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的网络附属电视台ZZTV签下了胡琳琳一份为期两年的合约，担任生活方式记者，接替资深记者安美伦。这一举动被视为该网络吸引更年轻、更时尚、更具多元种族背景受众整体战略的一部分。

安美伦在踏步机上已坚持了将近四十分钟。她的健身音乐播放列表让她听不到其他声音，除了身体的疼痛。汗水与愤怒从她身上淌下。

他们怎么能替换她？她还不老。还没到那一步。她咬紧牙关，坚持往前。

Bay Club是一个昂贵而私密的健身会所，里面全是高管和花瓶太太。她多次觉得自己被他们低声议论、指指点点。她职业生涯的终结已经登上了业内新闻。她羞愧难当。

如果没有另一份全国级别的电视台工作，她连这个健身房都负担不起，更别说她的公寓了。高涨的信用卡账单逼得她继续前进，双腿如火烧一般疼。

她什么积蓄都没有。她一直在维持一种成功的假象。自己出身普通的现实，她甚至连自己都不愿面对。她虚构的世界正在她头顶崩塌。人们会说这是虚荣。但没人会明白，这不仅仅是虚荣。这是野心。这是愿意孤注一掷的勇气。这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安美伦的手机在她面前的托盘上亮起并震动起来。她停下来，取下耳机。她努力平稳呼吸，想着要不要接。手机又震动了一次。

也许是阿梅打来的，有工作消息。她看了看屏幕。来电号码显示为未知。

安美伦让它又响了一声，然后接通了。“我是美伦。”

“这是……美伦……安美伦吗？”是一个奇怪而刻意的声音。女人。闽南口音。

“我就是。”

“那是‘是’的意思吗？”

声音听起来很怪。一定是海外电话。“是的。我是安美伦。你是谁？”

对方停顿了一下。“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新闻线索的。一个即将发生的新闻事件。”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个号码的——”

“你刚刚失去了工作。我可以给你一条大新闻。你有兴趣吗？”

安美伦站在那儿，犹豫着。这是什么？某种推销骗局？还是另一个跟踪狂？

“我没听到你回答。你想要这条信息吗？只需说‘是’或‘不是’。”

她试图想象林佳伊会怎么做。“好吧。我听着呢。”

“‘好吧’不是‘是’或‘不是’。你必须明白，在我们继续之前，这不是一个人。这是一个互动语音系统。它只能理解你说的某些词汇。”

安美伦挂断了电话。该死的电话推销。

她的手机几乎立刻又响了起来。她没有接，让它进入语音信箱。神经病推销员。

她四下张望，看有没有人在盯着她看。似乎没人注意她。

手机发出提示音，屏幕上出现了“语音留言”几个字。她盯着那行字看，等着手机再次响起。但它没有再响。

她快速拨打语音信箱，把手机贴在耳边，然后又拿开，输入了语音信箱密码。再度将手机放回耳边。

熟悉的电脑语音说：“你有……一条……新留言。”

留言播放了。还是那个广东口音女声：“美伦，今晚关注新闻。世界上最大的一条新闻即将在X省的Q市发生。下次我再打电话来时，也许你就会愿意听了。”

安美伦保存了这条留言。她应该告诉别人吗？要报警吗？

万一那声音说的是真的呢？她再次想到了这个可能：如果那是真的呢？她反复思考，随后抓起水壶，匆匆朝更衣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