,忙迎了上来,“你近几月在做何事,怎不来赌钱了?”

鲁仝打哈哈笑过:“俺近来身子不爽,才没去了。”

“哎呀,你这不来,我心中总是挂念。”晁五讨好地搓了搓手,嗫嚅道:“你看,你这手头可宽裕……”鲁仝理会他的意思,掏出些银钱与他,他眸子亮起狡黠的精光,忙不迭拿着又赌去了。

鲁仝自回了铁匠铺,却见铺中空荡荡的,他裹紧衣衫,往后院走去,这时天地间一片肃杀,冷得紧切,大雪漫漫下着,只见赵玉琮束起马尾,一手持酒瓢,仰头灌下一口烈酒,一手把剑舞着,他剑法狂放,带着几分醉态,却又洒脱至极,宛如那浪迹天涯、逍遥自在的江湖侠客。

绯红的剑穗卷起雪花,他大喝一声,飞身而起,恰似一只苍鹰冲向云霄,脚踏苍穹,骤然向空中刺出一剑,剑光凌冽,寒剑破雪,沈听珠在一旁叫好,董蒙士提着冷酒慢慢吃来,待身上热了,也抽剑飞出。

二人在雪中一来一往,剑声四起,携风怒吼,赵玉琮脚不沾地,几番腾云与董蒙士过招,他虎目铮铮,轻展猿臂,刀尖疾风骤雨般扫过雪花,再灌一口酒,只一丢,挑起董蒙士的剑,再一刺出,直抵住他的喉咙。

鲁仝忍不住拍手叫道:“好!”

董蒙士收剑而立,口中呼出一团团白气,“热酒冷剑,人生快哉,好!好!”

赵玉琮飞落在屋檐上,眼角余光瞥见沈听珠正笑盈盈地望着这边,他心思微动,伸手携了一把积雪,包在手中捏做一团,坏笑着,手腕一抖,一个雪球不轻不重地擦着沈听珠的肩头飞过,落在她脚边的雪地里。

“世子!”她叫了一声,迅速俯身,双手在雪地里一阵扒拉,搓了个雪球,带着几分嗔怪的笑意,朝着赵玉琮掷去。

鲁仝眼见不妙,早早闪躲进屋内。

沈听珠方打中赵玉琮,刚要笑出声,后脖子倏地窜进一阵凉气——董蒙士一脚踢在树上,积雪哗啦啦落下,盖了她满头满脸。

“董蒙士!”

董蒙士拔腿就跑,谁料没跑上几步,脚底不慎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雪片子越来越密,沈听珠好不容易揪住董蒙士,又冷不防挨了记雪球——抬头却见赵玉琮早已蹿上院墙,手里还掂量着一个雪球,沈听珠与董蒙士对视一眼,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抓他。

待三人玩够了,手指已冻得通红,忙边搓手边搓耳进了屋子,一齐围在炉边,暖烘烘地烤着。

鲁仝早有准备,“用热水泡泡手,这天寒地冻的,小心生了冻疮。”

沈听珠迫不及待地将双手浸入热水,刺痛感渐渐消退,正舒服地哼哼,突地听见窗牖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她忙起身,透过模糊的窗纸,顺着声音方向仔细望去。

只见院子角落,一只体态臃肿的母猫正艰难地扭动身子,每动一下,便发出一声痛苦哀叫。

董蒙士跟着凑过来,兴奋地叫嚷起来:“呀!快瞧,这母猫要产崽啦!”

赵玉琮和鲁仝也过来看。

鲁仝喟然一叹,“天杀的寒气,猫崽子怕是要冻成冰坨子了——终归是一条性命,你们把它拾进屋来。”

赵玉琮手脚麻利地往地上铺了几床被衾,抱了母猫进门来,它伏在暖窝里止不住战栗,粉舌一伸一缩呵出白气。

沈听珠跑去灶房,不一会儿,端来一碗鲫鱼汤,耐心地喂给母猫。

母猫断断续续叫着,折腾到半夜,生了四只小崽,可惜有三只一生出来就断了气,只留一只三花崽,小小一个,还未睁眼,浑身冒着白气,滚在母猫怀中吃奶,它毛色漂亮,额上一半黑色,一半橘色,鼻子上方还有几撮黑毛,状似一簇小胡子。

沈听珠瞧着小猫崽,忍不住道:“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董蒙士眼珠子滴溜一转,“…叫胖丫如何?”

“亏你想得出!得叫个雅气的,比方说…”沈听珠瞥见窗棂外摇曳的灯笼,“觉明如何?”

赵玉琮正给火炉添柴,闻言抬头笑道:“觉后始知身是客,明霞散尽见青山?”

“哎呀,这也太文绉绉了,老话说‘贱名好养活’,就叫胖丫,这名字多实在,准能让它平平安安长大!”董蒙士道:“老鲁头,不如您给定个吉利名儿?”

小猫崽子似有所感,蓦地颤巍巍支起前爪,蹭了蹭鲁仝的掌心,半晌,他才缓缓说道:“今儿年三十落雪,来年该是五谷丰登.……就叫初一罢。”

沈听珠笑意盈盈揉了揉母猫的脑袋,它“喵喵”叫了两声,倒像是应和,“横竖日子好记,又应着新春吉庆,是个好名!”

火炉里的柴火烧得通红,鲁仝恍惚间回到了儿时——屋内爹娘和鲁闳围坐在火炉旁,其乐融融,他被驱逐在外,双手探进积雪里找寻柴火,不过片刻,手指冻得青紫,仿若失去了知觉,可最后他拼尽全力,也只在雪层下抠出了几根被雪水沤烂的湿柴。

“瞧这小猫,拼着劲儿来到世上……”他忽然笑出声,于他而言,“活着”两字,不过是一生饥寒交迫的苦撑,可不经意间,这小猫崽子身上那股暖烘烘的活气儿,竟悄无声息地渗进他的骨头缝里,就连被冻得麻木的筋骨,都开始微微酥软。

静宁十七年的雪下得格外绵长,初一总爱扑咬赵玉琮腰间玉佩的穗子,沈听珠与董蒙士常为腌腊肉的盐巴斤两争得面红耳赤,鲁仝少话,爱持手板佯装严厉模样。

残腊将尽,天南地北,这一片天地,正所谓:不知钟鼓报天明,梦里栩然蝴蝶、一身轻。

*

是年二月,沈听珠与鲁仝耗时一年,终制得甲叶万余,其中内披膊、叶、甲身叶、腿裙鹘尾叶、兜鍪帘各有千数,每个甲片缀孔扎紧,再经百缝千编,以塔形向上叠加,再从头黎往下层层穿在木人身上,最后再套一层铁质盔甲,涂以黑红漆料,镶嵌花纹,终以制得一批宿金翎铁甲。

另造短刀、枪头、马甲等其余军器各百七十,拾在一处,堆满了半间铺子。

董蒙士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兵器,眼睛放光,兴奋地笑道:“百闻不如一见,这宿金翎铁甲当真与众不同!”

鲁仝心中失落,“可惜……俺所制之物,与俺爹当年的手艺相比,还不及万分之一。”

初一在沈听珠脚边打了个滚,沈听珠俯身将它抱起,轻轻撸了几手,初一舒服极了,不自觉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却面露忧虑之色,说道:“这甲虽已制成,可这么多东西,要如何运出城去?”

赵玉琮思量道:“如今下坞城各处城门,都有其他三陆的暗哨混迹其中,行事切不可太过明目张胆。”

“不能明目张胆……”沈听珠口中喃喃,目光紧锁地面,沉思良久,忽然灵光一闪,作了个主意,“不如我们先派几个大胤的暗哨,乔装成西、东、南陆商队的伙计,前往城外的客栈投宿,这些暗哨每日扮作采购的模样,在出城口附近走动,同时,准备几队伪装成商队的人马,推车装货。”

“头几日,先调拨一队人马,将布匹、米面装车,大张旗鼓地出城。过城门时,务必主动配合查验,此计有两层用意,其一加深印象,其二,消除疑心。”

“随后几日,另一队商队出发,用板车前后装载货物,中间几车则将军器用油布裹好,藏于车底,再用杂物掩盖,出城时,提前安排暗哨在城门处制造混乱,与此同时,我们再上前理论,搅乱局势,暗哨身份特殊,一旦闹起,怕是会赶着我们出城,这样一来,东西不就运出去了。”

赵玉琮认真想过,“这法子确有可取之处,然风险亦不容小觑,中间牵涉之人太广,倘若另三陆暗哨江湖经验丰富,盘问贩货的细节,我们恐难以应对自如,又或是另三陆不配合,分批将所有运车都查验一遍,都怕是不行,再者仅凭商队伪装,虽说行事不会太过招摇,却仍不够周全。”

鲁仝接过话道:“古来好的计策,往往力求一击即中,环环相扣,牵扯过多,极易节外生枝。”

几人心中烦恼,正一筹莫展之时,铺子的门帘被人撩开,只见渚晏进门来,一年未见,他腮边胡须长了许多,满身穿金戴银,再看他身后的商秋,胖得圆滚。

沈听珠惊呼:“师父!”

已是日没沉西,几人围坐在火炉边,逐次一一见礼,沈听珠捏了捏商秋白胖的小脸,惆怅道:“商秋,你如今怎么胖成这副模样了?”

“娘子!”商秋眼眶一红,扑上前紧紧抱住沈听珠,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地说道:“渚匠工整日带着婢子胡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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