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最起码...要说一声吧,这么直接脱衣服,很突然好不好?”念棠解释道。
“行,我要开始脱衣服了,可以了吗?”
念棠走向墙边准备捡树枝过来生火,“随你吧随你吧。”
她从包里翻了半天,没带打火机,视线投向桓乐丞,他皮肤白皙,常年运动的缘故,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精壮的上身以落雨为背景,宽肩窄腰配上八块腹肌,就像是造物主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完美身材。
“看够没?小色胚。”他突然开口。
念棠的小动作被戳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好看的!”
桓乐丞把衣服拧干,嘴角还挂着笑,又把她刚脱下来的衣服拧干水分。
“你有打火机吗?我没带。”念棠说。
他下巴指向地上的黑色背包,“你找找吧,应该有的。”
念棠拉开他的包,里面放着手电筒、压缩饼干、指南针、打火机,甚至还有绳索。
“你要去探险吗?”
“这是来山里必备的东西,尤其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天气,带好这些东西防止用到。”
念棠拿出打火机,选了一根树枝点燃,放进准备好的柴火里,很快,一缕白烟升起。
“你怎么想起来来山上?”她问。
桓乐丞用几根树枝简单搭起衣架子,将两人的衬衫挂上去,“刚到村里,听村长说你来后山了,想起来今天有雷雨,怕你遭雨回不来,就来找你。”
念棠摸了一下耳垂,“平城的事情解决了吗?”
“时潼告诉你的?”
“他没说太多,只说你回去有急事。”
“嗯,解决了。”
看来夏仲真的如她所说,出手帮忙了。
外面雷声由远及近,雨水没有变小的趋势,好在山洞里是安全的。
桓乐丞坐在念棠身边,赤裸的手臂蹭到了她的衬衫。
两人就这么坐着,听着时而响起的雷声、连绵不断的雨声、劈里啪啦的火声......整个世界都被这几种声音填满,谁也没有开口。
“不如,趁这场雨,把该说的说清楚,”桓乐丞看向她,“反正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她也往他,嘴巴动了动,问:“你要说什么?”
“上次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上次他问,上一段感情分手的原因。
念棠知道他还没有解开心结,结合时潼说的那些发生在美国的事情,更不敢告诉他真相。
但这不代表,他猜不到。
“是因为我妈?她找你了,对不对?”他问。
念棠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的主意?先把我甩了,和好,然后再甩一次,你把我当狗玩呢?”
心虚的人先移开视线,念棠看向山洞外藤蔓树叶被雨水打得蔫不拉几,抿着嘴巴,“第一次是冲动,第二次...是深思熟虑后决定。”
“你敢看着我说吗?原念棠。”他拉近两人的距离,鼻尖之间只剩不到五厘米。
念棠看向他的眼睛,心头猛跳,手心冒汗。
不等她说话,他的掌心按上她心脏所在之处,“你心跳好快,人在撒谎的时候,心跳会变快,你的心跳不会帮你隐瞒。”
鼓面被揭开,里面的秘密无处躲藏。
念棠终于说:“是阿姨的想法,但是我答应了,所以骗你的那件事,是我的错,和别人无关。”
桓乐丞保持原来的动作盯着她,她把实话说出来后反而淡定了不少,毫不避讳他探究的视线。
他冷笑一声,“挺有义气,我妈知道你这么护着她吗?”
“和阿姨没关系,是我的错,我亲手实施了那个计划,骗你放松警惕,骗你去美国,然后...和你分手。”
“我想知道是什么驱使你骗我?还骗了我两个多月。”
又是一个念棠不想面对的问题,她肩膀垮下去,“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答案?”
“我有知情权。”
燃烧的火堆中突然发出一道十分响亮的木柴断裂的声音,念棠不由得肩膀一抖。
“因为夏仲,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她,但是毕竟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她和我对你和你的家庭造成了伤害,即便我不知情,但也是计划完成的重要一环。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继续假装无事发生和你在一起。”
“还有呢?”他问。
“如果因为我影响了你未来的发展路线,那我就是错上加错,我也不想看着你放弃更好的未来。”
“更好的道路?你怎么知道是更好的?”
“没有我,也没有夏仲给你使绊子,你可以过上更畅快自在的人生。”
桓乐丞看着她,把眼前的她认真圈在瞳孔中,半晌后说——
“没有你,怎么算畅快自在的人生。”
念棠听了他这句话,鼻尖有点酸,赶忙移开了视线,又听到他说:“原念棠,我这次能回来,是为了你。我放不下你,总想着要回到你身边,把话说开,不管是好是坏,我要给我自己一个清楚的交代。”
“我妈把我困在美国三年,你知道这三年,我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吃了多少安眠药才能睡得着吗?要不是想着你还在国内,我早就跳楼死了。”
眼泪终于从眼眶中落下,一颗颗砸在身前的浅蓝色衬衫上,晕开一片深蓝。‘
桓乐丞伸手,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原念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认真在过,但是你呢?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说分手就分手,说和好就和好,最后赏我一个断崖式分手的结局,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多考虑一下吗?”
念棠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你很好,是我的问题,是我过不了心里的坎。”
“你可以和我说,但你选择沉默,选择用你自己的方法解决事情,也解决我。”他说,“这对我不公平。”
“那你想怎么样?”她问。
桓乐丞并不着急说出的自己诉求,而是拿着纸巾帮她把眼泪擦干,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帮她顺气,渐渐地,她停止抽泣。
“鉴于你对我的伤害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所以,”他故意停顿一下,“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她的问题,他脸色冷下来,“因为你伤害到我了,我很受伤,需要补偿。你应该也不想背负着愧疚过一辈子吧?”
“三件事完成后呢?你就放下了?”
“或许吧。”
念棠本就怀着内疚心理面对他,听他这么说,好像也可以试试,说不定三件事完成,他能放下对过去的执念,这样她心里也好受点。
“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他脸上重新浮现笑容,“不急,慢慢来。我们时间长着呢。”
“那你要是拖一辈子,我等你一辈子吗?”
桓乐丞脸上又挂上乌云,显然是不满意她这个问法,看来她一辈子都不愿意等。
“三个月吧。”
念棠想了一下,反正这个项目结束也差不多这个时间,结束后就各奔东西。
“好,三个月。”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原本湿透的衣服也烤干了。
念棠拿下自己的衣服,准备换上,“你先转过去,我换衣服。”
这次他没在出言调戏,乖乖转过身,自己拿起衣服套上。
拎起背包,山洞外空气清新,躲雨的鸟也跑出来叽叽喳喳叫着。
“看,彩虹!”念棠指着天边惊喜地说吗,彩虹总在风雨后,那抹漂亮的弧线就这么高高挂在蓝色幕布上,那么干净,那么美好。
“我想到了。”他说。
“想到什么?”
“第一件事。”
“什么?”
“亲一下。”
没等念棠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搂过腰贴了上去。
两人就站在空旷的山坡上,在彩虹的见证下,完成了重逢后的第一个吻。
虽说是“亲一下”,但到了实践的时候,就变成了“亲一会儿”,直到念棠双颊发红,他才舍得放开她。
念棠擦了擦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男人,“这算什么?性骚扰吗?”
“是你说答应的。”
“我刚刚有说话吗?”
“你默认了。”
此人厚颜无耻的秉性又出来了,念棠忍住踢他一脚的冲动,抱着包气冲冲下山,不理会他在后面的叫喊。
“喂!生气了?”
“别走那么快,小心崴脚。”
“原念棠,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
念棠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转眼间就到了山下,远远见到方明和楚悦往这边走来。
她小跑过去,“方主任,楚悦,我回来了。”
方明捂着发慌的心口,重重地呼了口气,“老天爷保佑,我还以为你出事呢,给你打卫星电话也不接,吓死我了。”
念棠这才想起包里的卫星电话,拿出来一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忘记开机了,没接到。”
“......你这孩子,说你什么好。”
“方主任,别生气,念棠这不是回来了嘛。幸亏你刚刚在屋里一直求神拜佛,她才安全回来啊。”楚悦出来打圆场,顺便给念棠使眼色。
念棠赶忙接上,“怪不得我觉得有神仙保佑呢,一路都没遇到什么危险,原来是方主任在保佑我啊,谢谢方主任。”
“哼,这次就算了,对了,你上山看到桓总没?他好像也去山上了。”
“没有啊,”念棠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可能是看到下雨了,又回去了吧。”
“那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桓总马上就回来了。”
当晚,念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桓乐丞白天在山洞里说的话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又想到山坡上那个吻,难道他说的三件事就是占她便宜?
窗外虫鸣阵阵,风刮着木窗发出轻微的响声,她轻手轻脚掀开被子,穿上外套,借着月光开门出去,踏踏也跟着她跑出来。
院子里很安静,她扶着走廊栏杆,仰望星空,这里空气质量极佳,未被污染的纯净之地,每天都能看到明亮的星光,若是爬到山顶,星星仿佛伸手便能摘到。
有脚步声靠近,她循声看去,是沈冬月。
她还没休息?来这里干什么?
沈冬月在门口徘徊一会儿,时不时拿手机看,念棠站在二楼,她竟然都没发现,看来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上了。
一楼传来响动,念棠伸脖子看向楼下,桓乐丞还穿着白天的衣服走了出来。
握住栏杆的手不自觉收紧,骨节、指甲都发白,就连嘴巴都抿成一条线。
桓乐丞打开门,周边太安静,两人的对话传进念棠耳朵里。
“阿丞哥哥,我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可以去果园那边吗?这里不太方便。”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