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一愣，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说什么？”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蒋复恢复了过来，面色平静：“没什么，你听错了。”

“说话。”蒋复正打算起身离开，周芷若便紧紧拽住了她，“你告诉我！”

被紧紧拉住的蒋复明显就没有想要挣脱的意思，只是象征性的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出来就作罢了，认输般坐了下来：“你想我告诉你什么？”

周芷若靠在蒋复肩上，额头紧紧贴着她的肩：“当时为什么要走？”

当她靠在蒋复肩上的那一刻，蒋复很明显僵了僵，却仍然克制：“你不是知道吗？”

和周芷若分手的时候，蒋复只是冷冷甩下一句分手就走了，周芷若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直到回去之后才发现她是真的走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

周芷若找了蒋复两年，蒋复就这样消失了两年，直到周芷若终于找到她，周芷若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情景——蒋复半个人都站在阴影中，挽着另一个长发女人的手，脸上满是冷漠。

“我就是和你玩玩，你还真当真了？”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如同冬日寒冰，那时明明是夏天，可周芷若却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冷的。

“痴心妄想。”

蒋复丢下这一句话和近乎绝望的周芷若就带着长发女人走了，举止是何等的亲密，周芷若回去之后就一蹶不振，整天借酒消愁，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裴瑾宁，一个温柔中带着疏离的人，激起了周芷若的好奇心，又和她成为了朋友，恐怕现在周芷若就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周芷若心头的郁闷又被引了起来，和蒋复之间原本有些暧昧的氛围顿时消散了，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麻烦蒋校帮我和瑾宁说一声，谢谢。”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的蒋复没阻止，只是跟着站了起来，神色复杂：“不再坐坐吗？她们应该快好了。”

“不用了，反正都是要各回各家的。”周芷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后会有期。”

看上去像是真的释怀了，似乎刚刚那个哭出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蒋复想要开口挽留，可周芷若真的就这样走了，没有一丝犹豫。

周芷若前脚刚走，后脚裴瑾宁就带着温柏杼回来了，见房间内只有蒋复一个人，有些诧异：“她人呢？”

“刚走。”蒋复喝了一口茶，将原先倒给周芷若的茶倒掉，又给二人沏了新茶，“不提这些，测试怎么样？”

提起测试，裴瑾宁无奈地笑了笑：“她很聪明。”

这四个字就已经是变相回答蒋复了，蒋复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从裴瑾宁手里接过了试卷。

“确实聪明，明天就来吧，校服直接去找王主任领就好了。”大概看了一遍试卷，蒋复十分满意，“到时候是你来接柏杼，还是赵东良过来？”

提到赵东良，裴瑾宁身边的温柏杼又往她身边靠了一些，抵触之情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感觉到温柏杼的反应，裴瑾宁握紧了她的手，似是在安抚她地回复蒋复：“只要我有空就会来接，没有空的话，只能麻烦赵东良了。”

蒋复点了点头：“实在不行，也可以让柏杼来我这凑合一下，只要你不嫌弃。”

“再说吧。”事情实在是太多，裴瑾宁没时间再和蒋复闲聊了，便打算带着温柏杼离开，“有空再聊，先走了。”

蒋复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立刻瘫在了沙发上，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再等等吧。

路边的景色呼啸而过，只看见一道虚影，温柏杼时而看看窗外，时而又转头去看开着车的裴瑾宁。

裴瑾宁尽收一切，没由得笑出声：“在看什么？”

“看姐姐。”一天过去，两人熟悉了许多，温柏杼的话也多了一些，至少已经能和裴瑾宁进行最基本的交流了，“姐姐长得很好看。”

虽然被夸得次数并不少，可不知为什么，当小朋友开口夸她的时候，裴瑾宁却莫名的高兴：“过奖了……对了，你很不喜欢赵东良吗？”

刚刚小朋友的样子，看上去很排斥赵东良啊。

温柏杼轻轻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那天赵东良那瞧不起别人还嫌弃她的模样过于刻薄，她对赵东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排斥感，但赵东良毕竟是裴瑾宁字面意义上的丈夫，裴瑾宁不问，温柏杼也不敢说。

眼下裴瑾宁问起，温柏杼才敢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低声喃喃：“能不能不要让他来接我？”

车里很安静，裴瑾宁也没有放歌的习惯，自然是听到了这番话，思考了片刻才回答：“姐姐答应你，只要姐姐有空，就一定会去接你，实在没有空，就委屈一下，让他来接你好吗？等忙完，姐姐会过去陪你的。”

反正对裴瑾宁来说，赵东良住的地方也是她买的，她想去哪就去哪，只要能照顾到小朋友的情绪就行。

裴瑾宁想着，开始考虑等到下个学期要不要让温柏杼办住宿，这样或许还自在一些，也能和同龄人多接触一下。

“都听姐姐的。”温柏杼说着，却没忍得住稍微越了一点界，“姐姐，你为什么会和他结婚......？”

语气中透着万般小心，听的裴瑾宁心里一软，语气都变得不同了：“我不喜欢他，和他结婚是前两年父母要求的，算是有点各取所需的意思，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听到自己不希望听到的回答，温柏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裴瑾宁心生疑惑，下一秒就听见了温柏杼又一个奇怪的问题：“姐姐......你什么时候会和他离婚？”

似乎是认定了她一定会和赵东良离婚，温柏杼问得很干脆，裴瑾宁眉头一皱，她实在是不喜欢别人过多打探她的私生活，开口又担心会又一次让小朋友胡思乱想。

裴瑾宁的不悦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收好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的温柏杼却依然看在了眼底，连忙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多嘴了。”

没想到小朋友不仅能捕捉到她的情绪，还能从中看出些什么，裴瑾宁一愣，原本考虑要不要给温柏杼提些要求的想法瞬间消散，对裴瑾宁来说，她已经对温柏杼有了足够多的破例了。

或许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裴瑾宁极重规矩，只要是她不太喜欢的事情，都会是一个隐形规矩，和她相处，如果违反了这些规矩，看在修养上，裴瑾宁不会说什么，但无论熟还是不熟，事后一定会疏远这类人。

只是不知道温柏杼身上有什么魔力，或许是有着好友滤镜，又或者是出于对她的怜悯，对于这两天温柏杼触碰到的规矩，裴瑾宁竟无比的包容。

“没事，你清楚就好。”裴瑾宁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虽说已经下定决心不就着这事和温柏杼提要求，可心底还是有些不喜的，她就是这样一个极度厌恶别人打探或是插手她的事情的人，迄今为止都没有人能改变。

从见面开始，裴瑾宁对温柏杼一直都是一脸温柔，可在温柏杼问出那个问题后，就变得平静了起来，就是傻子都看得出裴瑾宁不高兴了。

知道这次自己错大了的温柏杼又一次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裴瑾宁将温柏杼的表现尽收眼底，想起周芷若对温柏杼的那句评价，心中的不高兴又一次消散。

确实是个呆孩子啊。

裴瑾宁在心里想着。

初中生的消息很灵通，昨天裴瑾宁带着温柏杼去做测试还通过了的消息不知被谁知道了，学校要新来一个刚满十四岁没多久却要直接读初三的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这事自然被听到了的老师告诉了蒋复，虽然不知道裴瑾宁会怎么做，但出于好心，蒋复还是告诉了她这件事。裴瑾宁开车带着穿着有些大了的校服的温柏杼进学校时还没感受到这一点，而在教学楼内前去找蒋复给温柏杼安排的班的路上，她却深刻地感受到了。

学校的学生自然在报纸和新闻上见过裴瑾宁，大名鼎鼎的裴律亲自陪一个和她长的一点也不像的女生来学校，对他们来说是何等的震撼，一路上，各种好奇的眼光投来，几乎快将二人看穿了。

对裴瑾宁来说，这倒是没什么，可关键是她担心温柏杼啊，小朋友脸皮薄的吓人，年纪又还小，一路上这么多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肯定会害怕。

“有事就打电话和我说，或者去找蒋阿姨，她会帮你的。”裴瑾宁摸了摸躲在她身后的温柏杼的头，安抚道，“多和同学交流交流也好，你也不能只和我这么个老阿姨待在一起啊。”

话音刚落，温柏杼就好像那炸药被点燃了一样，声音大了不少：“没有。”

裴瑾宁“嗯”了一声，疑惑地看向温柏杼：“什么没有？”

“姐姐还很年轻。”温柏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又弱了下去，“真的。”

噗嗤一下，裴瑾宁笑了出来，明显是被她这反应逗笑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谢谢夸奖。”

怪不得她的朋友有的那么早就生了孩子，养大了是真的很可爱啊。

此时此刻，裴瑾宁是真的感受到了带娃的快乐，虽说仅限于温柏杼这一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