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墙角游戏很简单,原本是需要四个人各自站在长方形房间一角,面朝墙角,其中一人出发顺时针走到下一个墙角,拍对方的肩膀。
被拍到肩膀的同伴继续出发,循环下去。
也就是说当其中一人处于走路但还未到达墙角的时候,其中一个墙角应该是空的。
而这个游戏里出现“第五个人”时,就说明遇到鬼了。
原本一个人的走路声变成两个人的走路声,在原本走路的那个人脚步声还远时,“第五个人”会突然出现在有人的墙角,拍上他的肩膀。
眼镜他们只有三人,也同样可以玩这个游戏,只不过第五人变成了原本游戏里的第四人,当这个游戏开始循环时,他们也就遇到了“第四人”。
眼镜招呼两人都把手电筒关了,面向墙壁。
直播手机也自动开启了夜视模式。
“我开始走了。”
他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响起,紧接着是他的脚步声,规律而沉闷。
直播镜头里一个半透明的浅影一闪而过。
手快的观众截了图,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后缓缓发出疑问:“这是鬼脸?”
“我的,是我的…… ”
门口进来一个男人,脑袋旋转90度,永远只能看到自己的左边。
他的身体从中间拦腰截断,肠子从腹部流出,下半身像是一个香肠架子,血红的肠子垂到地板上,其中一只脚也前后翻转,只能拖拉着往前挪动。
他跟在眼镜身后,试图去抓住他。
因为跟不上眼镜的步伐,总是差一步。
他不断重复着执念,却没有人听见:“是我的,我的…… ”
眼镜顺时针朝着小优的方向走去,小优能感觉到自己身后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她知道那是眼镜的,但当一只手毫无防备的摸上了她的肩膀时,还是吓得她一机灵。
被摸后的小优也顺时针摸着墙往高个儿的方向走去,而眼镜则面朝墙壁站在小优的位置上。
小优一手摸墙,一手往前探去,直到摸到软绵绵的布料才停下,她抬起胳膊才勉强拍上高个儿的肩膀。
“是我。”
被摸后的高个儿离开了原本的位置,继续往下一个拐角走去。
高个儿算是几人中胆量最大的,所以他在最后一棒。
但现在的他遭遇了太多不顺,脑子里不自觉的幻想本该空无一人的角落里多出什么东西。
他硬着头皮往前,只有十几步的路程却遥不可及。
高个儿一条腿重重的踩地,另一条腿拖拽着前行,发出的声音在黑暗中更明显的刺激神经。
“噔,呲啦…… 噔,呲啦…… ”
让人不自觉联想到那些恐怖片里拖着血淋淋杀人凶器不断走来的杀人魔。
所以人都提心吊胆在等着高个儿走到拐角,他们既怕角落没人,也怕角落有人。
没人就意味着还要不断重复这样的折磨;有人则他们根本想象不出来会面对什么恐怖。
“没人。”
高个儿的声音骤然响起,让其他两人悬着的心短暂落地。
他背靠墙壁喘息,每动一下就全身疼痛难耐。
“我的。”
“不,是我的。”
“我要他……”
敞开的房门口,一个接着一个身影穿梭而入,他们全都有着一副目不忍睹的样貌。
那个女人光着头,大眼白瞳,脸上的皮肤全部溃烂,不断往下掉着皮肉。
身后的老头儿佝偻着背,露着尖牙像只猴子一样往前跳跃。
愈来愈多的身影挤进房间。
眼镜吞咽着口水,推了下眼镜,看向直播摄像头发出的微弱光芒。
“第二圈,开始了。”
他再次迈出脚步,宣布着第二轮循环的开始。
可殊不知,直播摄像头如同蒙了一层薄雾,时不时往下掉点清晰度。
元兮找了块小石头扔进电梯井。
随着小石子落地发出细小的闷声,能听出这下边应该是没有电梯的。
这里每一层房高差不多都有五、六米,也就是说这电梯井少说也有三、四十米,摔下去存活几率为零。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元兮虽说察觉到什么,但他还是想听黑影自己说。
只见黑影飘过去,透明的手掌与他的手掌交叉,像是握住了他的手。
紧接着一个个画面快速在大脑里闪过,现实里几秒都不到的时间,他看到的回忆却包含着巨量信息。
与其说是画面,不如说是体验到了黑影临死前的最后一刻。
保安江高远所看到、听到、感觉到的元兮也同样体验了一遍。
元兮少有的慌了神,那种将要死亡的绝望和无助,还有孤身一人死在深井中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消化着刚才收到的信息。
一个穿着整套保安服的高个瘦弱的青年夜间巡视。
九楼最近在装修是巡查重点,他选择先来九楼,看着散落在门口的装修器材忍不住摇头:“乱放,把人绊倒多危险。”
卷起袖子蹲在地上整理一地的器械。
他刚拿起一个老虎钳,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墙后竟然有说话声。
他小心翼翼站起身,并没有发现里面亮着灯,察觉不像是没有下班的装修工人。
他心里嘀咕:“该不会是来偷装修材料的吧。”
江高远躲在门口的建筑材料后边,偷听着里面的说话声。
“开什么玩笑,印国豪,那两个亿你一个人想私吞想都不要想,那这种阴阳合同想骗我做梦!”
“正阳,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合同可有你的签名,你偷偷贪的那八千万我可是有证据的。”
……
当听到这两个名字时,江高远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周正阳和印国豪可是他们集团公司的老总,两个人在黑灯瞎火的装修工地吵架,怎么想怎么不对。
他鬼使神差的打开录音,把手机塞在了门口的材料缝隙。
“谁?”
江高远的身型还是不小心被看到,他无奈只能起身装作刚到一般走了进去。
“你们是谁?”他拿着手电照向两人,装作刚发现一般仔细辨认一翻,“这不是周总和印总么,我小江,夜班巡查的,你们怎么在这儿,黑灯瞎火的。”
“我们来看看装修进度。”周正阳笑着在他身上打了几个来回,可那眼神简直就能把他拆骨剔肉。
“那我就不打扰了,两位老总天黑注意安全。”江高远转身就想要走。
“等一下。”周正阳叫住了他,走到他身边勾着他的肩膀,温声细语的说,“小江是吧,你来这儿看看,明天提醒下装修队在这设置标识。”
他带着江高远不断往前走,最后在电梯间处停下。
江高远认真的打量着电梯井还不忘点头:“好的周总,我一早就提醒他们。”
“好。”周正阳面露诡异的笑容,却手腕用力,推着江高远的后背让他向前栽去。
突如其来的激变让印国豪大喊:“你干什么?!”
周正阳不慌不忙看着深井:“他知道了太多秘密,不能留。”
没有任何围栏和遮挡的电梯深井成了他最后的归宿。
伴随着漫长又短暂的尖叫以及超强的失重感,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全身骨骼碎裂,口鼻眼耳都在不断往外渗透着红色的浓血。
他的神经还在跳动,手脚在无意识的促动。他感受不到疼痛,但是浑身的感觉如同刚被一辆装满水泥的百吨的卡车砸中。
所有的疼痛、不断涌出的血液、发红的眼睛,只存在了十几秒。
他眼睛里最后的画面就是井口周正阳的嘲笑,明明那么远的距离、那么黑的环境,但是那个笑清晰到可以看到毛孔。
不知过去多久,等他再有意识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他残存的意识和记忆很少,却一直记着这一段。
这种“死亡体验”刺激着元兮的生理反应,他全身骨骼也像是被人打碎重组,内脏在腹部翻涌震动。
“咳、咳,”元兮弯着腰捂住胸口,勉强压住了胃里的汹涌,“节哀……不,等我结束要做的事一定会让你安息。”
细长的手指不断顺着胸口的气息,试图让器藏归位,许久后才直起腰。
他的碎发在额前乱飞,屏息皱眉,再次想到眼镜说过的——“没有查到有人死在过这栋大楼。”
元兮收回思绪,再次打量着整个九楼,这里现在的环境和刚才画面里的环境几乎一样。
为了验证内心的猜测,他起身朝门口走去,在门外蹲下,缝隙里果然有一部手机,只是已经没电关机。
元兮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手指颤抖着,曾经有人问过他,到底是人可怕还是鬼可怕,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人。
“他杀了你,”他声音也微弱无力,“人都说鬼可怕,其实也不见得对吧,他比鬼可怕多了。”
“第五圈了,我走不动了。”
高个儿和小优、眼镜聚到一个角落,在持续的精神压力和□□折磨下几人终于都有些撑不住了。
高个儿直言不讳的说:“行了吧,都玩五圈了,也给他们表演够了,再走就没意思了。”
他一点也不介意手机里的观众能否听见,眼镜倒是差点黑了脸。
高个儿靠着墙壁不断下滑,最后让自己坐实在地板上,他的脸色惨白,就连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
他随手从兜里掏出符纸忍不住抱怨:“他出去这么久,不会是丢下我们跑——”
高个儿突然的停滞让其他两人都朝他看去。
高个儿手里的黄符竟然在发光,而且是肉眼可见的明亮,比元兮拿近黑影时还要亮几倍。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身边的鬼多的吓人。
小优和眼镜也立马掏出自己的符纸,全都闪着黄光,刺眼夺目。
眼前的一幕让三人都惊愕到说不出话。
而在他们眼里空旷的房间内,已经被各种鬼魂邪祟塞满。
他们如同丧尸一样把三人包围在中间,伸着手臂等待着符纸失效,然后抢夺他们的身体。
“我的。”
“是我的。”
“我要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