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仪族叛军踉跄惊逃却被前后夹击,刀剑相击之间惨叫声连连响起,鲜红的热流顺着码头沿岸的木板缝隙流入江水之中,昏黄的落日金辉溶于水色,映衬出更加赤红的浪潮,灵仪族人逐渐失去还手之力,开始躲闪乞饶。
虎焚军被砍伤的军士纷纷还以更迅猛暴击,手中银枪横扫砸落,击碎骨骼,毫不留情的穿入血肉。
顾言将临瑶安置到码头的货仓里,走出来时眼看着觉得差不多了,高声道:“跪下不杀!”
还站着的灵仪族人纷纷跪在了地上,虎焚军士枪头一停,浑身的血气随风飘散,伴着脚边和水中的血腥一起充斥了整个码头。
刘宜满身血迹地带着天武军从北岸密林中奔了出来,天武军的官兵亦浑身染血,不少负伤的还躺在林子里,顾言见到他们时,着实惊讶不已。
“陛下?!”难以置信。
“兄长。”毫无顾忌。
“陛下,这也太危险了,万一……”顾言没有说下去,万一刘宜出事,大俞又将一片混乱,“你应与我说一声才是。”
“我也是刚发现那密道与山中溶洞相通,还得多亏了风氏。”刘宜眼里欣喜万分,根本不像打了一场血战,转身望向几乎走不动路的风如月,看着他被天武军的官兵扶着往前走。
顾言还是第一次见风如月如此狼狈,上前接了手,“你这次又体验了新鲜感?”
“被你发现了。”风如月有气无力地与他拌着嘴,目光穿过虎焚军一个个染血的身影,极力地搜寻着一个女孩儿。
顾言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他往自己身上拽了一把,吩咐虎焚军绑起人犯,带他们去与刘夕团聚。
而后他让风如月借着力,一步步往前走,“临瑶在那货仓里,像是中毒了,你可要撑着点儿。”
风如月听了这话心里拧成了结,点了点头,勉强支撑着体力。
刘宜迎上前去,竟也帮着扶了一把,“风氏擒贼有功,回头我要再赏你们家族恩典。”
“谢陛下。”风如月误打误撞,此时只觉得自己幸运至极,唯独牵挂着临瑶是否安好,借着两人的搀扶,脚步快了些许。
刘宜把他们送到货仓门口,回到码头上,看着虎焚军绑起了一个个投降的灵仪族人,绳索相互连接着把他们串在一起,赶向明泉的天牢。
晚宁睡醒后当真是没看见顾言,坐起身来一思量,糟了,牵了马便奔了出去,到码头时只见到灵仪族人被绑了起来,虎焚军正赶着他们进城,四下环顾,却没看见顾言,只一个刘宜站在人群中指手画脚,看起来应是在处理伤兵。
她绕开一个个迎面而来的军士,跑向刘宜,在与他目光接触的瞬间,她停住了,心里有不知名的惊惶翻腾起来。
她看见四周一片片斑驳地猩红,血腥味儿浓得几近呛鼻,不少负伤的军士还坐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在流血,原该在此处的人却不见踪影,她的眼神逐渐恍惚起来,僵在了原地,望着刘宜。
刘宜见她神色奇怪,联系到了几分,走上前想要与她说明,可刚抬起脚步,晚宁便顺着地上的鲜红与鼻尖的腥气跑向了血迹最重的地方。
她不断的张望搜寻,神智被恐慌笼罩着,脚步越来越快,甚至看不清军士们的脸,军士们与她见礼,入耳的却是空无的回音。
她一路走进了北岸的林子里,顾言从货仓出来时,刘宜忙上前道:“大小姐许是在找你,往那边去了,我正要去喊你呢。”
“你怎不去拦着她?”顾言少有的责怪,刘宜一下愣住了,是啊,怎么不先拦下来。
顾言忙追了上去,没有理会刘宜在想什么,他知道晚宁定是在寻他,看见她的背影时,便高声喊了起来,“阿宁!”
晚宁顺着声音回过头去,看见了她要找的人,眼中的事物开始恢复了轮廓,看着顾言金冠束发的模样,笑着笑着却掉下泪来,“你去哪里了?”
“风如月受伤了,我不扶着他,他便要爬着去见临瑶了。”顾言一面高声说着,一面跑到她面前,抬手抹掉了她挂在脸上的眼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我本想早些回去的,你要是再睡会儿,我就该到家了。”
晚宁拍了一下他身上的战甲,属实结实,她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在他身上检查了一番,“你没受伤吧?”
“我结实着呢,就凭几根粗胳膊粗腿能撂倒我?”说着便夸张地得意起来,刻意地眉飞色舞,想让晚宁少些担心。
晚宁见他还能玩笑,一副没正经的模样似是确实没事,便拉着他往回走,“那走吧,去看看风大人。”
“好。”顾言跟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撒起娇来,整个人挂在了她身上,跟着她的脚步,拖拖沓沓地走着。
刘宜远远看见他们回来,放下心来,带着天武军往城里走,想着回宫准备明日的朝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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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兰察点好了兵甲,早前听官兵说叱罗桓到了邺阳便有军队护着,心中不悦至极,小小的邺阳居然敢与他抗衡,他召集了兵马,往邺阳奔去。
邺阳的羽州军在风沙干涸中本来还算安逸,却措不及防的被数千仓羯人冲进了邺阳郡,又一城池落入了仓羯人的囊中,回报的军士快马飞驰,赶往明泉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