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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曙光一线(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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孵化一个人格,这听起来像是某种精神疾病开始的前兆。

但是在能力的帮助下陈明做到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词条描述的一样,陈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寄生了一个‘胚胎’。

而在‘胚胎’诞生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所谓的孵化应该如何完成。

他需要在脑内构造这个‘胚胎’的记忆、思维、情感……等等一切构成一个人格存在的所需物。

就像是真的在创造一个货真价实的人一样。

为了孵化这个胚胎,陈明开始收集关于那个死去孩子相关的一切。

创造一个人,这是造物主才能拥有的技能,陈明一点一点构造着这个胚胎,一点记忆、一点思维、一点情感……就像是女巫在炖煮神秘的药剂一样。

某一天的夜里,他感觉到胚胎产生了自我意识,在那一瞬间,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跳动。

他的手落在腹部,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但很快,平坦的腹部突然有了起伏。

他明白这也是孵化的一环,在曾经的家里他吸取过关于这部分的知识。

那时他跪在母亲的脚边,用脸去贴母亲的腹部,柔软又松散的肉。

“妈妈,我从哪里来呢?”

他已经记不清是哪一任的父母了,他换了太多的家,但那双抚摸黑发的手在记忆里很鲜明,或许是因为那双手非常温暖。

母亲温暖的手淹没在他的发中,她对于自己的问题并没有不耐烦,或许每一个小孩都有这样的阶段,好奇自己从何而来,所以母亲开始说生命的起源,一切的伊始,那应当是很漫长的一段对话,但最终他只从对话里提炼出了重点,他是从母亲的肚子里降生。

陈明的手僵硬的放在腹部,掌心下的跳动很鲜明,这种感受非常的古怪,模糊的常识告诉他这是错误的,男人怎么能够怀孕?

但在掌心下跳动的生命在黑暗里是如此的真实,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切都是自然的,一切都不是源于贪婪,而是源于对爱的渴求,对原始的索求。

他只是在孵化,在延续,在传承、在替代。

这一切都源于本能,基因的本能。

在这个夜里,他似乎被蛊惑了,认为这一切都是正确的,他正在孵化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存在,而这个存在会替代他成为陈方明和何文的孩子,他会获得真正的、无与伦比的新生。

黑暗里,陈明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放在腹部,掌心下传来微妙的律动,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平缓有力。

这种孵化的过程是隐形的,仅他可见的,超越生理的孵化。

他的肚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吹气一样的膨胀起来,他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只觉得所有的情感都随着时间被浓缩进了腹部里的胚胎,他逐渐能够看见这个正在被孵化的胚胎。

浴室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小孩。

“我是谁?”

那个孩子在镜子里反问陈明,她有一双蜜色的眼睛,像是蜂蜜一样,这色泽让陈明有种莫名的熟悉。

“你是陈娜,是爸爸跟妈妈的小孩,是我唯一的家人。”

陈明回答她,他预感自己孵化的胚胎快要分裂成功了,他回答的话中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柔,像在这一瞬成为了母亲,温柔的解答腹中的生命的问题。

这是完全崎岖的,但陈明没有意识到。

镜子里除了面目模糊的小孩以外还存在有另一张面容。

陈明认出那是自己的脸。

他像是被榨干的花生,枯瘦而又憔悴,镜子里的人格则是榨取他能力的源头,他感觉到生命在不断流出这具躯体,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就像基因控制住了本能,对生的本能被延续的本能所替代,在那瞬间他对腹中的‘孩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爱。

在过往的家里陈明从未使用过这项词条,在过去只要他动了使用能力的想法,他的潜意识就会警告他这项能力不是能够轻易使用的东西,他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是为什么这次自己就这么毫不犹豫的使用了?

陈明感觉到一丝奇怪,就好像自己的意识……被控制了一样。

但这丝奇怪在注视着腹中胚胎的时候又像是雪融化一样消失了。

随着胚胎的孵化他看见自己的书上黑色的部位越爬越高。

这意味了什么?书上黑色的部分代表了自己的生命吗?

陈明不得而知,他缺乏了与织绪者世界相关的知识,而这部分的知识不是能够轻易获取的东西。

但是他感觉到快乐,超越了一切的快乐。

这份快乐足以抵消生命即将流逝的恐惧。

洗手台的水龙头流下冰冷的水,凉意落在脸上的时候让陈明的脑子清醒了一瞬间。

镜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个独立的人格,那道声音也消失不见了。他就像是精神失常的人在与自己自言自语。

陈明的眉毛皱了起来,他从这份失控的状态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但是快要步入成功的喜悦令他忽视了这一丝的不同寻常,毕竟只是一丝而已。

他推开卫生间的木门,却意外的对上了陈方明的视线。

陈方明不是一个长相英俊的人,从外表上来看他是一个长相很质朴的男人,此时他黝黑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一种粉饰太平后的僵硬。

陈方明似乎没想到陈明会直接出来,他略微有一点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他拍了拍陈明的脑袋:“压力不用太大,这里就是你的家。”

父亲的手粗糙而又有力,微微有些重的力道压在陈明的头发上,他被陈方明的手拍的踉跄一步,陈明意识到陈方明听见了自己在卫生间里的自言自语。

他生疏的对着陈方明笑了笑,重重的点头,没有看清陈方明那张面容下隐藏的恐惧。

3月1号,被孵化的人格成功分裂了。

而在被命名为陈娜的人格成功分裂出来的瞬间,陈明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往外抽。

他的灵魂、存在……构成陈明这个‘人’的一切都随着人格的孵化一起被抽空了,巨大的不安包裹住了他。

陈明意识到,他在消失。

“孵化的本质也称为寄生,一方受益就代表着另一方受害。”

在蒸发的自我里他想起了那本书上说的这句话。

他感觉到了迟来的恐惧。

被快乐盈满的脑袋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察觉到了背后隐藏的恶意。

但是太晚了,词条二的使用从始至终都是错误的。

造物是神才有的能力,而人试图行使神的权柄是在蔑视神。

他会为这份蔑视付出代价。

那双延续了他生命的蜜色眼睛里充满了笑意,陈明在那双眼睛的凝视里坠入深渊。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阻止坠落的绳子。

但却只拉住了那个孩子的手。

在黑暗里,他跟这个孩子一起坠落,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声音。

甜蜜又亲昵的:“哥哥。”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滚,但又很快被抹平,他注视着这个孩子,恍然间觉得陌生,但一切已经发生了,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他跟这个孩子一起坠落在黑暗中,共享着情感与一切。

……

卡片在掌中破碎,在唐松萝的视线中,许观知脸上长出了腮,她整个人都被那个女孩把控在掌心,双眼紧闭,头无力的下垂,像是已经死了。

血从女孩的唇落下,她贪婪的舔舐滴落的血,卧室外暖色的光往里照,一双蜜色的眼睛像是糖浆。

“你还没死呀,妹妹。”

女孩亲昵的叫她,仿佛她们是真正的家人。

道具卡里掉出了三把小刀,意念与小刀相连,唐松萝操控着刀划破蛛丝,往女孩的方向刺去。

小刀没入女孩的腹部,但却像是击破了泡沫一样,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里,刀捅进了许观知的背,随着消失的女孩,许观知倒在地面,血顺着伤口淌了一地。

“小知姐姐!”唐松萝几乎是惊悚的叫了出来。

她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接住了许观知的头。

手掌下的脸冰冷的失去了温度,只剩下鼻翼间弱不可闻的呼吸预告着许观知的生命。

唐松萝抖着手去拔许观知背上的刀,血粘了满手,她几乎是崩溃,黑色的阴影顺着粉皮的书快速的上爬,白光碎在掌下。

再怎么成熟,唐松萝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怀中逐渐失温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栗。

“……去找她。”冰冷的手抓住了唐松萝的袖子,声音低微的像是幻听。

许观知的脑子生痛,在被女孩咬破脖子的瞬间意识被抽离了身体,她陷进了女孩的记忆,指南中剩余的时间正在疯狂下降,许观知意识到这是某一种对抗。

boss与boss间的对抗,这是指南中提到的进攻,而此时进攻的一方是这个副本的核心。

吞噬是本能,她太弱小,根本没有反扑的机会,她需要唐松萝跟她配合。

“去风志家的隔壁。”脑子里的抽离感越来越明显,许观知捏住唐松萝的手,血腥味漫出唇,呼吸与说话间每一口空气都含了血:“核心在风志家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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