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站在封闭的防弹玻璃门前，出口被堵死。门外是布满摄像头的走廊，通向大楼的主入口前厅。

他转向玻璃门右侧，一个 D空间虚拟物体漂浮在那里——一个不真实的蓝色按钮，在他的 HUD 眼镜中赫然显现。上面用发光的大字写着：“开启”。高歌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点了一下虚拟按钮。它闪了一下。

现实中的防弹玻璃门滑开，他迈步穿过门洞，进入了前厅。

肖菱素举起双手：“他逃出游戏区了。”

罗强指着监视器说：“安保系统被攻破了。”“我倒想知道是谁承包的？”

上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现在给我闭嘴。”他转向控制员，“物理切断北边外围门的电源。”

操作员椅子一滑滚到后墙边，打开电控面板，开始一一断开断路器。

肖菱素俯身查看监控屏，从一台切换到另一台：“他在哪？” “别担心，博士。他被困住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给我看。”

“我们刚刚断了电，外围门处于锁死状态。他绝不可能穿过一英寸厚的钢板。”

她凝视着一排黑白监视器。中间的大屏幕上，入侵者正站在一条死胡同尽头，离外部钢门还有一段距离。他脚下是三具新倒下的警卫尸体，身上仍在冒烟。他就那样站着，直视着摄像头，神情异常平静。他不过是个孩子——最多二十出头。

上校看着屏幕点点头：“我说过我们能拦住他。”他转向一名警卫：“我希望每把枪都对准那个出口。”

肖菱素靠近控制台上的麦克风，按住话筒按钮：“你被困住了。放弃吧，不会伤害你。”

入侵者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带着失真：“肖菱素博士，我看到你发现了D空间，或者说其中的一层。”

她心头猛地一震。他知道她的真名。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思绪瞬间飘到了远在北京的父母身上。她转向上校：“立刻联系付建。让他把我父母带进安全屋！”

上校打了个响指，一名警卫立刻拿起另一部电话。

她再次按下话筒按钮：“你知道我是谁。那你是谁？还是你不敢告诉我？”

“女人。我是哪吒，全世界最强大的黑客，我马上将要毁掉你。”

程宏睿脱下西装外套，朝门口走去：“博士，拖住这个疯子。”

罗强抓住他的手臂：“别呈英雄。”

“我可没那个打算。”

上校挡住了他：“你要去哪？”

程宏睿平静地看着他说：“我去看看这混蛋如何应对闪光震撼弹。打开游戏区的大门，上校。”

上校打量了他片刻，然后从附近的充电站拿起一套无线电和耳麦。这男人看起来和马俊 宅院“燃烧人”那场著名事件中的他一模一样，坚定果敢。他把设备扔给 程宏睿：“祝你好运。”上校目送他离开。

肖菱素转回监控器，再次按下麦克风：“哪吒，马俊在利用你。你现在的行为是严重犯罪。如果你现在投降，我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他冷笑，“需要帮助的不是我。是你所捍卫的社会。”

“哪吒，那也是你的社会。”

“不，我厌倦了毫无意义的生活。漫长又无聊，每天被销售商盘剥。只是一个资本榨取的畜群而已。而我不需要他们的规则。维度已经打败他们了。”

“最后一次警告：投降。”

哪吒微笑：“你还没明白，对吧？”

肖菱素挫败地叹了口气，又猛按麦克风：“我们已经物理切断了你面前那扇门的电源。你那些黑客手段不顶用。即使你侥幸通过，我们在停机坪上也布满了狙击手。从两百米开外就能把你击毙。放弃吧。”

哪吒摇摇头：“博士，你思维的维度还不够。我可不只是一个人在这栋楼里。”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迅速跑向位于围栏门口的岗亭，在环绕的公路障碍和铁丝网后就位。在他们身后，是四分之一公里空旷的停机坪延伸至最近的机库，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内侧——二十九号楼。他们听着加密无线电里的声音：

“发现就射击。重复一遍：发现就射击……”

“收到，完毕。”

海湾的微风吹起，把几张纸片掀起，卷过水泥空地，最后贴在铁丝网围栏上。靠近建筑的地方，另一队配备瞄准镜步枪的安保也迅速就位，藏身在员工停车场——那里是最好的掩体。他们纷纷将枪口对准建筑封闭的钢门。

引擎轰鸣的声音忽然随风而来。一名警卫转头看去，立刻抓住了的肩膀，指着某处：“上！”

他们一同转头，只见一辆、六辆、十五辆、三十辆车从不同方向飞驰而来，穿过远处机库间的空隙，如同一群食人鱼般，以惊人的协调性汇聚向二十九号楼。

“是警察吗？”

师长吹响口哨，所有人都转向他。他带着南非口音高喊：“来袭！找掩护！”

“可能是汽车炸弹！”

“别废话！”车辆已经逼近一半的距离，还有更多从远处机库之间冲出来。师长按下无线电：“这里有数十辆高速接近的车辆，代码303。”

无线电中只有静电声。

他转向手下：“自由射击！”

数十个位置同时爆发自动枪火。枪声在开阔的跑道上炸裂。曳光弹划破停机坪，撞上混凝土，又呼啸着飞入空中。

“打头车！打头车！”

一枚轻型反坦克□□从防线中射出，带着烟雾击中一辆中型轿车，将其炸成一团翻滚的火球。一辆黑色轿车绕过残骸继续冲来，黑色防弹挡风玻璃上在驾驶座前出现六个弹孔，显示出极高的射击水平。随后，数百发子弹撕裂了它的前格栅。当引擎熄火，下一辆车接着冲上来，而那辆又被打成筛子后，下一辆又顶替了它的位置。已有十辆车冒烟、停下——但更多的还在冲来。

枪声稍歇，一半小队在换弹夹。“注意左翼！”

师长探出身子绕过岗亭，正好看到一辆车头冲来——这成了他生前最后的画面。

这辆车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撞上围栏与混凝土分隔带，伴随着混凝土尘埃和碎片的冲击，它翻滚着撞入建筑。紧接着又有三辆轿车冲破大门。自动武器从多个方向朝它们扫射。枪火间隙传来呼喊声。

但其他车辆已经从其他围栏处撞了进来，拖着巨大的锯齿状铁丝网，将一些警卫的腿缠住，撕裂他们的血肉，将他们拖拽着惨叫连连。与此同时，其他守卫则用M249轻机枪扫射，子弹穿透车窗、密集击中车身。

他们终于清楚地看到——这些车根本无人驾驶。“我的天！”

“后撤！后撤！”

一辆车撞入停车场边缘，两辆车互相碰撞后猛地冲向分散的警卫，撞击的力道让警卫的身体飞出二十码，落入海湾，随后那些车也紧随其后冲进水里，激起巨大的水柱。

远处，还有更多AutoM8从仓库之间蜂拥而出。

程宏睿冲进游戏空间，手持92手枪。外面自动武器的枪声像爆米花一样炸裂。“该死……”他的手枪是干不过自动武器的。

他放慢脚步，来到散落在工作台之间、仍冒着烟的突击队员尸体旁。他跪下探了探最近一人的脉搏——没有反应。

他从地上捡起一支.35口径冲锋枪，配上一个装满备用弹夹和震爆弹的战术腰带，然后对着耳麦说道：“程宏睿呼叫。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完毕。”

上校对着无线电耳麦说：“特警程宏睿，我们遭到袭击。进入待命状态！”

此时安保控制室中，自动枪声逐渐被引擎轰鸣和撞击声盖过。上校盯着外部监控屏幕，其中一个镜头显示，一辆布满弹孔的无人车正正撞上摄像头杆，屏幕瞬间雪花一片。“他们怎么没有拉响警报？”他一时难以理解，“这不是游击突袭——是正面攻击。”

罗强看着那些屏幕：“电脑控制的车辆，数十辆。车型都是AutoM8。”

上校盯着控制板中央的大屏——似乎是目前唯一还未陷入混乱的监视画面。

画面中，入侵者正挥动双臂，操纵着看不见的东西。他抬头看向摄像头，他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我自己会出去。”

就在那一刻，入侵者身后约十码外的钢门被一团金属碎块猛然撞塌。整栋楼随之震动，混凝土灰尘从缝隙中洒落。

入侵者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那辆撞破钢门的车如今已堵住出口。但随即另一辆隐藏的车辆从一侧冲出，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将前车拽出门洞。

出口现在已经畅通。

程宏睿听到第一声撞击，看到封闭的防弹门外有阳光透进来。他装填了冲锋枪冲锋枪，在第二次撞击响起时冲向玻璃门口。

高歌穿过主门被撞开的破口，走入阳光中。

一辆银色的宝马740带着黑色车窗驶到他面前，后车门打开，他滑进车内，关上门。宝马发出尖啸声驶向被破坏的围栏，后面紧随一群AutoM8。

程宏睿从黑暗、烟雾弥漫的门口冲出，喊着：“哪吒！”他停下脚步，握紧冲锋枪的前握把，对着那辆车深色后挡风玻璃开出三连短点射，精准打出一打聚拢的弹孔。.35口径的子弹在玻璃上留下小小的凹痕，但除此之外几无效果。那显然是一辆防弹安保车型。

“该死！”程宏睿放下枪，目送那群无人驾驶车像一个有机整体般围绕着宝马，护送它前进。它们加速冲向远处的围栏，沿途碾过几具尸体。这群车正朝远方的机库高速驶去。

程宏睿环顾大楼周围的残骸——尸体、血迹、燃烧的车辆与散落的碎片遍布停机坪。黑烟直冲天际。现场已无一个守卫，也没有剩下的无人车辆——它们都随着哪吒一同撤离了。

程宏睿在员工停车场边的墙角看到一辆摩托车，他冲了过去，找钥匙——什么也没找到。他把冲锋枪甩到背后，拔出92手枪，对准点火锁，侧过头去。

砰。

塑料和金属碎片散落在人行道上。程宏睿收起枪，跨上摩托。他扭动破裂的点火筒并猛踢启动杆，强劲的引擎随即咆哮。他抓起挂在把手上的头盔戴上，拉下镜面护目镜，瞬间冲出，追逐着远去的无人车群。他疯狂加速穿越碎片地带，冲上跑道紧追不舍。他几乎只能隐约看到那辆银色宝马，但他用尽每一匹马力死死盯住它。引擎轰鸣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