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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三壶浊酒祭卓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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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峰境内清风岗

绵延不绝的山脉包裹着一座伟傲的孤峰,它虽立于众山之中,却如一枝出淤泥而不染的菡萏般遗世独立。

独享最无垠的视野和最和暖的阳光,如此得天独厚的神秀,新任竹峰峰主却没有选择它做主峰,只因为他的挚友慕远歌来游玩时,曾说过:

此山,于闹中取静,最适合微醺中独处,交杯时谈心,莫让那凡尘之事扰它清幽。

夜幕降临,身着玄袍的少年斜依在峰顶矗立的巨石上,手握一壶清酒,趁月色正浓时仰头灌入口中。

他眉眼低垂,望着眼前那座坟冢,碑文上浅浅书写道:卓氏雅芠之墓。

原本猛烈的山风,经过周遭山岭的阻碍,已变得和煦怡人。

他举杯对碑相邀,又摇头浅笑,“没有把你留在故土,而是带你来到这清风岗,感觉如何?”

清风幽幽,他将壶中的酒撒在坟头,自答道:“也是,此刻万籁俱寂,还看不出什么,待天亮时,你便能亲眼看到竹峰的风土人情,以你的性子,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慕远歌淋尽最后一滴酒,晃了晃酒壶,放在身侧,伸手去掏酒,却发现没有未开封的新坛。

听得身后脚步声传来,他头也不回地将空手递过去,道:“阿澄,遮天窟的藏酒都搬来吧,这样一趟一趟去取多麻烦。”

“咚——!”是酒坛被重重蹲在地上的声音。

悬空的手没接到酒,慕远歌全当是凤倾澄不愿意打扰他,便摸索着提起一坛,封贴一去,竟闻到一股渺远又熟悉的梅子香。

他微微怔住,却听见身后的人呼吸中叠着些许哽咽,蓦然回首,却被一个冲过来的身影猛然熊抱住。

“小歌子!你个没良心的!回来了也不先来看我!呜呜……想死我了你……”

“要不是倾澄给我捎了信,你还准备瞒我到几时!”

慕远歌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勒的有些喘不上气来,谁能想到人前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竹峰之主,此刻竟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扑在慕远歌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慕远歌抬起手拍了拍,叹气唤道:“寻安……”

被赐慕姓入主竹峰之前,慕竹的本名便唤,洛寻安。

洛寻安与慕远歌相识于微时,彼时他是被选送云顶的芸芸一员,而他则是不受宠的仙首之子。

机缘巧合,却因脾性相投而经常把酒言欢,畅谈天下之事。

宣朝六十七年,洛寻安初探黄玉之阶,便被慕擎天选做竹峰峰主的备选派往竹峰。

宣朝七十年,洛寻安继任峰主之位,代号慕竹。

慕竹紧紧的抱着慕远歌,哭的涕泗横流,“十二年前,我真的以为你死了!云顶的集结号吹响时,时任三岭四峰的岭主和峰主皆可去云顶,唯独备选者必须留下稳定大局,待他们回来,我才得知这集结号是因你而鸣。”

“……我去过葬尘海,那里波涛诡谲,他们说你掉下去的时候已经是重伤,现下肯定早没命了,我连你的尸身都没见到,呜呜……”

“当年要不是倾澄派小风铃,把你活着的音讯偷偷告知我,我豁出性命也要去云顶闹上一闹!”

慕远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什么没事!”慕竹狠狠的捶打了慕远歌一下,“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是倾澄用十年时间以冰棺蕴养换回来的,她找到你的时候,你被半块鸢尾花赤玉所护,就只剩一口气在了,若是没了这缕气息,即便是神仙也救不回你!”

慕远歌身子一僵,半块鸢尾花赤玉。

是了,那是哥哥慕远珩的佩玉。

那日云顶大乱,慕远歌操纵大阵,几乎失去神智,是哥哥带着他一路拼杀而出,来到葬尘海崖顶时,他二人已是伤痕累累。

“小九!活下去,不遗余力的活下去!”

声嘶力竭的呼喊犹在耳畔,哥哥从腰间削下半块赤玉贴在他胸口,毫不犹豫的一掌将他推下万丈深渊。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有一线希望,慕远珩都会豁出性命护着他。

坠落的风声似乎此刻就呼啸于身侧,他亲眼看到追赶来的修者被哥哥以一己之力拦下。

刀剑的碰撞声逐渐虚幻,惊涛的拍岸声轰鸣不绝,鸢尾花灵玉的光芒染红了天际的云朵,在那片盛大的朝霞里,他轰然坠入冰冷的葬尘海之中。

慕远歌宛如受惊一般,抓住慕竹的胳膊,急切道:“我哥呢?这些年来,你可曾听到过他的消息?”

慕竹摇摇头,“这十二年来,慕远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既没有人在云顶见过他,更未曾在讣册上出现过他的名字。”

慕远歌喃喃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我哥很可能还活着……那奉天呢?当年他同我一起上的云顶,后来可有他的消息?”

慕竹沉吟道:“坏消息是,当年目击者看到的只有你和公子珩逃出云顶,好消息是,讣册上也没有奉天的名字。”

慕远歌悬着的心微微松懈了下来,他遥望云顶的方向,身侧的拳头默默收紧。

慕竹拍拍慕远歌的肩头,搂着他的肩膀坐到山头上,扬了扬手中的酒坛,“梅子酿,你懂的。”

他怎会不懂,当年在云顶,但凡遇到不开心之事,便没有什么是一坛梅子酿解决不了的,如果真有,那便饮两坛。

慕竹用牙叼开封酒贴,拎着坛口倾倒而下,浓稠的液体混着梅子的清香一饮而下,“你尝尝,我的手艺这些年来有没有长进?”

慕远歌抱起一坛饮下,滚烫的液体顺着口腔直达小腹,他用袖口擦擦嘴角道:“好酒。”

慕竹的目光锁定在眼前的墓碑上,“说说吧,他是谁?”

慕远歌又灌下一口烈酒,“一个可以出生入死的朋友。”

慕竹:“据我所知,你能称之为‘朋友’的人屈指可数。”

慕远歌垂下头,摸着胸口的鸡肋喃喃道:“是啊,他救过我的性命。”

慕竹:“看出来你很在意他,不然也不会将他葬在清风岗,这儿确实是个宝地,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也将我葬在这里吧。”

慕远歌白他一眼,“修者寿命绵长,别乌鸦嘴。”

慕竹:“我说真的,真要有一天,我死在你前面,你也要亲手埋我,喏~”他朝山顶正中央努努嘴,“我要埋在这儿。”

慕远歌懒得搭理他,“你也是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幼不幼稚?”

慕竹伸出手指点在慕远歌胸膛之上,“你如今到还是冠礼之年,可里面的这具灵魄,恐怕比我老成了有十倍不止吧?这叫什么,我想想,嗯……老练、稳重、腹黑!没错,就是腹黑!”

说着就要拽开慕远歌的衣服,看看他的腹部是不是一团漆黑,慕远歌被他一翻无理打闹,突然觉得连日来的疲惫不知怎的,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般一涌而出。

借着酒意,他向后一仰躺在山顶的草甸上,夜空清澈无边,星星如同孩子随意洒落的糖果一般,杂乱中又似乎透着一丝命定的轨迹。

曾几何时,他也同阿曜一起这般心事重重的望着星空。

慕竹也跟着他呈“大”字躺下,两条修长的腿伸懒腰似的蹬了蹬,舒服的将身体揉进草甸里,“我记得你说过,前任仙首当年似乎有意接纳你的修炼之法,怎的后来又安排了云顶的那场鸿门宴?”

慕远歌:“也许,我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了解他,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已经愿意试着接受我的存在。”

他与父亲的关系,是血缘上的熟悉,生理上的陌生,这种感觉,就像棉花里藏了暗刺,表面上亲和柔软,可一旦想要靠近便会被刺的遍体鳞伤。

慕竹侧眸,“可依着他的做派,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寿宴上出手啊,你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远歌:“那天进寰殿献寿礼时,他还神色如常,可当我提出要去看看母亲时,他便突然狂暴了起来,我本想再看看他的情况,可却被蔚成峰拦住了。”

慕竹:“后来呢?你便走了?”

慕远歌:“蔚成峰让我先不要去看母亲,一切以父亲的大寿为重,待寿宴结束后再行私事,于是我便和奉天一道先去了宴席,谁知道,等来的不是宾朋满座,而是父亲的重伤、蔚成峰的污蔑、还有我阿娘……”

慕竹感受到慕远歌的身体逐渐紧绷,他体面的没有回头看他湿润的眼角,而是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你所说,是蔚公让你离开的,可攀诬你要弑父夺权的也是他。”

“寿宴结束三个月之后,蔚公先是编写讣册发了你的死讯,仙首重伤便由慕远珏暂代仙首之职,又过了大半年,云顶突然发丧,对外宣称是仙首遭到了倾澄的刺杀,不治而亡。”

“可是我知道,倾澄为了救你性命,日夜守着冰棺寸步不离,又怎么会有闲暇重回云顶呢?明明距离云顶之变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何必又将污水再泼到倾澄身上?”

慕远歌:“疑点不止于此。蔚成峰费尽心思,编了这么大一个故事,如今就甘愿屈居在慕远珏身下,做个参首而已?父亲的死、阿娘的死、我和阿澄身上的污名,除了蔚成峰,和慕远珏也定脱不了干系。”

慕竹:“我知道你想知道真相,更想复仇,可倾澄说你此刻灵力尚未完全恢复,绝不能冲动行事。”

慕远歌语气渐缓,“放心吧,经历生死重回世间,我有分寸的。”

这笔账,要慢慢算,一笔一笔,毫无遗漏的算清楚。

“那便好。”慕竹看着忽明忽暗的群星,道:“听说人死后灵魂会变成星星,你能看到的最亮的那颗,就是你最想念的人,只要默默对着它说话,最想念的人就会趁你熟睡时来梦中相见。”

慕远歌:“是吗?”

慕竹:“当然,很灵的。”

慕远歌:“那你梦到过吗?”

无人应答,慕远歌回头,便见慕竹已经双眸紧闭、呼吸均匀,与周公相伴下棋去了。

慕远歌浅笑,他本不信这些,但此刻他竟希望寻安说的都是真的,倒映星河眸子缓缓闭合,梅子酒的醉意微微发酵,那是想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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