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取了检查报告,一路回到住院部。住院的人是裴老爷子,昨天夜里人突然晕了过去。裴闻在医院守了整夜。
裴闻走到病房门口,里面的护工正在喂裴老爷子吃饭。他把检查报告放进柜子里,在病房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裴老爷子挥手让护工停下,拍拍床边叫裴闻,“阿闻。过来这里坐。”
裴闻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却只是直直地站着,并不落座。
裴老爷子没在意,坐直了身板说道,“阿闻。爷爷的身体你也看到了。半年进了三次医院。下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裴闻垂眸,眼里流露出担忧。
“你跟他们闹了这么些年,也该长大了。爷爷想给你准备一场婚事。人选你自己决定。以前那个孩子也行。听说他七年拿到了博士学位,是个优秀的孩子。爷爷当初不该拆散你们,你要是愿意——”
“爷爷!别说了。”裴闻打断道。“我刚进集团,没时间想其他的。”
裴老爷子无奈地看了眼孙子。经历了几次生死,他这次是真看开了,只要孙子愿意回来,只要他辛苦打下的家业还姓裴,随便裴闻吧。
裴闻安顿好裴老爷子就离开了病房。离开医院时,他特意绕路回到取检查报告的地方,一路走过来没有遇到想见的人,他自觉有些魔怔了,甩甩头大步离开。
而另一边,祁玉戴着口罩躺到检查台上。医生把仪器放在他的腹部来回滑动。两个医生配合得当,一人检查,一人记录数据。
医生没有察觉到异常,祁玉也没有。
直到医生笑着恭喜他,“双胞胎。发育得很好。”
祁玉只觉晴天霹雳,难以置信地看向医生。
医生也算是见多识广,对于妈妈们的中性打扮见怪不怪。直到祁玉从检查台上站起身,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身高腿长,医生愣了愣,将检查报告递给了祁玉。直到祁玉离开,两名忙碌的医生也没注意到病人信息栏的性别问题,他们已经忙着给下一个人做检查了。
祁玉不敢多问,生怕被人当成了异类。他拿着报告离开检查室,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查看报告。
别的看不懂,最后一行字却是清晰明了:宫内妊娠,双绒双羊双胎。
祁玉手是抖的,但人还算镇定。因为这里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院,他并不怀疑这份检查结果。
可是他也没办法立刻就相信。他揣着检查结果回到酒店,想了想,他把报告拍照发给了他爸爸的一位博士生。听说这位师兄转到了妇产科,现已是大三甲的副主任医生。
对方很快回复他:15周了。双胎发育得很好。小师弟很厉害嘛,看来师兄要先喝上你的喜酒了。老师知道吗?
祁玉一直称呼父亲的学生师兄师姐,大家也都亲昵地叫他小师弟。他慌忙解释:不是我的!我帮朋友问的。你千万别告诉我爸。
祁玉是偷偷请教师兄的。他根本想不到下一秒师兄就把这个好消息发到了导师群。
一群学生在群里恭喜导师要升级当爷爷了。
祁玉的父亲一脸懵逼,从实验室出来后,他看着群里的99+消息提示,选择了忽略。没多大会儿,消息继续99+,于是他点开了对话框,他倒要看看这群学生在搞什么。
祁爸点开第一条@他的消息,是一张图片,遮拦了个人信息的孕检单。然后他继续往下看,他的学生在群里说这是小师弟发给他的。
祁爸越看越气,当即拨打了儿子的电话。
祁玉看到来电提示的一刻,真想当场晕倒。他接通电话,听到他爸中气十足的爆喝:“你这个混小子!一年不回家说进组拍戏!现在是给我整哪出!”
“爸。你听我解释。我……我真是帮朋友问的。”
“哪个朋友?你把检查报告拍全了发给我。”祁爸可没那么好糊弄。见祁玉唧唧歪歪不肯发,怒道,“你搞大别人的肚子,还不敢承担责任。你这孩子,我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爸!”祁玉有苦说不出。他真没搞大别人的肚子,是他的肚子被人搞大了……
他委屈,但他不敢说。
电话里,祁爸火冒三丈,限他一周内将人带回家,必须承担起做男人的责任,对人家姑娘负责。不然,祁爸就要亲自上门捉他。
祁玉挂了电话,一直骂那个师兄大嘴巴子。现在好了,他家里也知道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玉在床上打着滚哀嚎。偏偏这时,经纪人打来电话,要他晚上参加一场活动。他的行程需要时刻跟公司报备,所以他这次回国公司也知道。当时经纪人就提过可能要趁机带他接洽新的合作。
祁玉哪还有心情工作。可是又不能不去。到了晚上七点,祁玉收拾好自己,准时去赴约。
经纪人带着他进了包房。段廷玉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祁玉。他上下打量着祁玉,然后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裴闻。
群聊。
段廷玉:裴哥。要不要我给你出口气?
一分钟后,
裴闻:地址。
段廷玉把地址发到群里。
这时,祁玉也注意到了段廷玉的存在。他跟段廷玉只有过一面之缘,只当对方是陌生人看待。
可是段廷玉今晚偏偏要跟他作对,主动拉开旁边的椅子,拍着桌子叫道,“祁玉是吧?过来这里坐。”
段廷玉年纪虽小,但家族背景着实强大,在场的人都给他几分薄面。
经纪人推搡着祁玉落座。
祁玉无奈地挨着段廷玉坐下。
段廷玉也听说了,眼前这人甩了他们裴哥,跟人跑到国外订婚了。如今仔细看,祁玉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段廷玉说话不阴不阳的,“呵呵,X-m的准太子妃还需要自己出来拉活儿啊?”
包间里有些嘈杂,旁人只听到了X-m的字眼,自然而然地说起陈定安。陈定安一向为人高调,风流韵事广为流传。
祁玉不自在地拉开与段廷玉的距离。
段廷玉冷笑一声,拿起桌面上的白酒瓶子,故意高高举起往玻璃杯中倒酒。倒了一半,放下酒瓶子,让服务员把刚开好的红酒递给他,又倒进去半杯。
其他人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祁玉的经纪人是看在眼里的。这两种酒混着喝,经纪人怕给祁玉喝出个好歹来。
可段廷玉这人,他们招惹不起。
段廷玉把玻璃杯往祁玉面前推了推,讥讽道,“怎么?不赏脸啊?”
祁玉也没给段廷玉面子,语气冰冷,“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段廷玉把酒举起来,递到祁玉的手边,脸色愠怒,“我要是非让你喝呢。”
恰在这时,裴闻推门进来。包间里认得裴闻的几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段廷玉也把酒杯暂时放下,站起来叫了声,“裴哥。”
裴闻随意应付了几句,被众人让到主位上坐下,位置在祁玉的左前方。
祁玉抬头,哀怨的瞥了裴闻一眼。
弄得裴闻莫名其妙,就刚才那哀怨婉转的一眼,仿佛他才是个负心汉。
不知是谁点了烟,祁玉以手掩鼻轻咳一声,再度将目光投向裴闻。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裴闻,然后站起身气哄哄地走出了包间。
裴闻还没表态,段廷玉窝着火凑到裴闻旁边,道,“裴哥。他啥意思啊?他还敢那么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