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过去，南木收到沈茫发来的消息。

余戈的父母本人，正舒舒服服待在国外养老。不过有新的内容让人震惊，得知消息的二人达成默契，决定不把这一发现告诉余戈。

余戈又在宿舍休息几天，想着要不要做点正事，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选择梦境任务或者副本的时候也会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去申请专项训练。

新的教练严厉非常，丝毫不亚于姚队，每次把她打得胳膊青肿，会在用手锁喉的同时冷静分析刚刚的招式哪里不对，会把她摔在地上以后用手肘遏制住她的核心，让她反抗却丝毫不松懈力道，直到她彻底力竭，又会三天两头留下巨额训练量，完不成的话则会在下次被收拾得更惨。

刚开始余戈直接被打崩溃，因为她已经有之前的基础，发挥全部自己能发挥的能力，却还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接连的训练，让她慢慢习惯魔鬼训练的强度，进入一种新的规律的状态，除了训练、休息，脑子里不去想别的事情，暂时把烦心事甩在脑后，状态肉眼可见好起来。

南木时常关注余戈的情况，看到她的变化，欣慰地说下次有心事还可以来找自己。

就这样平衡地度过一段时间，余戈的阶段训练告一段落。她站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还算流畅的肌肉线条，想到最开始自己是个体能废，现在就算离开数值技能也能应对一些情况，便由衷地舒心。

体能训练完，也该干正事了，余戈每个月还要上缴系统面板保护服务的费用，除此之外一些必要的道具还是需要备着，她不可能任由自己荒废下去，手头上必须得有充足的资金以防外一。

梦境和副本里都有概率碰到系统商城被关闭的现象，余戈买了一些医疗物品，转头开始寻找任务。沈茫的建议是现在继续挑战四级副本，比较她才走过一次副本，还是何瑾带的，不培养自己单独行动的能力可不行。

于是余戈提前跟小队里的人报备，消息刚发出去没几分钟，言戮私信发过来了。

“还没单独请你吃饭呢，别急。”

余戈愣了一下，她以为上次聚餐算是吃过了。

地点在基地上一个风格精致的餐厅，余戈推开门进去，上楼找包间。

言戮已经在包间内坐下，听到开门声，回过神给桌上的空杯倒茶。她反手关门，坐在桌子对面，菜早就点好，只是还没上。

余戈低头拿起瓷杯喝茶，言戮见她沉默，笑着打趣：“怎么，被我叫过来很烦啊？”

“那也没有，在你眼里我脾气这么差吗？”

“刚好是聊三四句就会提高音量骂我的程度。”

“喂。”

“你看吧。”

“……”余戈被茶呛到。

言戮笑出声，似乎很满意自己的预判，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不逗你了。前段时间看你有情况，后来好奇去问了南姐，说你有点不开心，出什么事了吗？”

对面的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没好气地端起茶杯看他，“怎么，八卦我的事？”

“关心队友身心健康嘛，筑梦师也算半个心理医生了，还是不要钱的那种哦！”

“一些家里事而已，没什么好聊的。”余戈直接转移话题，“最近在忙什么？还在跑任务？”

服务员推开门，把菜端上桌，两人把占位置的壶杯推到一边，先上来的是两盘凉菜。余戈拿起筷子，言戮拧开饮料盖子，给她重新倒一杯：“基地最近是有一点事情。”

“嗯？什么……”余戈夹起薄肉片塞进嘴里，话到嘴边时，看见言戮在桌边放下一个白色小立方。

她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怎么跟你提呢，说的多很担心你进入副本之后被噬梦者抓到，然后被套走信息，说的少又没有任何效果。”

言戮没有隐瞒自己的担忧，指尖点着桌面，“不过，队长已经把加密邮件发送到你那了，进入副本之后会自动解码，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具体内容。”

“这次这么谨慎？”余戈顿时感觉压力大，“我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任务我只能说尽力吧。”

“别紧张，这封邮件呢，本来只发给了个别小队的个别成员，”言戮拿起汤勺，撇开浮在最上面的金油，给余戈盛了一碗鸡汤，“你是不用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你正好要出任务，所以队长让我顺便给你透露一点。万一遇到了，也能留个意。”

具体内容言戮没有说明，点到为止，收起白色小立方，招呼余戈吃饭。上的菜都是常见的中餐，量少类多，两个人吃刚刚好。

筷子在食物中起落，盘子里的菜一点点减少。

余戈有点受不了两人单独吃饭的沉默气氛，憋了片刻，终于找到可聊的话题：“上次那个精神体鬼怪的事怎么样了？”

思索片刻，言戮才想起来余戈说的是什么，边剥虾边说明：“那个啊，没查出来什么，只是个独立的副本BOSS，没有什么特别意义，最多提供一点生物研究价值。”

剥了没一会，言戮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着响起。他看到来电显示，脱掉手套，抬头朝余戈示意，拿起手机推开包间门出去接听。

余戈放慢速度等人，顺手翻看空白的系统消息通知栏。筷子戳破碗里的荷包蛋，嫩黄色的糖心顺着蛋白流出来，慢慢融入汤里。

她夹起来塞进嘴里，味道上没有很让味蕾惊异的融合。

没过多久言戮就从外面回来，看见余戈慢吞吞的动作，明显是放慢速度等他，“你先吃就是了，不用等我。”

余戈笑了笑，没说什么。

面对面安静地把菜品吃完，她才开口：“上次在那边的时候，池虞就跟我说……”

言戮喝了一口大麦茶。

“池虞跟我说，”余戈微微歪头，“我的意识力被人种下了精神坐标。”

言戮又抿了一口，眼睛没看余戈的脸。

余戈见状，扯着嘴角发出一声很轻的气音：“有这回事吧？”

那天在十层与琼玉争斗的时候，她就已经得知池虞的存在。在池虞眼中，琼玉的精神值不算什么，很轻易就能瞒过她自己在哪个位置。

池虞对琼玉的技能也是了如指掌，除去玉化技能，还有【隐匿】、【读取卡】、【鹰视】、【身体素质】、【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就站在角落，一边指导余戈，告诉她琼玉的位置和动作，一边分散琼玉的注意力。

声音自然不是口述，筑梦师能直接从意识海跟人对话，绝大多数筑梦师都有这个能力，像是从系统那里统一批发似的。

在那十分钟里，在时萌还在洗牌的时间里，余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分神，池虞忽然提起一件事情：“你那个筑梦师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怎么了？”

“我还没学会如何种精神坐标呢，你这朋友就水灵灵地给你种上了，还很强烈。”

无视余戈瞪大的双眼，池虞撑着脸看她，满脸揶揄，“这种东西如果不抹掉就是一辈子的哦，而且看这强度，好像是能突破这里的信号屏蔽。嗯……至少得半个月才能完成到这种程度。你被算计了？”

余戈恍惚了一下，问她：“这个能拿来干嘛？”

——主要是定位，也可以侦测你的生命体征，更厉害的人甚至能同步你的想法，等同于读心术那种。

“所以，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余戈盯着言戮的脸，微微一笑。

言戮摸了摸鼻子。

——最开始的时候肯定没有可怕到这种程度，而且受距离限制。到了后期，距离越近，你在想什么，你的情绪、情感越是直观。

“言、戮。”余戈的骨节咯咯作响。

——你这个？嗯……按照我的水平来看，你这个跟读心术差不多了。男的话……小心一点哦，你很容易吃亏。

“哈，哈哈，”对面的人干笑着解释，“其实主要是因为安流那件事情，沈茫要我们好好打配合。我为了以防万一，就在你身上搞这个东西，主要是方便定位啦。而且，这个可以保护你的精神不受到致命创击，也算个一次性护盾。”

“那也不至于到可以同步心理感受的程度吧？”

言戮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别过脸。

咔嚓。

余戈手速极快地拍下这个难得一见的表情，拍完站起身，躲避言戮抢手机的手。这人胳膊比她事先预想的要长，一下就抓住了自己手腕要抢走。余戈紧急转移手机，把手机放进系统背包。

言戮松开手。

“道歉，这个的确是我做得过分，”理亏的人轻咳一声，“可不做到这种程度，我没办法保证在别的地方还能感应你的位置。”

系统商城里好的道具数量固定，专门搞人的道具倒是更新得很勤。执行者被抓走的下场有很多种坏的结果，没有人能保证抓人的那些噬梦者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道具。

假如这一次失手弄丢了余戈的位置，那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后果可想而知，余戈会成为那颗倒霉的棋子，在大部队赶来之前被一而再再而三压制住，关起来，甚至更严重。

在这件事上，言戮可以很坦荡地保证自己没有私心。

他单纯是想确定余戈的位置，从来没有拿这个做什么窥探他人内心的坏事。

“嗯，所以我也没有不原谅你啊。”

虽然认识不久，了解也不多，但言戮还不至于是这样的人，余戈自认为自己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他搞这种小动作窥探，兴师问罪只是临时起意，想从他这讨个人情而已。

她把脑袋凑过去。

“听起来还蛮有用的，不过你得把那部分读心的那种搞掉，这个能做吧？”

言戮垂眸，看着余戈伸过来的毛茸茸的发顶，眼睛缓慢眨了眨。

许久没等到对面的反馈，余戈又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催促：“快点，不然我想到跟你同处一个空间我什么想法你都知道，我就瘆得慌。”

“嗯……你这发逢还挺细。”言戮伸出手，几根手指并在一起抵起余戈的脑袋，“但不是这样开始的。”

余戈直起身子，“那要怎么样？你每次不都是碰来碰去就做好了吗？”

言戮反驳不上来，摆手示意余戈头低一点。

余戈啧了一声，乖乖低下头，“这不跟刚刚一样？”

言戮抬起中指和大拇指，在余戈额头上轻轻弹了个脑瓜崩，“你这人，嘴还真不消停，也就在我这能，敢这么对队长何瑾说话吗？”

“啧，”余戈捂住额头，不爽地瞪了言戮一眼，“快点，惹到我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