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淋浴水浇在身上时,还是让顾灼青打了个冷颤。
洗澡时的思绪有时会放得很空,有时又会飘得很远。就比如画面突然闪现到了刚刚门口那一幕。他有点诧异,还有点惊奇。诧异郝夭阙似乎偷偷健了身,有了些许不明显的腹部线条;惊奇在他回眸的瞬间,竟发现能与自己平视了,又高了些许公分。
小朋友的发育,也是一天一个样。
他突然有点好奇,白天一个人的时候,郝夭阙是怎么度过的。
所以躺在床上时,也就问出了口。
郝夭阙盯着白炽灯管的白影,将手机盖在肚子上。
“白天?”他翻了个身,以便能看到床上平躺的身影。这样才像交流。
“早上起来吃早饭洗碗扫地拖地,然后去网吧泡着。中饭在那里解决,接着泡着。晚上买点菜自己回来煮,给你留点宵夜等你回来。就这样。”
似乎落了什么环节。顾灼青想。
确实落了一个环节。郝夭阙想。
他健身的事……
自己健身的事……
不方便说?(不好意思说。)
羡慕人家的身材跑去健身房狠练一下午,还没练成型这种事,好像不是很光彩。
少年人的自尊心。
两人颇有默契,也就此一笔带过。
天刚朦胧灰时跑远的记忆,突然从某个角落里窜了出来。有件事想说,被灯光闪没了,又借着月光攀了回来。
“你还要继续租这个房子吗?”
顾灼青侧了个身,眼神还算清明。他在等郝夭阙的下文。
“不说这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催债的,没有这帮小混混还有那帮穷亲戚。光今天老头被他们抓了,等放出来也肯定没你什么好果子吃。估计是不会再续租给你了。”
顾灼青有点疑惑。
好像从碰到郝夭阙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人生轨迹就莫名被他牵着走。上天好像让他在这房子里呆上五年,就是为了等郝夭阙到来,然后结束它的使命。这中间仿佛有着宿命……个鬼。
那种感觉又上来了……
心烦意乱。
这句话里多少有赌气的成分,顾灼青自己知道,所以语气总是染上了不友好。
“习惯了。不想换。”
气氛很敏感,郝夭阙听出来了。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便也寻不到不继续劝下去的理由。
“顾灼青。你再想想。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有种倔强突然冲了理智。
顾灼青翻身干脆背对他,看不见听不见便不会去想。
幼稚。
这是他对自己此刻行为的评价。
不是嘲讽,是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