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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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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琦甩完鞭子回身看清屋内情状,心中怒气更甚,且先暂不管那滚地乱嚎的许茂,扬手解下身上的外袍盖在地上那已心如死灰的姑娘身上,不落忍地撇开了眼。

“禽兽!”

她纵身夺过身后追过来的当先一个护院手中的长刀,反手两鞭将人抽翻在地,回身用刀割断绑着汪莞的麻绳。

见她下颚处似是怪异,细打量罢便已看出是被人卸了下颚,不由更恨,忙伸手帮她正了回去。

这时郁离也已赶了进来,打眼看清屋内情状,眼睛一红,赶忙倾身接住了已哭得肝肠寸断的汪莞。

“莞儿姐姐别怕!我们来救你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

郁离到底年纪小,虽还不通人事,但看见汪莞凌乱的发髻和衣衫,也知道她是遭了欺负,心疼得不行,开口便带上了哭腔。

“照顾好莞儿和这姑娘!”

赵琦双目赤红,丢下这句话,飞身便要去取许茂性命。

那许茂一个壮硕大汉,居然被赵琦几鞭子抽得半天爬不起来,好容易被护院扶着起身,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抬眼便见赵琦横刀杀气腾腾地飞身过来,当即大叫:“救命啊!来人,快来人!”

一面喊着一面顺势捉了身边的护院挡刀。

无耻鼠辈!拿他人性命苟且偷生,好生没种!

赵琦到底未伤那护院性命,手腕一转,杀势顿减,只砍了那许茂一刀。

许茂趁机脱身,一面仍旧大叫着呼喊帮手。

孙宅的府卫早已被赵琦和郁离修理得七零八落,剩下的几个有郁离守在门口,根本近不得赵琦的身。

赵琦反手一掌震开被许茂推至身前挡刀的护院,抬手又是一刀砍在许茂的背上。

许茂狼狈地东逃西窜,已被连砍了两三刀,虽不致命,也疼得他直冒冷汗。

眼见性命就要丢在这夜叉悍妇手中,许茂连忙高声大喊道:“我姐夫是张振,你若了杀了我我姐夫定要这陆州的百姓陪葬。”

赵琦双眉一蹙,带血的刀刃倏地收住,堪堪停在许茂的脖颈之上。

许茂吓得面如死灰,已然明白过来眼前之人便是吓破他那表弟胆子的朝云郡主。

他见赵琦听见他姐夫名姓明显有所顾忌,连忙颤抖着声音威吓道:“你不能杀我,我姐夫是平虏伯张振,你若杀了我,我姐夫定会为我报仇,到时必要这陆州血流成河!”

原来是张振那狗贼的小舅子,赵琦握着刀柄的手用力到发白却当真未再近前一分。

说来可笑,她虽为皇亲贵胄,与建武帝赵璠是亲堂兄妹,然而在赵璠心里,要论起远近亲疏,她还真比不上张振那狗贼。现如今,连大历朝的稚子小儿都知道,平虏伯张振,与当今圣上食同桌卧同寝,常枕帝臂而眠,其亲厚程度连皇后都比不得。

赵琦双目赤红,强忍心中的杀意。

这禽兽居然当真杀不得。

还真应了徐经之言,管不了。徐经管不了,她也管不了。她的确可以图一时之快,此刻便杀了这禽兽,然而张振这等小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建武帝是不会在乎谁对谁错的,这等欺男霸女之事在建武帝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自己就干过不少。届时张振只要稍加蛊惑,因着皇室宗亲这层帽子,建武帝或许不会如何她,但让张振拿些许百姓出出气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可恨这世道,苍天无眼,令奸人当道,致使民不聊生。

许茂见她虽双目赤红,却果真不再动手,心中骇色渐渐退去,不由得意道:“郡主又如何,爷就是睡遍这陆州的...”

话未说完已被赵琦拦腰一脚踢飞出去。

“即刻滚出陆州!迟一刻我便在你身上划一刀,迟两刻我便划四刀,我是不能杀你,不就是仗势欺人,你想玩本郡主陪你慢慢玩。”

赵琦的表情着实骇人,许茂脸色一变,想要佯装镇定身体却不受控地直打颤,半天只装腔作势挤出一句:“小...小爷好男不跟女斗,姑且卖你个面子。”

说这话时他连赵琦的眼睛都不敢直视,说完连滚带爬地催着赶来的家奴扶他离开,那家奴只稍稍慢了半步,便被他连打带骂。

赵琦倾身抱起地上默默垂泪的姑娘,走到莞儿和郁离面前,她几乎不敢去看她们的眼睛。

“莞儿,对不...”

莞儿一把握住赵琦的手,含着泪直摇头:“郡主,你没有对不起莞儿,是你救了莞儿,莞儿没事。只是,只是...”

她说不下去了,充满愧疚的目光满含怜惜的望向赵琦抱在怀里的姑娘。

那姑娘只默默垂泪,满身伤痕不言不语的模样看得人心里难受。

赵琦红了眼睛,默了默,温声问怀里的姑娘:“你想回家还是...”

未及说完那姑娘便哭着直摇头,赵琦心下愈发难受,复又温声问道:“那跟我回王府可好?”

姑娘仍旧不言不语,只是兀自哭得断肠。

赵琦抱起那姑娘吩咐郁离道:“你好生送莞儿回书院。”

王府的人马此时也已经赶到,赵琦找到被掳来关在隔壁院子的其他姑娘,听说有一个掳来的那夜便投了井,心中愈发难受。好在余下几个许茂另有打算,尚未被其强辱,赵琦安排人好生护送归家去了。余下的府卫被她留下收拾残局。

那名被许茂强辱的少女名唤陌儿,赵琦命人寻了辆马车,安顿好诸事后,便带着她离开孙宅,去了城郊三里外的王府别院,只命人回府将侍女文竹接了过来,暂且照顾陌儿。

夜色如墨,赵琦的袍袖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只见她原本倒提着铁枪,陡然间扭腰纵臂,送出枪杆,银枪在夜风中直刺出去,未及脱手便被她握住枪柄悬身横劈下去,力重千斤,带起尘土飞扬。她落地后运步如飞,枪随身走,一路连挑带刺,使的俱是枪法中临敌对阵时进攻用的杀招。

“文竹姐姐,郡主怎么了?”

郁离目光担忧地望向独自在园子里练枪的赵琦,见她招式凌厉,使的又俱都是杀招,微微有些不安。

郡主虽则自幼随已故先王妃学习家传枪法,但陈家枪法本是用于战场上冲锋陷阵,招数于马上时才能发挥到极致,于江湖好手过招时便有些吃亏,是以郡主后来又拜了师父学了刀法,而今她惯常使的兵器是一把长刀,这杆自幼使的银枪郡主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她心里难受,让她发泄发泄罢。”

文竹将酒盏在亭中的石桌上搁下,叹了口气,自去温酒。

世间恃强凌弱者多如牛毛,这世道向来如此,当权者尚且不去理会,她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女子又能奈何。只是郡主终究太过良善,做不到袖手旁观,是以时常自伤。

赵琦余光瞥见郁离已归,刺将出去的长枪在半空中卷起一个凌厉的枪花,落地收枪,走回亭中。

“莞儿好些了么?”

“回了书院后精神便已恢复了许多,宋婆婆熬了安神汤喝完便睡了,汪夫子也已经醒了,说什么也非要守着,我留了杨威兄弟俩在那儿看着。”

赵琦点头,目光看向文竹。

文竹不待她问便已先开口回道:“陌儿姑娘已经睡下了,我留了人守着呢,她家里也去了信。发生这样的事,只旁人劝是劝不了的,终需她自己想开方才能迈过这道坎。许茂一行人未正便已出了城,我们的人一路跟着他直到看他出了陆州地界才回。我恐他偷偷遣人回来报复,已留了人在城门口留意着。”

文竹做事向来心细,赵琦抿唇,默默不语地走到石桌旁坐下,挥挥手:“你们自去歇息吧。”

语毕执壶将酒杯斟满,仰头一饮而尽。

郁离想要留下陪她,被文竹暗暗摇头拦下。

“天凉了,郡主加件衣裳,仔细着了风。”

文竹拿起一旁备好的披风,抖开披在赵琦身上,拉着郁离福身退下。

二人刚走出园子,便撞上了迎面疾步而来的宁王赵琮。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面目清俊,身姿挺拔,清亮的眸子里噙着焦急。

“郁离!阿姐呢?”

他午间在府中听闻姐姐临时调遣府卫,初时还以为是姐姐提早结束课业回来了,颇为欣喜。可左等右等不见人影,甚至连留下帮二姐姐协理王府事务的侍女文竹也被接走。

招来府卫细问,却只知姐姐让他们送了几位姑娘归家,又带了一人去别院安置,其余一概不许多问、不许外传。

赵琮放心不下,忙出府寻了过来。

郁离如同见了救星,快步迎上,急声道:“王爷您可来了!郡主在园子里,正一个人喝闷酒呢,还不许我和文竹姐姐跟着伺候!您快去劝劝吧!”

赵琮蹙眉:“到底发生何事?”

郁离藏不住话,当下竹筒倒豆子般将白日里许茂掳人、赵琦救人、最后却不得不放虎归山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末了恨恨道:“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就该千刀万剐!可惜不能手刃了他!”

赵琮静静听着,眉头蹙得更紧。他自幼聪慧过人,心思远比同龄人细密深沉。郁离说完,他便已明了了姐姐何故独自饮酒——有心惩奸却不能除恶,空有武艺却只能放任恶徒逍遥,如何能不愤懑。

他快步走进园子,青石小径尽头,凉亭的轮廓在月色下显现。亭中,那个总是神采飞扬、仿佛能劈开一切阴霾的阿姐,此刻却只留给他一个落寞的侧影,执壶独酌,周身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寂寥。

赵琮心下一软,轻轻叹了口气,放重了脚步。

赵琦闻声偏头,见到是他,眼中掠过一丝意外:“琮儿?你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阿姐,”赵琮快步走入亭中,撩起袍角在赵琦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她握着酒杯、指节微微发白的手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赵琦面上的笑意敛去,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少年伸出手,轻轻覆上她欲再去执壶的手背,掌心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

“阿姐,”他望着姐姐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

先宁王妃早逝时,赵琮方才三岁,他是长姐赵琦一手带大的。他自幼聪敏,心思剔透,聪慧更甚于长姐,又怎会不清楚长姐是因何沉郁。

天地之大,人力不可为之事太多,这是阿姐教他的道理,她自己又怎会看不破,只是,看破是一回事,放下又是另一回事,毕竟亲历其间的无力与愤懑,终究又是另一番滋味。

赵琦微微一怔,看向弟弟清澈而笃定的眼神,她听懂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反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心底那股沉郁略略松动了几分,声音也柔和下来:“嗯,阿姐明白的。”

她长舒了一口气,将胸中浊气尽数吐出,笑着拿起酒壶:“陪阿姐喝点?”

话未落音,一杯斟满的酒已推到了赵琮面前。

与嗜酒、酒量颇豪的赵琦不同,赵琮自幼自律,滴酒不沾,更喜清茶书卷。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少年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俊秀的脸上写满了抗拒。然而,看着姐姐好容易重又放松下来的笑容,他抿了抿唇,半点不带犹豫地伸手端起那杯对他而言过于辛辣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灼热的液体滚过喉咙,带来一阵猛烈的呛咳。赵琮冷白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眼角甚至逼出了生理性的泪花,方才那份沉稳持重霎时被狼狈取代,倒显出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生动来。

赵琦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大笑起来。

好心作陪反被无情取笑,赵琮羞恼地抬眸瞪了自家阿姐一眼,耳根的红晕更深了。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地从赵琦手中夺过酒壶,先替她斟满了空杯,然后才给自己也重新倒上。这次未再逞强,只执杯细细浅啄。

赵琦笑了笑,见他穿得单薄,抬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动作熟稔地披在赵琮肩上,仔细地拢了拢前襟。

阿弟自幼喜静,与她不同,若非被她念叨,只怕骑射也不肯学的,身子自是比不上她这个自幼习武的康健。夜间风大,又饮了酒,到底别着凉了才好。

赵琮早已习惯了姐姐的照顾,微微侧头方便她动作。待披风系好,他默默执起酒壶,再次将姐姐见底的酒杯斟满。

月色清辉洒落庭院,亭中对坐的姐弟二人,一豪饮,一浅酌。纵使世间污浊,长夜难明,这一刻的相守与无言的理解,便足以抵御所有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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