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理应失去理智的少女跑到宇智波奈奈子他们身前后以左脚为支撑点右脚划出一个半圆,借这样的动作迅速止住向前冲的惯性,并将其转化为转身的动力,使她能飞快转身面对富冈义勇,向他龇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被挡在身后的宇智波奈奈子警惕的动作一滞。
距离最近的她注意到,少女朝这边跑来并看见自己时,眼里闪过一丝恍惚。
接着少女义无反顾地将自己也纳入了保护范围内。
少女单薄的身影挡在前面,后面是神情有一瞬空白的宇智波奈奈子。
在她们身后,灶门炭治郎警惕地看着富冈义勇,双手紧张地握起拳头。
被灶门兄妹前后护在中间的宇智波奈奈子右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垂在手边的黑发发尾,粉色竖瞳不自然地眨了几下,上唇轻轻抿住了下唇的一半,复又慢慢松开。
见那个少年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葬送性命,富冈义勇松了口气,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警惕的三人。
“不可思议。”
双方僵持一会后,富冈义勇突然收刀入鞘。
他看着对面的一人两鬼,道:“受伤状态下,鬼将会处于严重饥饿的状态,为了能汲取能量让身体快速恢复修复,这时鬼对人的血肉的渴求会到达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我见过不少这样的案例,无论说得再怎么动听,鬼受伤后发狂吃掉亲人爱人友人的事情数不胜数,且无一例外。”
“亲情、爱情和友情,在极度饥饿的恶鬼面前都只是一个笑话。”
富冈义勇顿了顿:“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今天,你们打破了这个惯例。”
“嗯……”
富冈义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陷入短暂的沉默。
宇智波奈奈子没有趁着这个时候做些什么,通过鬼敏锐的感知系统,她能感觉到面前这个黑发青年实际十分强大。
他的注意力虽然不在他们身上,但以黑发青年的能力,不管他们做出任何举动,恐怕黑发青年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想到这里,宇智波奈奈子的视线又一次轻轻略过黑发青年的左手。
当富冈义勇从长久的沉默回神后,他做的第一个动作先是低头看向地上不远处的丝线筒,然后才抬头看向被前后护在中间的宇智波奈奈子:“又一次,之前也是你扔出的这个丝线筒挡住了我的那记手刀。”
富冈义勇方才试图击晕灶门炭治郎的那记手刀之所以手感不对,正是因为宇智波奈奈子扔过来的丝线筒刚好挡住了他劈向灶门炭治郎的那一记手刀。
如果不是自己被少年空空如也的双手吸引,手感上的差距足以让自己立刻反应过来。
说罢,富冈义勇又看向警惕的灶门炭治郎:“你的反应也很快,很机灵,当机立断装晕预备偷袭。”
“你们应该没有事先商量过。”
如果不是他感觉到打击手感不对有所防备,也免不了在不使用呼吸法的情况下吃个暗亏。
他面前的这三人……一人二鬼都有过人之处或者不同寻常之处。
思及此处,富冈义勇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某个想法。
富冈义勇看向灶门炭治郎,朝宇智波奈奈子微微偏了偏头:“她也是你的妹妹吗?”
灶门炭治郎,还有宇智波奈奈子警惕的动作顿时一卡,下一秒,富冈义勇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近身,他们无人反应过来,包括感知经过鬼王血脉的提升已经及其敏锐的宇智波奈奈子。
扑通。
守在两人身前的灶门祢豆子不知何时被击晕在地。
好快!
直到灶门祢豆子倒地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仍旧站立的宇智波奈奈子和灶门炭治郎瞳孔一震。
然后——
宇智波奈奈子迅速侧身险险避开劈下的日轮刀,却躲不开富冈义勇顺势而来的一脚。
“唔哈!”
这一脚踢在了灶门炭治郎身上,他抱着宇智波奈奈子向外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不顾疼痛迅速起身单手横在宇智波奈奈子的身前护着她,环顾四周。
不见了,在哪里?
灶门炭治郎的额头冒出冷汗。
“嗬嗬。”
后面。
听见声音的灶门炭治郎连忙回头,看见富冈义勇用之前制住灶门祢豆子的同样姿势,制住了宇智波奈奈子。
富冈义勇手掌在宇智波奈奈子纤长的脖颈处摩挲,指尖轻轻按在了一条丝线上。
他今天第二次道:“真是,不可思议。”
“一个连修复致命伤的能量都没有了的鬼,一个切切实实濒临死亡的鬼,居然能忍住本能的饥饿与求生的欲望,保持理智。”
少女被黑发青年制在手中,而黑发青年正在仔细盯着她身体各个部分的连线研究,神色间不带丝毫旖旎。
“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紧张她。”
只看了一会,富冈义勇便下定了结论:“只要一个不小心,她这具勉强拼合的身体就会四分五裂。”
富冈义勇偏头,微微有些惊奇地道:“这种情况下,你还敢向我发起进攻?”
“你不怕死吗?”
宇智波奈奈子闭着嘴,没有回答。
富冈义勇后知后觉道:“是了,看你的这个伤势,你的气管和声带恐怕已经彻底被毁掉了,刚才也只发出了两声气声。”
富冈义勇这表现像是故意在阴阳怪气,要是寻常人早就愤怒地握紧双手想给他脸上来一拳了。
然而在场且清醒的宇智波奈奈子和灶门炭治郎没有生气,一个是很清醒,知道身为强者的富冈义勇并没有嘲讽弱者的必要,而且其人表现出来的性格并不像是会以嘲讽他人为乐的型格。
另一个没生气则是单纯因为……他没感觉富冈义勇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是真心实意地相信富冈义勇确实只是后知后觉的,在人际关系相处方面十分单纯的灶门炭治郎。
富冈义勇低头,灶门炭治郎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被打晕倒在地上的妹妹,以及陌生少女不断涌出鲜血的右脚。
刚刚宇智波奈奈子对富冈义勇的横踢被挡住后,脚腕处的丝线崩断了,现在粗略一看至少有一半的丝线都断裂开了。
“你这个状态,很容易就会死掉。”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像之前那边倒在地上的鬼一样用力挣扎,丝线缝制的很粗糙,根本支撑不起剧烈运动,一旦稍微用力过猛就会全线崩断。”
而崩断的后果不言而喻。
缝艺低下·灶门炭治郎·缝制者,面部一僵。
这件事,宇智波奈奈子自然清楚,这也是她被制住后一动不动的原因。
被制住的黑发少女如同贴服在她脸颊边的黑色柔发一般乖巧温顺,然而看见她的人却能从她仍旧挺直的背脊、不曾低下的头颅中读懂她的傲气,即便光着脚站在雪地里的少女现在有多么狼狈。
富冈义勇静静看了会她,在灶门炭治郎偷偷准备偷袭时突然询问灶门炭治郎:“所以,这是你妹妹吗?”
灶门炭治郎一愣:“啊?”
“如果她是来历不明的鬼,那就只能就地处置掉了。”
富冈义勇单手握住宇智波奈奈子纤细的脖颈,力道稍稍加重:“因为无法确认她是否吃过人,吃过人的鬼,无论怎么样,也不允许活下来。”
灶门炭治郎连忙喊住富冈义勇:“等等!她没有吃过人!”
暗红发色的少年指指自己的鼻子,解释道:“吃过人的鬼味道不同,我能闻出来!像是之前我家里面的,那个杀害了我家人的那只鬼,他身上混杂着不同的血腥气……那是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才会有的味道。”
“可是她!她的身上没有那种复杂的血腥气,她身上只有自己的血味!”
富冈义勇很认真地听完了他的话,然后点头说:“所以她不是你的妹妹。”
富冈义勇的手指勾起一条粗陋缝制的线,鲜血因为线条的抽动而从伤口中溢出。
宇智波奈奈子身体微微一颤,因为这细微疼痛,更因为察觉到生命威胁,身体不自觉的颤栗。
富冈义勇用平淡的语气对灶门炭治郎道:“你还是没明白。”
“来路不明的鬼,无人担保无人为之负责的鬼,不可能被放过,也无法得到宽容处理。”
“因为这些鬼的背叛毫无成本,完全不可能获得人的信任,除非有人为之担保,有人为之承担代价。”
眼见富冈义勇似乎真的要下死手,灶门炭治郎心里一惊,来不及思考便大声开口道:“等等,她是我的妹妹!”
听着他们的对话,漠然等待的宇智波奈奈子身体一颤,偏头看向灶门炭治郎,眼睛微微睁大。
富冈义勇:“哦?”
在富冈义勇的注视下,灶门炭治郎面色滚烫,心虚的眼神飘忽不定,紧张到仿佛下一秒便会有蒸汽顶开头盖骨一般。
在宇智波奈奈子的注视下,这位完全失去了沉稳的灶门家长男,结结巴巴地开口。
“她……她是我的妹妹!”
“她是我们的妹妹!”
咚。
宇智波奈奈子好像听到了,那停滞已久的,名为心脏的器官,重重地跳了一下。
一瞬的恍惚过后,眼前漫天飘雪的场景里,暗红发长男的样貌突然在宇智波奈奈子眼中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
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根发丝、每一次呼吸……
尽数印入了宇智波奈奈子的脑海深处,在记忆的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