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由年立棠和路雪晏等将军带领进攻长草街,只有白石溪和丹阳谷两条路可走,白石溪地形开阔,不易设伏,南越大部分军队势必走此路进长草街;
而丹阳谷地形入口窄、腹地阔、两边高、中部低,易守难攻,但是南越军队远赴淮阴,粮草运输困难,必然在战略上倾向于选择速战速决,这一点在南越攻打前面几座城池的时候可以证明;
况且南越刚攻取的兰亭粮草不算充足,又经过屠城,更无法支援南越军队行军长草街,苏幼蘋冲动行事,下令屠城实为败笔。
因此我认为南越势必兵分两路,而丹阳谷对他们来说风险很大,或许是年立棠和路雪晏其中一位将军领队。
无论如何,只要他们进了丹阳谷,那么优势在我,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我需要另派一支军队阻挠拖延进度,把他们进入丹阳谷的时间控制在晚上,这时丹阳谷地表冷却,上下形成逆温层,毒气将稳稳在谷底蔓延;而山坡上的空气温度也降低,沿山坡向下吹山风,更有利于毒气聚集……我军毫发无伤,而南越全军覆没。”
毕连在复壁里听到夏言礼的这段话,不禁寒毛竖起,当初可是夏言礼阻止他使用“白逝川”,他没想到夏言礼决定使用后,却做得这么绝。如果说他只是提出了这个计划,夏言礼却让这个计划发挥最大的效果。
丹阳谷无一人生还。走白石溪的南越军队等了一天没有看到年立棠和路雪晏来跟他们会合,他们觉得蹊跷,于是派一个侦察兵前去打探消息。
侦察兵走近丹阳谷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个南越士兵躺着,他还以为他是睡着了,想把他晃醒,却发现他眼睛大睁,瞳孔收缩,已经没有了呼吸,再抬头向前看,那些原本是低矮嶙峋的石头逐渐被侦察兵看成了是人尸体的形状,他猛然发现,远远近近漫山遍野全都是尸体,侦察兵惊骇不已,他迅速赶回告诉其他副将们,年立棠和路雪晏的军队已遇袭。
“遇袭?那剩下的人马呢?两位将军呢?”
侦察兵情绪激动地说地说:“据我目测,丹阳谷死伤……十万有余,且死去的士兵都没有流血,我怕前面有诈,就先回来禀报将军知晓了,并不知道二位将军的下落。”
“十万有余?”一个副将怒道,“那不就是全军覆没吗?还说没有流血,我看你是根本没去在这里扯谎骗我们呢!”他揪起侦察兵摔到地上。侦察兵信誓旦旦辩称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稍微冷静点的副将说道:“不如我去看看他说的虚实。”
副将看到丹阳谷口的景象也呆住了,侦察兵提醒他最好不要再向前走了,于是二人回去,下令让白石溪的军队不再向前行进,他修书请示南越和苏幼蘋。
苏幼蘋得知自己的兄弟生死未卜,急火攻心,吐血晕厥,不省人事。
南越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派人调查丹阳谷事件,得到的结果是,是淮阴投放了一种类似于“瘴气”的东西。
淮阴大肆宣传他们有了一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杀伤性武器,南越丹阳谷战况惨烈震惊遐迩,举国哗然,引起了各种势力的警惕。
南越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派探子探听后确认淮阴真的有这种武器,只好下令班师回朝,
经此一役,淮阴士气高昂,他们乘胜追击,把南越驱逐出境。
淮阴朝野上下觉得扬眉吐气,甚至夜郎自大起来。
余太守又召开政治会议,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说:“多亏‘白逝川’,丹阳谷大获全胜。”
有人问:“不知太守是怎么得到这种武器的?”
余太守开玩笑道:“天不亡我淮阴,我好善乐施,爱惜黎民百姓,自然有人相助。”
余太守对献策者身份保密是夏言礼的要求,他认为暴露是自己提出来的这个决策对自己和毕连都很危险,所以他已经请求余太守不要泄露他们的身份。
余太守继续自夸自耀:“试问如今还能有哪个国家能与我淮阴匹敌?”
下面接着就有拍马屁的门客说:“余太守说的是,南越算什么,就算是加上西梁,北朔,有‘白逝川’为我所用,他们也得乖乖俯首称臣。”
又有一个人说:“照你这么说,淮阴统一天下指日可待了?”
“支持太守覆李氏之王朝,更其国姓!”此言一出,一些容易被煽动的门客纷纷起哄称是。
夏言礼皱了皱眉。“白逝川”只有在丹阳谷这样的封闭地形才能发挥这种作用,而且风向难测,真的大规模应用于战争,大概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是他们统一了全国,战后土地将悉数被污染,难道要战后的黎民百姓生活在毒气萦绕的国度吗?
夏言礼不支持再次使用,他认为威慑作用才是“白逝川”最大的作用,如果真想统一全国还是老老实实走传统战争路线比较好。
余太守沾沾自喜,他大手一挥:“几天之后我将召开庆功宴,届时宴席数十,酒醴丰饶。诸位务必莅临!”
于是众人散会,夏言礼往外走的时候偶然与一道目光相遇。他见那人有点眼熟,忽然想起来是福田院监院,监院也看到了他。
人群从两人中间穿流而过,他们就这么互相远望着对方,相顾无言,待人群走尽,夏言礼走过去,监院大睁着通红的双眼,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他说:“我对不起孩子们……”
夏言礼得知,福田院的孩子们都没了。他们全部患了和已经死去的小女孩一样的病。
他一向认为如果是他想做的事,那就一定可以做成。他能隐约猜到是什么阻止了本来可以降临到曲伍身上的惩罚,他在复壁中看到曲伍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他有一层这样的秘密身份,他和余太守有这样的联系,余太守有什么理由不帮他呢。
他不了解他们的世界,也孤立无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余太守面前如同螳臂当车,如果他还想做出什么努力,前路也是一片晦暗不明,没有什么方向,可是内心的焦灼和监院通红的双眼要逼迫他行动起来,行动起来,却不知怎么行动,他们实力悬殊,但是那不意味着夏言礼否认了前面的那句话,他还是这么想的,既然不知道去往何方,就先随处漂泊,终有一天会有一个机会出现,一个灵感迸发,他会让沉寂下来的一切复苏,让本该结束的事情得到解决。
夏言礼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在一天夜里决定行动了,他走过事先规划好的路线,避开行人耳目,他潜行进入余太守的书房。
如果说夏言礼想找到什么秘密的话,余太守的书房是最有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他从来不许任何人进入书房,就连打扫卫生的仆人也不许进去。
书房时常上锁,夏言礼先花了一点时间进到余太守的卧室拿到钥匙。
书房里很黑,他只点燃一根火柴,尽量用手挡着,防止外面有人发现书房里的异常。
房间里有很多书籍资料,他很难一一检查,他打算找秘密中的秘密,在上锁的书房还需要隐藏起来的东西,那里一定有他想要的。
夏言礼看到了一个上锁的木匣,据他观察,余太守只有每周一会到书房,放上一周攒下的文件,余太守平时工作都是在办公室里,书房就成了他的储物室,所以夏言礼完全可以带走这个木匣,只要下周一之前放回来就好。
他拿到木匣,又顺利把钥匙放了回去。
木匣锁的钥匙他不知道余太守放在了哪里,唯一不破坏木匣还能把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方法就是把锁撬开了,他现在多希望自己能认识一个会开各种锁的窃贼,他在对着这个木匣发愁的时候,毕连走了过来,他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一个打不开的盒子。”
毕连想了想,他找了两根铁丝,夏言礼眼睛亮了起来,他说:“你会开锁吗?”
“应该说我只会开这种锁,我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忘记带宿舍钥匙,但是我舍友都上课去了,我就用这种方法打开的,不过能不能开也不一定,成功的概率挺小的。”
夏言礼表示他也想学:“你开完了教教我。”
“咔哒”一声,锁真的开了,夏言礼觉得自己真是走运。
毕连想要打开那个木匣看看里面是什么,夏言礼慌忙按住,尽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好奇心害死猫’,你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
他说这话也不完全是开玩笑,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重要秘密的话,让毕连知道反而是害了他。
毕连本来也不是特别想看,就是打开锁后,下意识就伸手去掀开木盒的盖子。
毕连说:“好吧,我来还想和你说一件事,明天的庆功宴我去不了了,供货源出了点问题我得去处理一下。”
“什么供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