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个故事,李免浑身一颤,有股奇异的冷直入心腹。他从位子上起来去把门窗关紧,正见外面天空如深渊,阴风呼啸,仿佛某一个恶魔降临的午后。
小伙伴们也到阳台边往外面看,楼下的垃圾桶被狂风吹倒,垃圾撒了一地。其他人看了一小会,被这阴郁的气氛吓得不敢逗留,回到温暖明亮的客厅里,肖樱攀到阳台的平台上坐着,静静看着楼下那个四处倒的垃圾桶。
李免过来叫她:“肖樱,进屋子里。”
肖樱侧过头来,一阵狂风把她长到腰间的头发吹得飞扬不休,她那么淡然的神态,那么不羁的散发,仿佛在享受风暴前夕。李免过来拉她,念念叨叨:“你要是吹感冒了,我怎么给你爸妈交代啊。”
回到客厅里,大家又坐好躺好,张山三兄弟和于珊珊正在争论刚才那个故事吓不吓人。
于珊珊一点都不懂这算什么故事:“哪里会吓哭人了,我一点没懂。”
这个故事曾经把年幼的张一山吓哭过,被评价不吓人,他可不答应:“动动脑子行不行,有些话只是没有明说!你已经不是小屁孩,自然要学会深层阅读,读懂没有摆在明面上说的意思。”
“就是就是。”张二山维护着哥哥弟弟,用煽动的语气增加氛围感,“这个故事的恐怖之处在于,那个黄教授可能不是活人啊。”
肖樱在沙发上躺好,又把一条腿送到李免面前让李免给她捶,这才有兴致加入讨论:“我不这么觉得,那个黄教授是白天上山的,你见过白天的鬼吗?”
李免从小就听不得任何的鬼怪、妖精、恶魔、狼人,赶紧阻止大家:“停一下,停一下,我们换一个别的说好吗,外面天已经黑了!再说下去,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的。”
话音刚落,外面一声巨雷,吓得他抱紧了肖樱的小腿。肖樱本来拿着沙发上的小毯子盖住肚子,见李免害怕,索性把小毯子另一半从李免头上盖下。
李免居然不抗拒,半天没有从小毯子里钻出来,在毯子底下继续给肖樱捶腿。
张三山看呆了:“小李子!你还要给肖樱当几年奴才!”
李免的声音从毯子里传出来:“肖樱给我抄试卷,我给肖樱当奴才,怎么了。”
自从他和肖樱变成同桌,成绩突飞猛进,李免的叔叔欣喜不已:“我们就知道免免继承了他妈妈的天才,应该是之前小孩大脑还没发育,但只要一用心,他就能和他妈妈一样优秀!小学期间就科科满分,长大了还得了!我们家李免以后一定能当成功的科学家!”
李免爸爸也乐得抱着宝贝儿子转圈:“做一个小小钢琴家也很美好!”
在遥远遥远的以后,一个冰冷的冬天雨夜,长大后的李免在一家餐厅后厨的后院巷子里刷盘子,他一米八四的高个子却蜷在一张小马扎上,手指已经冻得像从冰箱里刚拿出的茄子,还要一次次伸进掺了消毒水、各种菜油猪油洗洁精的澡盆里刷碗,黑暗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永无止境地刷盘子,刷盘子,直到突然某一刻,他想起了在遥远遥远的以前,爸爸和叔叔期许他能做科学家,能做钢琴家,他平静的脸上突然就逸出一抹忍不住的笑意。
至少在小学期间的每一次考试过后,李免都能向父母叔叔开口要一次礼物!他房间里柜子上的勋章,有一半都源自肖樱的光辉撒到他身上。
刚好,肖樱这才想起来:“你不是刚吃完我的烤肠吗?别闲着,我还有一条腿。”
“喳!”张三山马上屁颠屁颠过来。
不过李免猫在毯子里也没多久,沙发上的电话接连响起,李免爬过去过去接起来。
第一个电话是来自张山三兄弟的家人,一个女士,普通话带着几分乡音:“李免家长嘛,我们家老大老二老三都在你们家嘛,市里道路不让走嘛,我们今晚要麻烦你们,让我家三个在你那里过一晚上。”
张山三兄弟敏锐听见亲人的声音,嘴巴里喊着“妈妈”和“阿姨”跑过来听电话,李免把电话给他们,按下免提,张山三兄弟和家人叽叽喳喳互相叮嘱了五分钟才舍得挂断。
电话挂断,张山三兄弟转过来给李免说:“免免!免免!我们兄弟三人只能麻烦你一晚上了,免免!”
李免自有妙招:“你们去我叔叔那边睡,他平时很少回家。”
第二个电话接踵而至,李免按下免提,电话那边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中年女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李免家吗?”
于珊珊扑过来,对着电话喊:“妈!我在李免家。”
珊珊妈妈简单问了下,发现李免家没有大人在,给自己家孩子说:“珊珊,今晚市里道路封闭,我不能过去接你了,你今晚在你同学家过一夜。明天一解禁,你看同学去学校,你也跟着去学校学习,功课一天也不能落下。”
于珊珊在麻烦别人这件事上特别放不开,小心翼翼看向李免,李免马上点头,表示ok。
珊珊听妈妈讲了两分钟,才挂断电话。
小主人李免思索后安排说:“珊珊,你可以睡我房间。”
珊珊先是惊讶极了,反应过来后有点脸红:“那,那你睡哪?”
李免理所当然:“我睡沙发。”
“两通电话都说道路不通的话……”肖樱正想着,第三通电话响起。
这回是李免妈妈打来的:“免免,免免,你今晚要一个人在家了,妈妈和爸爸都没有办法回家。厨房里有泡面和小面包,哦对了,冰箱夹层里有小蛋糕,本来是给你明天出测验成绩后准备的,你今晚先吃了吧。”
李免这才反应过来:除了睡觉问题,还有吃饭问题!这里可是六张嘴巴来分一个小蛋糕!
“啊,妈妈,我,我有几个同学在家里,嗯,他们的爸爸妈妈也没办法过来接他们,他们今晚需要在家里过夜。”
“几个同学啊?”
李免数了一下:“一,二,三,四……”
肖樱在看自己手机,她爸爸的助理请她立即跟保镖去最近的酒店入住对付一个晚上,她回复说在李免家过就行,于是朝李免比了一个五。
“五个,五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