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年糕一个个地全拨进了她碗里,看得我有点眼馋。
“如果从玄学角度来说,就是你的运气不好,很容易在低潮期死掉,这个时候如果身边有一位贵人的话,你就可以通过向他‘借运’的方式来逃避灾难,对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借运?”
“对,不知道你平时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事,大概是说某对夫妇一直没有孩子,于是去领养了一个,在领养之后反而怀上了,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这种故事其实是有玄学解释的,那就是‘借运’。意思是这对夫妇命中无子女,收养了一个命中有兄弟姐妹的孩子,那这个孩子就会为他们带来自己的兄弟姐妹。”
“还有这种说法啊……”
“对,如果把‘命运’比作一种执行系统,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执行标签的话,那好运的标签在这个系统里的执行优先级其实是比厄运高的。假设你有‘短折而死’的标签,但你的父母子女或丈夫有个‘家宅平安’‘膝下承欢’‘白头偕老’的标签,那么系统在执行的时候就会发生冲突。在发生冲突时,它会直接执行优先级更高的标签,那你的危机自然也就被对方给盖过去了。”
“听起来还真是够会钻空子的。”
“算命就是帮人钻空子的行当嘛,不丢人。”
“那科学的说法呢?”
“有更多心灵支柱的人不容易崩溃,就这么简单。”
“那你还真是说了一大堆废话。算了,费这么多口舌也不容易,要不我还是给你点钱吧?”
“那倒也不必,代价我会自己去收的。”
说完,她朝我挥了挥手,示意避免闭门谢客。我识趣地将A5笔记本还给了她,拿上乐器盒离开了雪屋。
这位美少女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但她这些话的实际内容,我却没打算当回事。毕竟对方很明显是个神棍,那些太信赖神棍的人都容易上社会新闻,我可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
公园里的设施都是有专人打理的,这会长椅上并没有积雪,我随意找了条看得顺眼的长椅开始了今天的练习。
如果是刚上高中时的我,恐怕无法想象自己还能做到这种事吧,但现在我的吹奏技术怎样姑且不论,脸皮倒是真的已经被锻炼出来了。
如果不在公园练,我根本没有地方去。在不练习浑身难受、练了被邻居投诉、在公园练习丢点脸之间,我觉得直接丢脸是个比较划算的选项。
再次将小号从乐器盒中拿出来的时候,我莫名对这个已经使用了快两年的工具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陌生感。
明明它还是之前的那个它,我熟悉它的每一个按键,知道它每一个部件的存在意义,也能正常的吹出正确音节,但不知为何,我就是感觉这个东西对我而言变得陌生了。
高桥和田边有时候会说“今天手感不太对”,我不知道她们说的“手感不对”是不是这种感觉,但该练的还得练,所以还是将小号架起,试着吹了一遍《我的太阳》。
这首歌也算是世界名曲了,在这么个大冷天吹算是应景,反正要是现在让我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肯定不愿意,吹完直接一整个透心凉。
没有失误、没有卡顿,我将乐曲给流畅地过了一遍。但不知为何,那种奇怪的陌生感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还加剧了,使我微妙的联想到了一种叫“完形崩溃”的心理现象。
我是对演奏这件事本身开始感到“完形崩溃”了吗?可是……为什么?
曲毕,我困惑地将小号放了下来,然后我的耳边莫名响起了一阵叮当声。
我朝着声源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一个高大的同龄人正在往我的乐器盒里投硬币。看打扮,对方应该是来公园里跑步锻炼的,也不知道怎么会跑着跑着突然来给路边练习的我打赏了五枚一百块的硬币。
“不好意思,我只是在练习,还没到可以卖艺的水平。”
“会吗?我觉得还不错啊。”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总之我不太需要。”
“可是你听起来心情很不好哎,没关系,随便拿去买个雪糕吃好了,拜拜——”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挥手慢跑着走了,我懒得起身去追他,可是看着乐器盒里的这五枚硬币又有点难为情。
老实说,这位路过的同龄人长得真是非同一般的漂亮,说话也好听。可惜我刚刚光顾着怎么让他把钱收回去,忘记跟他要电话号码了。
我之后又在长椅上等了好一会,可惜那个人再没有从这边经过了,我只好恹恹而归。
“怎么回来这么晚?”
“练着练着忘记看时间了……”
“行吧,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说起来,我在便利店掏出钱包准备结账的时候突然发现钱包里少了七千块,这可是父母提前给我的压岁钱,怎么出这一趟门就被我全弄丢了,也不知道掉去了哪里。
雪天路况复杂。虽然我在回去的路上努力到处找了找,但纸币的影子我是一点没见着,只好自认倒霉,打道回府了。
次日新年,为了转运,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进行初参,希望神能帮我找回那丢失的七千块钱,顺便还祈求了一下我们吹奏部的全国大赛之旅顺利。
也不知道这个祈祷神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我今年的新年签抽了个小吉,算是不好也不坏。
宜忌栏里写着“宜结缘,忌口业”,不过一张签文是「还望逢关偃别离,留驻君足令常逢」的小吉说今年宜结缘……总觉得这听起来好像不太吉利。
最终,我把签纸结在了神社的树枝上,两手空空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