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
在分手事件发生后的第二日夜晚,弈坐在沙发上玩着游戏。
得知他们分手的楼寻赶来,神色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愤怒:“是他提的还是你提的?”
弈专注游戏,随口一答:“他提的。”
不出意料,楼寻愤懑不平。他见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越发为他感到不值:“那个渣渣,他根本就不是真喜欢你,说分手就分手,把谈恋爱当快餐呢?”
“不,意料之中。他接受不了很正常。”相比楼寻的愤懑,弈显得平静很多,他淡淡开口。
“不是?你怎么还帮他说话?”楼寻难以理解,在他看来池朔多次挑衅、性情暴躁。而弈性格温和、多次包容。
池朔把他甩了简直天理难容,是完完全全的“始乱终弃”。
“冷静点,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并不难受,你也不用替我担心。”弈终于放下手机看向楼寻,对他说。
“我搞不懂。”楼寻火气未消避开弈的目光看向别处,眉头紧皱,“你为了和他谈疏远我这个朋友,结果现在又被甩了。”
他语言犀利,嘴跟上了发条一样滔滔不绝,恨不得把所有怨怼说出来:“我之前都觉得你是脑抽了,那家伙之前故意找茬你还上赶着和他谈。还跟着他一起逃课,你之前都不这样的。”
“结果现在被甩了,你说你到底为了什么?”
弈到现在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他不急不缓说道:“我知道你生气,冷落你这点我承认,很感谢你对我的包容。”
“不是这个问题。”楼寻忍不住打断,他又不想责怪弈什么。只是替他不值。
“嗯,你觉得我花费这么多精力最后却得到这个结果,非常不划算。”弈的语调依然平稳,甚至带着分析问题的冷静感,仿佛在讨论的不是他自己的感情,“但对我来说,过程本身就有意义。就像通关一个高难度游戏,结局是输是赢,并不抹杀挑战过程中的思考和投入。我知道他的不稳定,也知道这段关系的终点大概在哪里。所以,现在这个结果,真的只是验证了我的预期,谈不上损失。你不用替我委屈。”
楼寻被这长句辩得哑口无言,他知道论这方面他绝对比不过弈,可他更多的是情绪上的感受。
即使朋友觉得不值一提,他仍放不下。
“好吧,你高兴就好。不过下次你要谈好歹找个正常一点的吧?”他话里话外在说池朔不正常。
弈点点头不再多言。
————
(第一人称:池朔)
我和雾宜换了座位,这次我的同桌是岸辰。雾宜又和楼寻坐在了一起。
要说唯一的变化那就是……
“池朔你这篇作文字数不够,拿回去重写。”楼寻把作文本给我甩回来,头也不抬地说。
他又开始暗搓搓针对我,真是有病。我和雾宜谈他不高兴,不谈也不高兴。
我真的不想和他吵吵了,没意思。
“不好意思,”我翻开作文本,指着最后一行,“这叫字数不够?”
楼寻一边数本子,一边快速对我说:“我数过,你差了八十六个字。”
这下轮到我震惊了,他竟然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数,他究竟是有多恨我?
我憋了半天,只能骂他:“有病。”
算了,老老实实补完吧。老实说,我真是不想跟他吵架,仔细想来也挺无聊的。
下午体术课上。
我找到坐在台阶上乘凉的体训老师,说:“老师我能和你对练吗?”
体训老师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很少有学生会找老师对练。老师一般只负责口头指导。
我见他嘴唇蠕动似乎有点不乐意——也是大热天的,谁想动?
但也许是不好意思拒绝学生,他只好点头:“好吧,你确定?池朔同学,不是老师打击你自信心,你应该多找同龄人练手。”
“老师我想试试。”我微笑着说。
雾宜都说我远超同龄人,我为什么还要找同龄人练手,那多没意思。
周围人听到消息全都伸长脖子围了过来。
他们议论纷纷:
“池朔怎么跑去和老师对练了?”
“就算他很厉害也犯不着找老师吧,我们也有岸辰和楼寻啊。”
“他是不是去了盛徽学院一趟就飘了。”
“喂,你别乱说话!”
我看到提“盛徽学院”的那个人立马捂住嘴,垂下头。
他们的关注一如既往,让我喜悦让我悲伤。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吗?
环顾人群,他没有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每节课他都会和我在一起。
我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在树荫下看到了他。他目光遥望远方,无悲无喜,亦如最初。
遥望着我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风景。
“开始了。”体训老师发出指令,然后率先上前一拳打来。
经历`复兴之血`的洗礼后,我的反应快了不少,几乎是一瞬间我侧身一闪,然后握拳冲向他的腹部。
但老师终归是老师,他迅速接住我的拳头,抓着我的手一拧将我的手反扣在身后。
“池朔同学,你还得练啊。”他笑道。
我立马发动精神力攻击他的手腕,他惊呼一声立马放手。
“你……”他惊愕不已,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也看不懂刚才那一幕,纷纷议论:
“老师怎么突然放手了?”
“不会是放水吧?”
“不会吧?”
“老师是手抽筋了吧!”
这个年纪的天宿人普遍没有接触过精神力,他们一时间还无法联想到精神力。
但体训老师绝不会不知道。
反应过来后,他哈哈大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啊,你竟然觉醒精神力!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一定一对一辅导,才三年级就觉醒精神力,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言一出,众人惊呼。
他们纷纷变了嘴脸,惊呼“NB”。有的人甚至大喊:“朔哥牛逼,这招能教我吗?”
“酷毙了!”
甚至有几个人已经悄悄朝雾宜的方向瞥去,然后低声对同伴说:“难怪雾宜之前总跟着他,这是发现他的天赋了吧?”
“应该是,我之前还奇怪雾宜为什么找池朔谈呢。”
但最后一个人插进来说:“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愉悦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顺着神经滋养全身。我想要的就是这种追捧,可当我情不自禁朝着雾宜看去时……
他的身影已不在原地。
我所渴求的,他不屑一顾。
一盆冷水将我从头浇到尾,`复兴之血`的那个变态的笑在我脑海中盘旋,幂萌胸口上刺目的红将脑海侵染。
愉悦感变成寒意,全身恍若被冻结。
它无时无刻不提醒我,你什么也不是,别再为了这点成就沾沾自喜。
“池朔你怎么了?”注意到不对劲的体训老师将我扶到阴凉处,关切问。
我摇摇头,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垂下头,一阵犹豫后我还是说:“没什么,应该是中暑了。”
“不行,那可得赶紧去校医室。”他立马拉着我去校医室。
可之前,他总挂在嘴边的名言是:“你们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娇气,再跑一圈。”无论天气多热他都这么说。
“特权”这个词突然从我脑子里冒出来,它蹦蹦跳跳招摇着说“我选中你了”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我绑在它身边。
不知为什么我脑海中只有这个画面。
接着,体训老师将我觉醒精神力的事告诉班主任。十分钟后,班主任出现在校医室里。
班主任用湿纸巾擦拭额头的汗,然后坐在凳子上:“你是在盛徽学院那里觉醒精神力的?”
我点头,顺便拿起一杯水准备喝。
“你该早点说的,不过现在也不急。我已经和领导说了,学校领导明天就会撤销你上次的处分。然后他们还说给你开一个表彰大会。”
听到这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就让我吐了出来。我怀疑我听错了,于是问:“表彰大会?”
班主任郑重地点头,并说:“你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位雏态期觉醒精神力的学生,盛徽学院你也知道吧有好几个。”
我嘴角抽了抽,觉得无语但又不知如何吐槽。
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班主任就说:“好好休息,恭喜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
紧接着岸辰又来看我,对我说了一堆恭喜的话。还说:“这是你应得的,要不是你我恐怕就死在那个女的手里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是滋味,酸涩又疼痛,我其实很想说“如果我再强一点就好了”。
这话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转到雾宜那:“你有看到雾宜去哪了吗?”
“你还放不下?”岸辰问。
也许吧,我总在想他在看什么。好奇他在想什么,可真知道时又想远离。
岸辰将我的沉默当成默认,他说:“既然放不下,干嘛要分?”
“那样最好。”
这是最好的结果,我放不下仅仅是因为投入的情感太多一时收不回来,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离不开他。
更不是因为,我有多爱他。
我和他的差距无法用世俗的一切来定义,在这种情况下远离他是明哲保身。
————
几日后
果然如班主任所言,在一次早会上年级主任特意点了我的名字。
今日她妆容浓艳,打扮精致,穿着职业装站在台上,笑容洋溢:“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今天,我们齐聚一堂,不仅是为了新一周的扬帆起航,更是要共同见证一个属于璧空学院的骄傲时刻!一个证明我们年轻一代潜力无限、未来可期的光辉瞬间!”
她微微停顿,目光精准地锁定台下人群中的我,笑容加深。
我忍不住嗤笑,不久前她还是站在那个位置,从头到尾地把我数落一番,而今天就夸我是“璧空学院的骄傲”。
有些时候人真的挺不要脸的。
几天前,在体术训练场上,我们三年级的池朔同学——”她特意在此停顿,等待全场的目光聚焦,“以惊人的天赋和毅力,成功觉醒了精神力!”
她绝口不提盛徽学院的事,看来这是高层领导的决定。
以为我中心,四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哗然和议论,比体术课上更甚。
“安静!同学们,安静!”她抬手压下浪潮,“因此,经学院领导层一致决定,特此授予池朔同学‘璧空新星’荣誉称号。”
“池朔同学,请上台来!”
掌声雷动,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讲台。
我几乎一半是昏沉的,所有事情搅在我的脑子里。过去的、现在的,我无法分辨极速跳动的心脏是喜悦或是其他感情。
她目光含笑,仿佛真心为我祝贺。
她为我别上一枚徽章,她靠近时黏腻的香水味直冲大脑。
紧接着,她微微倾身,用只有我能听到的话说:“我期待你的未来。”
阳光照耀,徽章散发刺眼的光。
————(转入第三人称)
“成了?”电话里一个女声问道。
可筝:“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那就好。”女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