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系统的话,夏无忧略过得到能量石和净化石头:[好,这两块石头先存放起来吧。]
他转而去研究自己最期待的物品——[中级宝箱]。
趁着身上的幸运加成还没有结束,他得立刻把宝箱开了。
抽卡前先来点玄学仪式吧!
夏无忧从沙发上站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把他心爱的小黄鸭钟放好,准备在吉利的时间点打开。
记住当下的时间后,他去寻找一处阳光明媚,没有太宰治血手印的地方,定在自己靠窗的床上。
在夏无忧走向床时,浴室的门被推开,洗完澡的太宰小人穿着睡衣走出来,一伸手臂,拦住夏无忧问。
“忧君,你要做什么?”
这个忧字他念得缱绻,它本身的发音就足够柔和与优雅,像一场宁静悠远的潮雨。
忧有忧愁与忧伤之意,放在名字中,它象征深思熟虑与责任感。
夏无忧嘶了声,停下脚步去看太宰治,不满道:“别这样喊我。”
他的名字明明取自禅语,心若无尘,般若自在,心净则无忧,无忧则安然。
只喊一个“忧”字,太优柔寡断。
他再度强调,“治,我的名字不是拼图,不要把这些字拆开来乱拼。”
太宰治只道:“那可以为我解惑吗,你看起来像是要做一项重要且意义非凡的事。”
夏无忧没掩饰自己要做什么。
他拿出自己的中级宝箱,和之前开过的银色初级宝箱不同,中级宝箱是闪耀的金色,箱子上的花纹更加华美,在室内金光灿灿的。
夏无忧高举宝箱:“登登!这是我的战利品!”
太宰治配合地两手握成拳,仰起头,眼中出现闪光,用憧憬崇拜的语气说:“哇,是宝箱!”
夏无忧得意道:“哼哼,这不是简单的宝箱,是更高级的黄金至尊宝箱!”
太宰治:“哇——”
在夏无忧还要说什么时,他一把夺过宝箱,藏在自己身后,“不过呢,无忧的表达有错喔。”
他恶劣地宣布:“是我们的战利品。”
夏无忧被抢了宝箱,迷茫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回过神,他悲愤地扑到太宰治身上,要抢回自己的箱子。
“混蛋太宰,你抢我东西!”
两人早上玩一人抓一人躲的追杀小游戏,这会玩起一人抢一人藏的夺宝大战。
夏无忧死追着太宰治不放。
太宰治早有预料,跑进了浴室,没关上门,而是作势把宝箱放在衣篓上威胁:“你再过来我就扔了。”
衣篓里有他刚换下的绷带和外套,重点是上面有血。
夏无忧内心一哽,面上冷笑:“区区血,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
他坚毅地往前踏出一步。
太宰治似是看穿了夏无忧的故作坚强,语气轻快:“真不怕?”他把箱子往衣篓里凑了凑。
夏无忧诚实地停下了脚步,嘴硬地说:“你以为我在乎吗?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宝箱,未来我会有更多的宝箱,比它还豪华,比它还漂亮,箱子上还会镶嵌满宝石。”
他瞪着太宰治,“一个宝箱而已,哪怕它脏了,我把它放水里洗洗就好了。”
太宰治:“无忧,你发现没,你嘴硬的时候话特别多。”
他把手抬高点,夏无忧的视线也跟着抬高。
太宰治发现了这个规律,再移动了点宝箱,接着说,“可是可是,我觉得对你来说,是你的就必须是你的吧。无论你以后有再多的宝箱,第一个黄金宝箱都是不一样的。”
夏无忧完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他再往前走了一步,“是呢,治好聪明,但这么了解我的话,可不是好事。”
太宰治这次没动宝箱,望向夏无忧问:“为什么不是好事?无忧也觉得自己是只怪物吗?”
“也?”夏无忧勾起笑,“你畏惧我吗?”
太宰治同样懒散地笑着,“或许呢?”
隔着一点距离,浴室天花板的白炽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因为刚放过热水,镜面和瓷砖上还有点水珠。
夏无忧扫到水珠表面凝缩的光怪陆离的人影,目光变得专注。
“骗人,你连死亡都不惧怕,为什么要惧怕我。”
太宰治捧着宝箱,他身上有种洗不掉的阴冷窒息的黑暗,就这样站着,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什么潘多拉的魔盒。
打开盒子,灾厄将降临在人间。
——也许不是个假想。
“我追随的,与我畏惧的,它们不冲突。”
太宰治放慢了语速,他一定为了夏无忧改变了什么,但当人走入深渊,他们必将接触什么,而当黑暗不再是未知,它未必可怕。
可当深渊是可以被触碰的,闯入者也许会被蛊惑,生出独占或探究的欲望。
夏无忧轻轻地呼出口气,“治,你该阳光点,面对怪物,有的人会畏惧,但更多人想的是打败它们。”
“会吗?”
“会。”
太宰治亲昵地嗤笑:“骗子。”
“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会想打败怪物,大部分人是漠不关心的,像被圈养的小老鼠,一边吱吱叫,一边畏缩着不动,等待着傻子挺身而出。”
夏无忧感叹:“话别说太绝对,万一你以后要当心存守护的勇者呢。”
太宰治的笑意淡了些,“我?”他很快收起情绪,“为了拿回宝箱,已经胡言乱语了吗。”
他反过来指责:“无忧才该问自己,为什么要当只怪物。”
夏无忧站久了,瞧了眼太宰治,更准确地说是对方怀里的箱子,琢磨起要不要踹倒衣篓,他嘴上道。
“只要治觉得我不是,我就不是。”
太宰治:“好违心。”
夏无忧:“好了,你到底还不还给我!”
太宰治扒着衣篓,瞧着有点想和箱子一起住进去,他的动作比什么语言都直白。
夏无忧眯起眼,“看来我是位失败的杀手。”
太宰治瞪大眼,一派无辜的模样,“要在这和我动手吗?”
夏无忧:“你以为我不敢吗?”
太宰治:“嗯哼。”
夏无忧气势汹汹地做出要掏什么的动作,在太宰治好奇的目光中,他拿出了一串章鱼小丸子棉花糖。
太宰治愣了会:“你要拿这个……攻击我?”
夏无忧阴恻恻道:“不,这是怪物的诅咒。”
他煞有其事地说,“其名为交换,你得拿出[金辉秘宝圣匣]与我交换[封印潮汐的彩虹之云]。”
太宰治:。
要他拿[黄金宝箱]交换[章鱼小丸子棉花糖],非说得这么绕口。
难道这是什么高明的伪装,让人看不懂夏无忧的真实想法,再被搅乱情绪和思路?
太宰治难得说不出什么话,他没说答应,更没拒绝,只是捧着盒子,定定看向夏无忧。
“想要的话,走到我面前打开如何?”
“我拒绝。”
夏无忧哼笑,“难道你真以为我要和你交换,我要的,都得是我的。”他挥动棉花糖,一道流光落在衣篓上。
衣篓长出脚,顶着绷带组成的小木乃伊跑了。
在太宰治要拿出枪前,夏无忧的能力作用到空气,空中汇聚起水流,将太宰治的手捆住,同时水流卷着宝箱带到夏无忧面前。
金光一闪而过,夏无忧手上的棉花糖恢复原状,是幻形的权杖。
[星幻]能无中生有,将幻想变为真实,自然也能创造幻象。
真正的章鱼小丸子棉花糖还放在茶几的花瓶里,怎么可能在他背包里。
夏无忧伸出手,宝箱落在他手上,他走向太宰治,要故意当着太宰治的面打开宝箱。
太宰治垂下被捆住的手,注视着他。
夏无忧停住,瞥了眼太宰治的袖口,“是把枪放在袖子里了,还是说能凭力量挣脱?”
太宰治:“你畏惧我,不敢走近吗?”
夏无忧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忽然道:“这回算你赢了。”
他没把宝箱放回背包,而是交给了绷带组成的小木乃伊,再走向太宰治,掰开了太宰治的手指。
里面有一片血晶。
这是太宰治技能[斜阳]的产物,具有一定无效化的作用。
夏无忧看出来了,却说是自己输了。
夏无忧从太宰治的眼中看出了丝迷惑,他轻轻笑了起来,似乎这比输赢和宝箱都重要。
他夹出尖锐的血晶,在水流上划了下,水流断开,分散开的水溅落在瓷砖上,滴答开出水花,蔓延到他们的裤腿上。
“因为治的武器会损伤到房屋,是威胁,而我提前拿出了武器,违反了竞争的公平性,所以是我输了。”
奇怪的理由,太宰治想。
他没拿出武器,只是觉得岛屿上他得到的力量是不属于他的。
拿出血晶才算是他输了。
这会他也不确定了,夏无忧是诚心逗他,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在太宰治凝神思索时,他的裤子被拉了下。
他低下头,见到了脚被瓷砖的水弄湿的小木乃伊,木乃伊顶着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宝箱,瞧着有点可怜。
夏无忧理了下自己的衣领,宛若要推销什么的魔术师,全身散发着真诚到一定有诈的光辉。
“刚才的交易不作数,我真实的交换条件是——”
他将手放在宝箱上,因为怕被小木乃伊压趴了,只是用指腹点住,“你的入梦自由。”
夏无忧说过灵魂的不自由是种悲哀,可若是主动的呢?
梦是岛屿之主的邀请函。
他邀请太宰治入梦,奔赴这座处于现实与虚幻的岛屿,一切常理的,不常理的,超越人类认知的,他皆可化为真实。
太宰治注视着这一幕,觉得荒诞且古怪,仿佛见到一张用善与恶拼接的画,两者的交接是灰暗的。
他望了许久,不带感情地牵起唇角。
“一个宝箱,还是我和你合力拿到的,这样就想将绑架我的行为合理化吗?”
夏无忧好心情地说:“无趣的凶手才会让自己落下话柄,我要我的客人心甘情愿。”
“客人。”
太宰治念了遍这个词。
夏无忧将宝箱捧到手中,解放了可怜的木乃伊,他对木乃伊的态度可比对棉花糖怪好多了。
他的动作很是随意,仿佛不在乎太宰治是否答应。
太宰治在一种人身上见到这样的从容,是手握无数底牌,自信笃定,拥有无限耐心和时间的谈判者。
那么是那种呢,是踏入骗局的赌徒,还是编织阴谋的蜘蛛?
他贴近,和夏无忧一起托住宝箱,再握起夏无忧一只手,将这只手扣在冰冷的金属表面上,脸上的笑阴郁而粘稠。
“可以,如果你不后悔。”
其实是哪种根本不重要。
他总要追逐什么,探究什么,以抵消漫长无聊的时光。
而他想要交换的不是宝箱,是夏无忧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