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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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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洲湳是【豪门世家文】里的男主,陆之鸢的未婚夫。

比起【贵族学院文】里,那些浮夸的人设、浮夸的“王子”头衔,【豪门世家文】里的男主,显得正常多了。

沈洲湳今年26岁,跟大哥陆敖同岁。

是沈家继承人、集团老板,为人稳重、宽和,待人也很有礼貌。就算是面对像陆之瑶这种、在陆家人人嫌弃,避之不及的存在,他都会很温和。

不管内心是怎么看待陆之瑶的,至少表面不会令她难堪。

可是,沈洲湳原本应该是她的未婚夫才对。

当初两家结亲,沈洲湳6岁,妈妈苏黛怀孕。两家的老人商量,为沈洲湳和陆家的长女订婚。

陆家长女是陆之瑶。

遗憾的是,陆之瑶刚出生,就被人从医院抱走。两家的婚约不能废,于是联姻就落到了次女陆之鸢的头上。

这些年,两家都默认订婚的人是沈洲湳、陆之鸢。

即便后来陆之瑶被找回来,也没有人提出过要修改婚约。

“之瑶回来了?先前苏阿姨还说,你感冒住院了。”

沈洲湳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在陆之瑶踏进陆家明亮的客厅后响起。

“瑶瑶?”

“咦?这不是陆家那个眼盲的女儿吗?”

……

客厅里的其他陆家人,这才发现。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应该在医院里的陆之瑶,会突然回来。而且身上还穿着两天前、落水的那套皱巴巴的校服。

客厅里的欢乐被打断。

所有的人,都望向她。

站在楼梯上的摩尔,也望向了她。

陆之瑶感觉到有很多视线,落到她的身上。抓着盲杖的手,立刻紧张地握紧。

“是,我回来了,谢谢沈大哥的关心。”

陆之瑶张了张嘴,干巴巴地朝着沈洲湳的方向回道。

就在陆之瑶生病住院的这两天,陆之鸢参加了青市的小提琴比赛,获得了一等奖。今天陆家的庆功派对,就是陆家父母专门替陆之鸢办的。

并没有大肆操办,只请了几家跟陆家交往密切的、关系不错的人,算是比较用心了。

这会儿现场的焦点都在陆之瑶身上,其中不乏有偷偷鄙夷的、嫌弃的,只是碍于陆家的面子,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也包括沈洲湳的母亲。

看到优秀的陆之鸢,沈洲湳的母亲无不庆幸、陆之瑶在出生时就被人抱走,最后跟她儿子订婚的人是双胞胎里的妹妹。

当然,陆之瑶是瞎子,她看不见这些。

“瑶瑶,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好派司机去接你。”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苏黛努力保持着得体微笑,走到陆之瑶跟前,亲切地拉起她的手。

手被拉起的时候,陆之瑶很开心。

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到另一边的僵硬。

愉悦的心情还没有蔓延,便结束了。

“我,我觉得我自己可以。”陆之瑶干巴巴道。

“唉,瑶瑶,爸爸妈妈和哥哥们、还有鸢鸢,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妈妈真的希望,你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学会依赖我们。”苏黛柔声道。

“苏太太真是一位温柔的母亲啊。”

“没错,都是家人,不应该这么客气。”

“这孩子怎么能跟自己的妈妈见外呢?”

“陆家后头找回来的孩子,可真是倔。明明看不见,还不给家里打电话,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唉……”

……

周围,客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陆之瑶的脸,又白了几分。

“我,知道了。谢谢妈妈。”她艰难道。

矛头蝮盘在摩尔肩头:

“主人,人类小瞎子怎么呆呆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木头。”

摩尔盯着楼下的人类。

他想说,这不是呆,是难堪。

可是不等他回答,矛头蝮又道:

“她看起来,就像是快坏掉了一样。”

“有点苦,有点酸涩……”

蛇信子伸出来,在空气中感受着。

摩尔不关心这些。

不过他确定,他的这位“双胞胎姐姐”,确实出了点问题。

比其他走剧情的道具角色,多了几分人气,至少不会那么无趣。但也仅此而已。说到底,还是被剧情操控、没有自己人生的书中人物。

如果不是可以隐藏捕灵者的视线,摩尔也不会在她身上投入过多的视线。

“她坏不掉。”摩尔轻声道。

作为书里重要的角色,她还要走完整部小说的剧情。

果然——

陆之瑶已经小心翼翼讨好着,告诉妈妈苏黛她以后不会再任性、让爸爸妈妈担心。

“妈妈,我先回房间换衣服。”陆之瑶脸上努力陪着笑。

“嗯,去吧。”

苏黛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收回去的手垂在身侧,有些僵硬。

哒哒哒。

陆之瑶假装没有发现这种温柔背后的疏离,点着盲杖,朝卧室方向走去。

“唉,你走错方向了。”

旁边有人提醒。

“啊,谢谢。”

陆之瑶停下来,朝着空气道谢。

哒哒哒,握着盲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宿主,你刚才是故意的吗?】

脑海里,系统问。

“是啊。”

陆之瑶一边走,一边小声回答,“毕竟,我是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小瞎子。”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

她也不想故意在爸爸妈妈的朋友面前去遮掩。

都知道她是小瞎子,都亲眼看到她看不清路,对所有的人都没有危害……这样那些“体面人”才会散发他们的“善心”。

“看啊,多可怜。”

“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唉,造孽。”

……

甚至,陆之瑶都能想到他们会说些什么。

从小到大,她靠着这一招,填饱了肚子、得到了短暂的怜悯。甚至,还多次从她那位疯子养母手里逃出来。

世人,总是习惯怜悯弱者。

就算再卑鄙、恶毒的人,也会在撕破伪装前,学着装样子。

“啪嗒。”

“啊!”

陆之瑶撞到柜子,柔弱地倒在地上。

“瑶瑶?”

“陆小姐?”

……

有人去扶她。

“抱歉,是我没有注意到。”陆之瑶低着头,像是害怕给周围人带来麻烦,一个劲儿地道歉。

“没关系,啊,你的手掌磨破了?”

“天啦,瑶瑶!你先回房,张妈,快去取医药箱。”

……

因为陆之瑶的“意外”摔倒,擦破了手掌,庆功派对的主角短暂地从陆之鸢变成了陆之瑶。

陆之瑶在保姆的搀扶下,回了卧室。

站在楼梯上的摩尔,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幼稚。”摩尔冷笑。

又是这种幼稚的把戏。

从她被带回陆家,到现在,她都试过多少次了?一次、两次、三次,能够引来别人的怜悯,那四次、五次、次次如此,就算是再有耐心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欺瞒。

以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的行为,是最为愚蠢的。

现场宾客里,有人动容。

可是,作为别墅的主人,陆家的家长陆建国、大哥陆敖、二哥陆殊,以及妈妈苏黛的反应,却显得冷淡极了。

苏黛还好些,她不希望给外人留下“冷漠妈妈”的印象,在陆之瑶摔倒后、便积极应对。剩下的三个男人,则显得冷漠又狠心,都没有上前关心一句。

陆之瑶被保姆扶着回了卧室。

“四小姐,我出去看看。”

保姆离开后,陆之瑶得意地问系统:

“我刚才的演技逼真吧?”

【逼真!完美!满分!】

系统不予余力地吹着彩虹屁。

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陆之瑶摊开那张擦破皮的手掌,将另一只手覆盖上去,摸索着上面被磨破的皮。跟着,便看到她牙一咬,用力地揉搓着受伤的地方。

【宿主,你在做什么?】

系统在脑海里尖叫。

陆之瑶咬着嘴唇,即便疼得额头上冒出冷汗,她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直到,她察觉到有黏稠的液体,顺着手掌流下来,这才停止。

“呼~”

她的脸上,已经疼得没有血色了。

【宿主,你这是做什么啊?你的手都流血了!】

系统很心疼。

“是吗?”

陆之瑶苍白着脸,虚弱道,“太好了。”

她说,“这样,妈妈应该就会心疼了。”

落水后,她住了两天院,爸爸妈妈和哥哥们都没有去医院看她。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那只是普通的落水,觉得她很快就能恢复,所以才没有放在心上?

没关系,现在她的手摔破了,流血了,伤得这么明显,他们不可能还看不到。

嘶,就是,好久没有流血了,她有点不习惯。

真的,好痛。

【宿主。】

系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咚咚。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陆之瑶嗖地一下转过头,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期待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清了清嗓子:“请进。”

她想让自己显得虚弱。

可这会儿,不用她刻意表演,她的状况看起来都很不好。

“四小姐,太太让我带医生过来,为你包扎伤口。”保姆张妈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提着医药箱的家庭医生。

陆之瑶脸上的期待,僵硬住。

“妈妈呢?”她艰难地问。

“鸢小姐的小提琴老师来了,太太和先生现在正在前面接待鸢小姐的老师,感谢老师对鸢小姐的培养。”张妈回答。

“……”

陆之瑶像是化成了一块木头。

半响后,才找回声音:

“你们,进来吧。”

声音有点哑,有点涩,还带着颤抖。

伤口是擦伤,还是故意被人暴力搓成这样的?

医生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看到陆之瑶掌心的伤口后,医生诧异地望向张妈。

张妈朝医生摇头,示意他不要管。

医生和张妈离开后,陆之瑶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上面。受伤的手掌,已经包了一圈纱布。

她安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出去。

【宿主?你还好吗?】

系统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陆之瑶沉默着,没有说话。

太阳逐渐偏西。

卧室里的光线,也逐渐暗下来。

“啊,忘了跟沈大哥说说话了。”突然,陆之瑶抬起头,对着空气道。

【嗯?】

在系统疑惑地注视下,陆之瑶抓起盲杖,急匆匆离开了卧室。

几分钟后,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陆之瑶返回来换了一条白色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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