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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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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青橘私会宗四郎败露,裴耀卿便终日恹恹,谢绝了所有登门探望的人,不再踏出过家门。这日天色将晚,他身上揣着摞飞钱和那装着相思子的袋子,坐上马车直直朝平康坊青橘的私宅奔了过去。

阁楼闺房里,青橘看见来人倒也不见诧异,她从琴前起身,面上还带着笑,“这是谁家小郎君不在家好好温习功课偷溜出来了。”她神态自然走到茶案跟前摆弄起茶具,也不看裴耀卿,自顾道:“既然来了,煮杯茶与你喝?还以为不会再见面了。”

“我说过要赎你出来。”裴耀卿站在门口,瞧着她这副陌生的摸样,没往里走。

青橘轻笑,举手投足间带着裴耀卿未曾见过的妩媚,“如今二郎还觉得青橘是被迫流落风尘的良家姑娘,眼巴巴等着二郎来搭救呢?”

裴耀卿站在门口看着她。

“你睁眼看清楚,我手上粘着人血,是给武三思卖命的看门狗,二郎还要赎?”青橘一边摆弄茶具,一边淡淡道:“刚知道你是相王府裴典签那会儿,我可是高兴地整晚没睡着觉,整天做梦都想钻进你榻上,好在主子面前立功呢。”

裴耀卿面色染上阴郁,他回身关门落闩,走上前将青橘从座椅上一把拽了起来,青橘手里握着的茶罐梆地一声掉到案几上,又滚落下去碎了一地。青橘奋力挣扎,裴耀卿却纹丝不动,二人凑得极近,逐渐呼吸可闻。青橘终于露出恼色,一抬眼却看见了裴耀卿泛红的眼眶和眼里已经快盛不下的雾气。

“我还赎,你走么?”裴耀卿看着青橘,声色喑哑,紧攥着青橘的手颤抖着。青橘呼吸一滞,慢慢卸了抵抗的力气。裴耀卿终于松开她,用力抹掉自己下巴上挂着的泪,坐下自己煮起茶来。

“前不久我们好像刚妄论过时政。”裴耀卿嗤笑,“好一个河清海晏,物阜民康,仁德广施,教化万方。”

“你是怎样的人就会被怎样的人吸引。”青橘道:“说你想听的话并不难。”

“那天你也是故意让我听见的,我知道。”裴耀卿平静道:“你如此聪慧,怎么会犯那种错,武三思没罚你?”他将水壶放回小火炉上。

“这说明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再继续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青橘坐到裴耀卿身边,去提火炉上的水壶,却被裴耀卿撇开了指尖,“烫。”

裴耀卿一触即分,自顾忙碌着,“我年少登举,虽整日同世家公子浪荡,也多少知几分局势,我大唐本应物阜民丰,自武周末频遭动荡,宵小得志只手遮天,酷吏当权朝堂勾结。”

青橘平静道:“二郎最好注意言辞,直言不讳只能求死,可报不了你的大唐。”

裴耀卿终于看向青橘,眉目紧蹙,神情悲哀,“青娘,你知道武三思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我为何明知没有前程也只跟着相王?”

青橘嗤笑一声,“什么样的人?救了我命给我饭吃给我书念的恩人,我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扭过头去避开裴耀卿的目光,眼神落到窗外的夜色里,凉凉道:“大唐如何,长安又如何,我这条命是武三思给的,我只认他。”

裴耀卿看着青橘半晌,收回目光,他从怀里掏出那包相思子和飞钱放到青橘面前,“这是我阿娘给你的,她跟阿爷当年的定情信物。你说的对,大唐与你无关,长安让你被迫营生,有的也只是亏欠你。”

青橘神色黯淡,她拿过袋子打开,倒出里面穿成了一串的红黑相间的豆子,神色几变,渐渐绷直了脊背。她眼中流露出异色,看向柳雁,眼睫微微颤抖,不确定的道:“这,这是……”

“西原六诏的产物,叫相思子,我同你说过,我母亲是西原人。”

青橘呼吸有些急促,手里的串子越攥越紧,半晌说不出来话。

“东西不值钱,也有些旧了,但她老人家的心意……你权当收了个普通首饰,若不喜欢……”

“她……”青橘攥着手串,双目已经变得赤红,“你,你阿娘知道我的身份了么。”

裴耀卿摇头,眼里堆积的雾气终于凝聚在一起又滴落下来,“阿娘和阿爷都不知,阿爷开年在打听你的身世,所以宗四郎才来催促你,所以你才故意让我看到。你怕我当真用上了阿芙蓉,怕你当真嫁进了裴家,你怕身不由己,怕到时候只能听命行事更加无可奈何,对不对青娘?”

青橘有些失常,她一双手用力攥着手串,额头抵着双手轻轻磕着,神色痛苦。

“武三思势力盘亘朝野,更有韦后勾结,伙同党羽罗织罪名残害忠良,看似无人能制,不过是一时小人得志。青娘,人在做天在看,他的命不会久的。”裴耀卿抬起颤抖的手搭到青橘单薄的肩上,“青娘,青娘你听我说,你甚至可以是一颗撼动这密网的钉子。”裴耀卿神色凄切,像是想将青橘从大火中拉出来,又像拉的是自己,他急急道:“大唐的百姓……还有那些依附大唐而活的属国,那些期盼着大唐能予以一臂之力就能结束自己国家战乱的小国……比如西原六诏……这普天之下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亡命人,都会感激你,你可以活的更加自由。”

青橘与裴耀卿默默对视,良久未发一言,半晌才问道:“你阿娘,她还说了什么不曾?”

不知为何,不知想到何处,裴耀卿看着青橘,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说,她曾背着我来偷偷找过你,说你是个爱笑的姑娘,生了副不该受苦的面相。”

青橘像被抽走了一口气,肩膀榻下去。良久,她抬手擦去裴耀卿的眼泪,自己的泪水又漫了出来,她仰起头来想要将眼泪收回去,发现没什么用,又低下头来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慌乱擦拭着。她站起身来,失神一样在屋里逡巡,最后无措的蹲下身去,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自己呜咽起来,发出一点点压抑的,微弱的声音。

她低着头蜷缩在地上,轻声道:“裴焕之,不做暗线,也不做钉子,你带我走吧,好不好?”

裴耀卿跪在青橘身边,一下一下轻轻拂着她的背,“你想去哪?”

青橘渐渐止住了啜泣,从自己胳膊上偏过头,露出红肿的眼睛看着裴耀卿,然后倾身搂住了柳雁的脖子,凑在她耳边委屈道:“相王府的典签,武三思的义女,我们不过是这滔天权势下的蝼蚁罢了,我倒不了王亲,你也别妄想逆转时局,天下人有天下人的活法,我们离开长安,忘掉这一切吧。”

裴耀卿抱住青橘,将自己的脸埋进青橘的颈窝,沉默了。后来他侧过头用自己的嘴唇轻轻贴了贴青橘颈侧,轻声道:“好啊,可是天地这么大,我们能去哪呢。”

青橘捧起裴耀卿的脸,额头相抵,像两头小兽,裴耀卿轻啄青橘的唇,青橘泪眼莹莹,笑了笑,“天地这么大,哪里都可以。”

“裴焕之。”

“嗯。”

“你嫌我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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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止眼前一黑,柏子仁抬手蒙住了陆清止的眼睛。

“怎么?”陆清止以为出了什么事,挺直脊背一动不动。

“神君还小,非礼勿视。”柏子仁干咳一声,轻声道。

陆清止眼睛被挡住,身体感知失衡,下意识放大自己的听觉。耳边传来青橘微弱但清晰的哽咽声,布料摩挲的声音,以及不知是什么但让人感觉莫名亲昵的声音。

“好啊小神君,让你别看你竟然偷听。”本就距离很近的柏子仁猝然开口,原本低沉的声音此时直接炸响在陆清止耳边,带着气流,带着纹理和细节。陆清止猛地朝柏子仁回手一劈,同时屏息了自己的听觉。

二人弹出梦墟境回到溯灵空间,周遭漆黑一片,纷繁漂浮的光点是唯一光源,陆清止的眸子被映得忽明忽暗,有些怔愣地看向正看着自己的柏子仁,“得罪,我不习惯旁人触碰,以后师叔告知便是,我会自行屏蔽五感。”

柏子仁露出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最终什么也没说,啧了一声,转过头去。

二人重回梦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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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说只有被惯坏的人会才哭,人一旦被惯坏了,就会有危险。”青橘的声音轻飘飘的。

裴耀卿握着青橘的手,“你还是拒绝我了。”

“等你娶我进门。”青橘眼睛还肿着,她低头笑了笑,“你拿的飞钱有多少?”青橘从塌上下来朝茶案走去。

“五百贯。”

“你哪来这么多钱?”

“自己有些积蓄,家里也准备了一些。”

青橘走向自己的梳妆台,从小抽屉里也摸出几张飞钱来与裴耀卿的放到一起,走到榻边递给裴耀卿,“你去芙蓉乐肆妈妈那里拿回我的身契。”

裴耀卿接过来数了数,“年初还是四百贯,怎么现在就要七百贯了……”

“不重要了,焕之,你听我说,我会告诉宗四郎你对家里瞒下了我的身份要准备娶我。赎身之后这处私宅会被收回,这两日你带我到外面找个旅舍先住着,再假装看看宅子,他们就会逐渐放松戒备。”她坐在榻边对裴耀卿仔细交代,听来不像是临时起意。

“来长安这么久,我还从没认真看过呢。”青橘道。

“好,我带你好好看。”裴耀卿拥住青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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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人心难测。”陆清止在梦墟境中对柏子仁道:“裴耀卿明明在对青橘说谎,但他看起来那么悲伤,相思子是他自己送的,裴母也没说过那些话,裴耀卿应该知道相思子穿破成串意味着什么,他却故意弄成这样送给了青橘,他到底想干什么?”

柏子仁看着场景里依偎的二人,眯起眼睛道:“想干什么?还是神君说得对,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去死,就算是自尽的人,背后也会推手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裴耀卿想要青橘死?可我若想杀一个人不会下意识还担心她被烫到手。”

“世间总有诸多求不得和放不下,也许是青橘觉得自己不得不死,这小小的人间没有她能容身的地方了。”

“他们若离开长安便可以天空海阔了。”

“你不是看到结局了么,不仅没走成,还永远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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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耀卿应青橘要求将她安置在了芥子旅舍,每日得空便去探望,但多数时候白日里都在忙碌着,不见他的身影。典签官职低,但他是相王新贵,总有无数明面上需要维系的周全。

青橘出来第一日便跟宗四郎见了面,彼此瞧不上眼挖苦了几句便散了。她白日里在坊间东逛西逛,看看宅子吃吃茶,裴耀卿在宣阳坊租住的宅子不远处有一个白马私塾,有时她就在私塾对面的石阶上静静坐一下午,是一副真真切切的待嫁模样。宵禁前回到芥子旅舍再同裴耀卿说会儿话,直到暮鼓响起,送走裴耀卿后她就俯在书案上写写画画,将白天的所闻所见全都记录下来。

时间来到半月前陆清止刚到人间那天,青橘早早出门,径直去到白马私塾,依旧在私塾外坐了半晌,然后起身走进了书院隔壁的水井巷。巷子最里面有套空宅子,宅子不大,一进院,但周围环境雅静,这几日她来看过好几次,今日约了牙人来过最后的手续,她将这套宅子买了下来。

下午早早回到芥子旅舍的房间,又开始写写画画。裴耀卿今日来的很早,推门进去看见青橘伏在案上书写还颇有些惊讶。见裴耀卿进门,青橘搁下笔起身相迎,为他斟了饮子。

“今日没出门?我还以为来早了要等等你。”裴耀卿接过青橘递来的水杯,“你这两日气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青橘笑道:“怕你反悔,担心得日日睡不好觉。”

裴耀卿拉过青橘的手,“瞎想什么呢,这些天逛得如何,每次过来都见你在忙。”

“长安太大了,难怪你当初找了我那么久都没找到。”青橘转身去书案上取来一张房契递给裴耀卿,“我在宣阳坊置了个宅子,离你现在住的不远,水井巷里面。近几日虽然跟着我的人少了,但还是有人在一直在盯着,总要做出一副用心在准备嫁妆的样子才能叫他们完全放松警惕。”

裴耀卿接过房契细细看着,“可惜住不上了。”

“留个念想也行,万一以后还回来呢。”

裴耀卿将房契仔细折好,递给青橘,“你怎么不问我要银子,这套宅子得花不少钱。”

青橘拿着房契走回书案旁,拿起镇纸将折叠整齐的房契同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白麻纸放在一起,再将镇纸放回去。

“把你卖了拿去换钱?那你还没有我值钱呢。”青橘走回裴耀卿身边,裴耀卿看着她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他将青橘拉到近前将脸埋在青橘腹部,仰头看着青橘,目光变得坚定柔和,一扫这段时日以来的低迷,透着股破釜沉舟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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