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四十三分，我靠在便利店后巷冰凉的砖墙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新得的荧光粉发圈。月光吝啬地洒在眼前那只四级咒灵身上——它像团被丢弃的旧毛线，正慢吞吞地啃食垃圾袋里的厨余。

"速战速决吧。"我打了个哈欠，黑雾懒洋洋地分出两股。一股堵住巷口，另一股直接裹住目标。毛线团咒灵象征性地扭动两下，就化为黑烟消散了。

[日常任务完成：消灭咒灵3/3]

[奖励：不会褪色的发圈x1（荧光粉）]

"至少比昨天的唱歌牙刷强..."我把发圈塞进背包，胃袋突然发出响亮的抗议。对面便利店的灯光透过巷口，关东煮的香气像钩子一样拽着我的嗅觉。

黑雾立刻兴奋起来，卷着我的袖口往亮处拖。

"知道啦知道啦。"我压低帽檐，"但要约法三章——不准偷吃，不准现形，不准..."

话没说完，黑雾已经缩回影子，只留下细微的波动表示迫不及待。

便利店的自动门发出机械的"欢迎光临"。冷气裹挟着食物香气扑面而来，值夜班的店员正撑着下巴打盹，头顶的电视播放着深夜动画。我直奔冒着白烟的关东煮柜台，黑雾在脚下激动地打旋。

"请给我..."我数着口袋里刚赚的硬币，"萝卜、竹轮、还有...一个鸡蛋。"

店员半闭着眼睛夹菜，汤汁滴在柜台上溅起小油花。当他把纸杯递过来时，三样食物在琥珀色的汤里微微晃动。

"四百円。"

硬币落入收银机的清脆声响中，黑雾偷偷从影子里探出"指尖"，把一颗贡丸推进我的纸杯里。

"等等！"我按住店员正要关上的柜门，"这个不是我..."

店员眯眼数了数："萝卜、竹轮、鸡蛋、贡丸，没错啊？"

黑雾在我脚边得意地画圈。我只好又摸出一枚百元硬币："抱歉，再加一颗贡丸。"

捧着温热的纸杯坐到窗边高脚凳上时，黑雾已经急不可耐地缠上手腕。我戳了戳影子警告它，余光瞥见电视里正在重播白天的新闻：

"...米花町珠宝店劫案最新进展..."

热腾腾的白气模糊了电视画面。我小心吹着竹轮，黑雾在脚边急得打转。趁店员低头整理货架，我快速把贡丸浸入汤汁又捞出，假装失手掉在地上。

黑影闪电般卷走贡丸，三秒后又委屈地把烫到的"舌头"伸到我膝盖上——虽然那只是一团蠕动的雾气。

"贪吃鬼。"我憋着笑，舀起一勺热汤吹凉喂它。黑雾小心翼翼地卷住汤汁，在影子表面形成一小片颤动的光膜，活像只喝水的小动物。

"今天最后那只三级咒灵，"我咬着萝卜含糊地说，"你捆它左前肢的时候慢了半秒。"

黑雾立刻在瓷砖地上重演战斗场景：雾气组成的小人完美复现了当时的动作，特别标注出失误的瞬间。

"明天加强配合训练。"我点点它的"脑袋"，它顺从地弯了弯身子。

纸杯见底时，店员突然清了清嗓子。我抬头发现他正盯着我脚边——黑雾偷喝的汤汁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

"啊！抱歉！"我跳下凳子，黑雾已经卷着纸巾盖住水渍。店员困惑地眨眨眼："奇怪，刚刚明明..."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我连忙把纸杯扔进垃圾桶，几乎是逃出便利店。

凉爽的夜风让脸上的热度稍退。黑雾愧疚地托着购物袋（里面装着用奖励现金买的打折饭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事啦，"我揉揉影子，"下次小心点就好。"

回家的路变得轻快起来。黑雾在脚下形成气垫，让我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上。路过公园时，它突然指向长椅——白天见过的橘猫正揣着爪子打盹。

"想喂它？"我摸出背包里的饭团。黑雾小心地剥开包装，撕下一小块鱼肉放在长椅边缘。橘猫抽抽鼻子，警惕地叼走食物，尾巴尖愉快地翘起。

"比某些咒灵可爱多了。"我轻笑。黑雾赞同地弯成月牙形状。

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电子钟显示01:17。这栋两层小屋的客厅还保持着我们出门时的状态：瑜伽垫随意铺在地上（格斗训练用），几本杂志散落墙角（咒具替代品），冰箱贴压着的便签被风吹起一角（防水便签的缺点）。

"开学采购清单。"我踢掉鞋子，黑雾立刻卷着拖鞋递过来。它卷起之前写好的清单：

1. 新书包（现在用的被咒灵酸液腐蚀了）

2. 白袜子x5（系统奖励的"不会脏"袜子会自己打结）

3. 文具套装（圆珠笔漏墨太严重）

"还要买运动鞋。"我指着鞋柜里开口笑的帆布鞋，"这双该退休了。"

洗漱时发现手肘添了新淤青。黑雾愧疚地缠绕上来，我弹了弹它："小伤，总比上周被二级咒灵追着跑时强。"

睡前检查背包成了仪式。指尖划过虚拟界面：

【格子12：不会褪色的发圈x5】

【格子13：永远满墨的圆珠笔x4】

【格子17：普通水果刀（刀刃有缺口）】

发现那柄水果刀已经有点钝了。这是两周来唯一的"武器"类奖励，其他时候系统宁可给我会唱歌的牙刷也不愿给件像样的装备。

"凑合用吧。"我把它收回背包。黑雾体贴地拉上窗帘，又检查了一遍门窗。

躺在床上时，右肩传来隐隐作痛——那是三天前被三级咒灵抓伤的。恢复速度也和普通人没快一点，但也就一点，完全没有"升级"带来的体质提升。

"我们是不是被系统坑了？"我对着黑暗发问。黑雾在天花板上组成一个耸肩的动作，然后缓缓落下，像被子一样轻轻盖在我身上。

距离开学还有七天。普通的女高中生，普通的战斗能力，普通的系统奖励...或许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定位。月光被窗帘隔绝在外，我听着黑雾模拟出的海浪白噪音，慢慢沉入梦乡。至少明天，关东煮和开学采购都是值得期待的小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