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小也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
[别拉黑我了,我不是想打扰小也,我想知道小也过得好不好]
[我知道伯明顿学院里都是不把平民当人看的贵族,小也,你一定需要我的帮助]
[可以原谅我吗?让我帮你]
……
[你理理我,你理理我……]
[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每天都很痛苦,小也,你在乎吗?]
……
[小也,你让我想死]
……
邬也靠在墙上,缓慢地划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消息。
他在刚转入伯明顿学院的第一天,收到过这人的消息。这人借了别人的社交账号,被他拉黑后又不断找上在邬也好友列表里的人借账号,最后邬也把原来新城大学的同学都拉黑了,这人居然找上了邬也在伯明顿学院的同学。
应该是某个和邬也差不多的特招生,伯明顿学院的贵族少爷们不可能帮这人传话。
邬也的指尖在[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每天都很痛苦]这条消息上停留了一会,这人大部分消息都是在道歉、祈求他原谅和询问近况,只有这一条像是不经意发出来的,说到自己遇到了什么事,但又什么都不说,不想让邬也知道。
邬也不是关心这人,他只是想到母亲的ABO实验,当时听母亲说,第一个分化成Alpha的实验品,找了新城大学的一个志愿者,母亲说他是个很能忍痛的男生。
母亲突然出意外后,这位不知道分化进度如何的Alpha志愿者应该是被军队带走了,特区的贵族在要求公开这位志愿者的信息,但军队没有走漏一丝风声,没人知道他的情况。
会是谁呢?
邬也在屏幕上慢慢敲下:[我遇到麻烦了,来帮我吧。]
这条信息对于那头崩溃许久的人来说简直如同神迹,又有许多条消息疯狂涌入,邬也草草扫了一眼,确认了这人会来,还是将这个账号拉黑了。
以前养的狗……真的又吵又没用。
邬也支着下巴在桌上,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厌烦,李思锐一直在看着他,见邬也发完消息将手机反扣后,他才提醒道:“现在可以去礼堂了。”
开学第二周的周五晚上是伯明顿学院的开学典礼,班里的同学在陆陆续续地过去,但邬也看起来心情不好,所以李思锐说:“不去也没关系的,小也是要陪以前的同学参观学院吗?我等会跟你一起去接他们吧。”
“嗯,会长,晚上你会很忙吧,也不用这样,你跟保卫处说一下就行。”邬也转头对李思锐笑了一下,他觉得这位学生会会长真有意思,明明听懂了他叫人过来是要做些什么,但不加以阻拦反而一口答应,望着他的眼神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兴奋。
邬也很熟悉李思锐这种表现,就是一条急着表忠心的狗。
他看着李思锐,懒懒地靠倒在桌上,鸦黑色的半长发披散开,露出平时不常被看见的耳钉,在其间闪烁出圆润的光泽。
李思锐呼吸一滞,邬也明明只是看着他而已,他却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嗓子焦渴至极,恨不得伸出舌头去舔一舔邬也,确认少年身上是不是正有股甜香在勾引他。
“没事,我想跟小也一起去。”李思锐垂下眼,他看懂了邬也的笑容里有一丝嘲讽,邬也一定在鄙夷他轻易展露出来的色心,那已经等同于暴露弱点。
真的很香……李思锐用手背摸了下鼻子,他完全被蛊惑了,想为邬也做任何事。
“那个叫陈默的,我讨厌他,今晚我想让他出丑。”邬也盯着李思锐,突然说道。
“他怎么了?”
“他拍了几张我的照片……”邬也将脸转回去,他眨着眼睛,纤密的睫毛上下,让李思锐想起脆弱美丽的蝴蝶,他看着邬也流露出迷茫痛苦的情绪,语气纠结地说:“是我被男人亲的照片。”
这短短几个字传递过来的信息量让李思锐的脑子处理了一会。
片刻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谁亲了你?”
“祁乐吗?不是他吧,小也刚刚是看了那些照片后才不高兴的,陈默用照片嘲笑你?威胁你?那亲小也的应该不是普通同学,是让小也觉得羞-耻的人。”
“别说了……”邬也捂住脸,他好像被完全猜中,现在十分难过,祈求道:“你帮我让他闭嘴,好不好?”
李思锐有那么一会儿是想直接抢过邬也桌上的书本,翻看里面的照片到底拍了什么,但他实在分不清邬也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所以慢慢地应了一个“好”。
邬也放下手,重新转过来看他,唇角勾起狡黠的微笑,“谢谢。”
“能不能直接把陈默的舌头剪了呢?”邬也问道,他正在说的话是与他那张娇艳的脸蛋极其适配的残忍,“或者拔光他的牙齿,他应该像他的名字那样安静,你觉得呢,会长?”
李思锐应好后,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出现了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套紧,他平静地回答邬也:“挺好的。”
*
水晶灯的光芒从礼堂顶倾泻下来,邬也去的晚,坐到了最后一排,但也是在最高的地方,对下面的场景一览无余。他交叠着双腿靠在座椅上,神情倦怠,显然对开学典礼的内容没什么兴趣。
祁乐跟着李思锐从侧门进入礼堂,他弓着背,表现得有些鬼鬼祟祟,其实不必如此,是他刚被邬也指使着做了件事,因为是第一次做,还是有些慌张的。
“喂……祁乐,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李思锐拉住了要往邬也那边走的祁乐,“是不是看起来很可怜,让你以为他要哭了?”
“什么?”祁乐迷茫地回头看他,“小也给我发了个短信,让我给陈默拔牙,我就过去了啊。”
“幸好我来了,他怎么还去外校找人来帮忙了啊,明明有我就够了,那几个男生看起来真脏……”祁乐紧紧皱起眉,不快地说:“尤其领头的那个,看起来像一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差点把陈默弄死。”
“小也不能再跟那些人交朋友了,他会被弄脏的。”说着,祁乐才发现自己的指甲里还有残留的血迹,他抽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和李思锐一样,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干净整洁的。
完全看不出来他们两人,刚刚伙同几个外校的男生,对自己学校里的同学施加了暴力,在邬也的指使之下。
但邬也没有亲自动手,他作为新生,在学院的要求下参加开学典礼,事后就算有人追究,也没人能查到他身上。
“祁乐,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对吗?”李思锐有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我一开始以为小也被威胁了,他跟我说的时候看起来很难过,我才同意帮他……”
李思锐拉着祁乐,看着邬也的背影,少年姿态悠然地坐在那,巴掌大的侧脸娴静美丽。
“你都已经把陈默舌头剪掉了,你还这样说?”祁乐挑了挑眉,他不能理解李思锐的挣扎,对同学施暴确实出格,但如果是为了帮助邬也,祁乐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李思锐攥起了自己的手,他怀疑自己被下了什么蛊,这好像不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这么怀疑自己,他在做一些离经叛道……不,更准确地说,在被邬也引诱着做一些很疯狂的事,可能会葬送他的人生。
“我们一定是疯了。”李思锐喃喃道。
祁乐嗤笑了一声,甩开李思锐,去到邬也旁边坐下。
“搞定了,小也,”祁乐迫不及待地邀功道:“等会你就能看到,我们都按你说的做了。”
“好,”邬也笑了笑,他撩了下头发,挂到耳朵后面,露出脸部更完整的精致线条,眼睛斜斜地瞥了下李思锐的方向,“既然学生会会长也参与进去,被发现后,学院不会组织什么校园暴力委员会吧。”
“当然不会啊,陈默对小也做错了事就应该被惩罚,”祁乐殷勤道,他很不乐意邬也更在意李思锐的表现,同邬也描述刚刚的场面:“李思锐他犹豫了好几次,我可是很干脆利落地就动手了。”
李思锐默默地坐到祁乐旁边,没有反驳,只是像个主持人在播报节目般地机械道:“校长发言结束,陈默要下来了。”
邬也闻言,笑弯了眼睛,面带期待地望向舞台的方向。
三,二,一……李思锐在心里默数。
“砰”,重物砸了下来。
坐在前排的几位女老师最先发出尖叫,她们看见一个学生从幕布顶掉了下来,满身是血,尤其是头部,在礼堂的舞台上瞬间漫出一小摊血泊。
血鲜艳的红色,最能刺激人的神经,礼堂瞬间躁动,刚发言完的校长也失态地倚靠着演讲台,表情震惊。
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三人,还安然地坐在座位上,李思锐和祁乐陪邬也欣赏着这幕。
“喜欢吗?”
“喜欢,”邬也笑着点头,“谢谢你们帮了我。”
[开学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