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黎本以为她会猜出来的,可没想到她说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周知黎顿时恼了,揪起她的耳朵,
“呸呸呸,那是弟弟啊,我让你猜的是我喜欢的!想和他成亲的那种!”
周知蔻连连求饶,她现在头也不晕了,也不难受了,抓着周知黎的手不放,两人像是连体婴一样坐在一起,
“那是谁啊,我猜不出来,你快和我说说。我想了好久也没猜出来,求你了阿黎。”
“就是桃林那天——”话没说完就被周知蔻打断了,
“你喜欢那个画师啊——”
同样,周知蔻的话也还没说完,被周知黎一个巴掌拍在胳膊上,
“你再插嘴我就不说了。”
周知蔻赶紧摇摇头,话也不说了,伸手把嘴捂住,示意周知黎继续说下去。
“是那个孩子的兄长,我从来没见过长的那么好看的人。”
周知蔻顺着她的话回忆着那个男人的相貌。
“阿黎,你挺有眼光的,那个人长的确实俊俏。”周知蔻点头赞同。
“既然喜欢,那你当时怎么不问他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年岁几何?现在我们都要来京城了,岂不是一点都找不到那个人了!”
“我害羞啊,而且那个时候能打听这个嘛!”周知黎锤了捶床上的靠枕,有些懊悔。
“对了,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不许和祖母她们说,知道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们两个的秘密。”周知蔻不知什么又换了姿势,躺在了周知黎的怀里,点点头。
“那轮到你和我说了。”周知黎拍拍她的脸蛋。
周知蔻懒洋洋的开口,“嘿嘿,我偷偷看了祖母给姑姑的信。”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看的!”这下轮到周知黎惊讶了,连连追问。
“这个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姑姑给祖母说了什么,是关于我们的,你不想知道吗?”
“这个我要听,你怎么背过我跑去祖母房里我也要知道。”周知黎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追问起来。
“就是前几天,你下午睡着了,我和悦宁去祖母那里。祖母去庄子上了,书桌上刚刚好有一封信摆在那里。”
周知蔻声音越来越小。
“悦宁说那个信封一看就是京城寄过来的。我当时在想,我们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为什么姑姑的信还不停的寄过来?”
“然后悦宁说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知黎惊讶,“那你们就拆开了?都不叫上我?”
“你在睡觉啊,把你吵醒又要闹,而且等你醒过来祖母都回来了,我们不是告诉你信里写了什么吗?”
周知蔻理直气壮,除了声音有些小。
“快说快说。”
“姑姑在信里说她给我们相看了人家,有一个是今科进士,如今是翰林院修撰,人品好,除了家境,其他的没有问题。”
“还有一个是姑父同僚家的儿子,是个秀才,现在在国子监读书。”
“姑姑还说等我们一到京城就带着祖母让我们去相看。”
周知蔻看周知黎不说话,问她,“阿黎你怎么想的?”
“姑姑费了心思给我们找的,那就去看看呗,反正姑姑又不会害我们。”
“可是我不想,阿黎,我怕再遇上和方岭一样的人。”周知蔻有些抗拒。
“其实方家退亲我真的挺开心的,你是不知道,方岭他娘有多么难伺候,说我绣的荷包不好看,非要让我连夜重新绣一个,还说等我嫁进去要把所有的嫁妆交给她管……”
“她真的这么说!”这下轮到周知黎惊讶了,
周知蔻点点头。
“那你当时怎么不和祖母说?”
“方岭他娘说要是给祖母和娘知道了,她就让他儿子退婚,这样的话我家的弟弟妹妹就嫁不出去了。”
“好恶毒的老婆子。”周知黎听了这话心有余悸,摸摸周知蔻的肩膀,
“等会儿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和祖母说一遍,我们周家人睚眦必报,居然做敢这样的事,我让她这辈子都娶不进儿媳妇。”
“这件事,方岭知道吗?”
周知蔻点点头,“他说他娘把他养大不容易,让我多依着他娘。”
周知黎气的牙痒痒,既讨厌方岭他娘表里不一的做法又对周知蔻的软性子恨铁不成钢。
“姐。你别揪我脸,疼!”
“现在疼知道说了,当时那老虔婆虐待你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叫疼?”
“你长长记性,下回有不开心的事情必须一定要和家里人说,你没办法不代表其他人没主意。”
“知不知道!”
说着又捏了一把周知蔻的脸蛋。
周知蔻眼眶含泪点点头,“嗯嗯。你快松开我疼……”
两人又缩在一起说了些话,没过多久沉沉睡去。
睡醒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周知黎催着周知蔻梳洗打扮,去把事情和祖母说清楚。
周老太太听完沉默不语,只是叹了一口气,把两人搂抱在怀里。
“日后,日后祖母一定想办法整治那方家,蔻蔻你姐姐说的对,以后有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要记得和家里人说。”
“好。”周知蔻点点头,她的脸现在还红红的,全是给周知黎捏的。
坐船要半个月才能到京城,但是书信早一步就寄到了周逢春那里。
收到书信的那一刻她就在家里张罗,又是派人打扫屋子,又让人去做新的被褥床单,还有各种生活用品,通通都换成新的,一切准备好,就等着她们过来。
京城的另一边,裴府。
宋濯玉也在为裴昀回家做准备,一方面把裴昀住的院子收拾干净,一方面把那些无关紧要却心思歹毒的人赶出裴家。
相州遇刺的真相已经查明,裴家的族人大部分参与了这场针对裴昀的围剿。
他们既痛恨裴昀和宋濯玉,又担心事发被宋濯玉知道,所以派来的人也不敢下死手,一有人过来他们就怕了。
宋濯玉又气又恨,这下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带着人证物证,直接告到了官府,和此事有关的裴家族人通通被关了进去,裴家人人心惶惶。
裴辜坐在轮椅上眦裂发指的瞪着她,手费力的抬起来想要指责她,宋濯玉嗤笑一声,略过裴辜,走到最前方的位置坐下。
她娘家子侄都过来了,舒见微也带着永嘉郡王过来做个见证,甚至皇宫里都派了一个皇子过来见证。
少了那些裴家人,宋濯玉觉得府里的空气都干净了不少。
一转头又看见轮椅上的裴辜,宋濯玉只觉得晦气,“还不赶紧把老太爷带走。”
她终于能把裴家干干净净的交给裴昀了。
宋濯玉也终于有个能喘息的机会,她被扶到书房里坐下。
桌上有一封被拆开的信。
那是宋闻溪写给她的。
信中除了提到裴昀不日回京,还有他在相州拿了一个姑娘的手帕。
宋闻溪在信里的最后一句是,
“姑祖母,阿昀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
宋濯玉看完了信也舍不得放下,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个孩子就在相州。
抬头吩咐身边的仆妇,“准备笔墨,我要写信给闻溪。”
跟在她身边很久的芙蕖,现在已经是芙蕖婆婆了,看见抬起头的宋濯玉,惊讶不已,
“老太太,怎么突然哭了啊?老太太……”
……
这封信除了给宋濯玉,宋家的长辈也收到了。
每个人看完信都是一脸喜色。
宋家的两个老夫人更是要张罗着去裴家和宋濯玉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
“也不知道那姑娘有没有定亲,今年多大,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裴昀在船舱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天在桃树下,裴昀认清了自己的心,他真的喜欢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娘。
只是祖母那边恐怕有危险,他顾不上打听到那个姑娘的姓名,匆匆坐上船回京城。
临行前,裴昀看着掩笑的宋闻溪,走上前,
“兄长,还请你帮我打听一下那天在桃林里见到的姑娘,还有她,是否定亲。要是定了亲,就算了吧。”
宋闻溪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早就看出来裴昀对那个姑娘有意,之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为了逼裴昀自己说出口。
他喜欢这个表弟,但反对家里人对裴昀无微不至的溺爱,纵使他这个表弟曾经真的受过很多苦。
可他已经十九岁了,他还是侯府继承人,现在还有姑祖母为他撑着,可姑祖母年纪大了,总有离开的一天。
没有人能成为别人永远的依靠,裴昀必须要长大,他要成为自己的依靠,他要扛起那个家,那个牺牲了很多人才从他祖父手里拿回来的侯府。
宋闻溪对裴昀的反应还算满意,点点头,“我会帮你问的,到了京城记得先不要和姑祖母说这件事,万一人家姑娘定亲了岂不是让她空欢喜一场。”
“嗯。”
旁边的苏停云皱皱眉,没有说话,只不过裴昀前脚刚走,他就开口了,
“恐怕来不及了。”
“什么?”宋闻溪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已经把这件事写到信里,此刻应该裴家宋家都收到了,是用的你的名义。”
“你有毛病吧?”宋闻溪顿时头皮发麻,都忘了平时的客套,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停云。
“我和宋家非亲非故,怎么好说,你是宋家人,当然用你的名义最合适。”
宋闻溪要崩溃了,他甚至怀疑苏停云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怎么就捅到长辈那里去了?万一那个姑娘已经定了亲事,你不是让姑祖母空欢喜一场。”
“怎么就不能是人家姑娘也看中了阿昀,有情人终成眷属!”苏停云对他这种消极的态度很不满,
“你没娶妻的人,你懂个什么,算了,我都懒得和你说!”苏停云袖子一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