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寂的脸色苍白,又不带一丝表情看着他。
沈随动了动手指,试图唤醒自己的四肢,但通过沈扶寂的眼睛,他看到了一场狂风暴雨。
“什么都不说?”
沈扶寂起身,缓缓向他走来。
他伸手摸上沈随的耳垂,带着些力道地揉了揉,语气越来越低:“你想跑吗?”
沈随垂眸去看他地板上光着的脚,微微摇头。
“那我是不是要给你栓个绳子,才能让你乖乖待在我身边?”
沈扶寂用指尖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长痕,从最左边划到最右边,最后又点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沈随抓住了他的手。
“地上冷。”
他开口。
沈扶寂似乎在打量他的神情,不过下一秒就被他抱起来大步走去床上。
“没想逃,只是睡不着。”
沈随把人放在床上,抽了一张湿巾半跪着给他擦脚,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细心擦完,最后才对上他的眼睛。
“没想逃。”
他重复了一遍。
沈扶寂一直没说话,沈随也就半跪在地上仰头看他。
“是因为那天的拍卖会吗?”
沈扶寂终于发问。
沈随点头。
“哪一件展品?”
沈随实话实说:“香薰。”
“那个头骨?”
沈扶寂也回忆起来,他的手摸上沈随的脸颊,从太阳穴到颧骨最后到嘴唇,大拇指轻轻一探就压进了口腔。
沈随微微抬眼去瞧他的神情:“那个香薰,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沈扶寂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指尖还能感受到沈随舌尖上温热的触感,眼神的相接却让心脏慢慢沉下去,沈随同样没什么表情,或许是被欺负惯了,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我知道了。”
沈扶寂抽出手指,盯着他殷红的嘴唇。
沈随又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他的手。
沈扶寂拉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带到床上。
“以后和我睡。”
沈随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又沉默着在他身边躺下。
沈扶寂面对墙背对着他闭眼。
沈随咬上他的后颈。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沈扶寂咬死,他讨厌沈青山讨厌年礼泽讨厌年展鹏更讨厌这些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恨屋及乌,他甚至一直都讨厌沈扶寂。
但沈扶寂又和他们不太一样,起码他对沈随好是真的好。
情绪上来的时候他嘴上的力道有些重,沈扶寂的身体微微一颤,但没拦他。
沈随的嘴唇离开的时候摸到他后脖颈的牙印,他又条件反射揉了揉那个地方。
沈扶寂一直没说话。
沈随又从背后抱住他,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后背上微微颤抖,沈扶寂柔软的发丝贴在他的下巴上,很奇怪的感觉。
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出卖了他的无措和难过,沈扶寂睁开眼看着墙壁,犹豫片刻,才哑着嗓子说了两个字:“别怕。”
身后的人没吭声。
沈扶寂也重新闭上眼睛。
两个人的温度让被窝也渐渐暖起来,沈扶寂闻着沈随独特的味道,很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沈扶寂再次见到裴朔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裴朔还是剃了一头利索的板寸,俊朗的面容一如既往,但沈扶寂敏感地察觉到他心情并不如从前那般没心没肺。
“军队现在给你培养出军人风骨了?”
裴朔闻言挑眉,“也就你每次夸我夸的这么阴阳怪气了。”
“你爸真狠,关禁闭给你关了三个月。”
沈扶寂打趣他,裴朔也笑,他双手交叠枕着后脑勺,带着几丝宽慰的语气开口:“你别说,这三个月司瑾几乎天天陪着我玩,我都有点心动。”
“裴星呢?”
“被处理了。”
裴朔叹口气,但沈扶寂并看不出来他有多难过,毕竟永生奴对裴朔来说也就一个月生活费的事情,没什么好留念的。
“公司怎么样?我听年展鹏说你现在生意做得蛮大啊?都开始谈合作了。”
裴朔转移了话题,沈扶寂微微咳嗽,接过沈随倒给他的茶。
“咳咳……算是吧,城南有一块地的开发想和司楚寒谈谈,还在接触着。”
裴朔也点点头。
“司楚寒现在是好几个人的眼中钉,免不得被打压,你和他合作小心点。”
“不会赔本的。”
沈扶寂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手里玩弄着一支笔,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裴朔失笑。
“相信你。”
裴朔又想起来什么一样皱眉:“那天拍卖会,你后来没事吧?”
沈扶寂的目光自然而然转向沈随,沈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又连忙低下头去。
“没什么大事,第一次长得这么俊的永生奴,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死了可惜了。”
沈扶寂故作轻松调侃,裴朔也哈哈大笑。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这有点太巧合了,加上你现在着手经商小心被下黑手吧。”
“你也是。”
沈扶寂收回笑容,目光灼灼:“你爸把你调去陆军了?”
“本来是想去空军的,但是我爸非要把我调去他部队,吵了好几天把我的车都卖了三辆,我忍心割爱还是去了。”
裴朔一提到这件事情就来气,沈扶寂见他不高兴也就转移了话题,两个人短暂聚了一次后裴朔就告别了。
沈扶寂起身,又回头叮嘱沈随:“拿上衣服,我们去公司转转。”
沈随点点头。
沈扶寂公司的地址选在首都的中心地带,和龙湾公寓离得很近,大楼高层能俯瞰到整个首都的中轴线,沈扶寂很喜欢这里。
这个时候公司已经下班了,楼里没多少人,沈扶寂带着沈随直接坐电梯上顶层办公室。
“今天有雾,看不清底下的路。”
沈扶寂眯着眼眺望了一会儿,沈随站在他身边,巨大的落地窗让两人仿佛置身云端。
“你喜欢这里吗?”
沈扶寂转头问他。
沈随盯着他的眼睛,“喜欢。”
沈扶寂也看着他,具体来说应该是盯着他的嘴唇,眼里滚烫的欲望开始慢慢蔓延,沈随微微向前一步,把人压在自己的怀里。
沈扶寂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弯了唇。
三个月的同床共枕自然不是单纯的睡觉,两个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已经到了不需要什么辅助工具就能自然结合的地步。
沈扶寂敏锐的发现沈随身上的兽性似乎越来越强,很多时候都带着发泄的欲望缓解心情,他经常能感受到沈随的气息焦躁和肌肤饥渴,通常他也只能用拥抱回应他的释放。
这次也不例外。
沈随喘着气紧紧抱住他,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间,高挺的鼻梁在他身上留下一片温热的气息。
沈扶寂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虽然自己也喘得厉害。
缓了好半天他才从沈扶寂身体里退出去,又抽了张湿巾给他做清理。
沈扶寂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又擦了擦沈随脸颊旁的汗珠。
沈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疼吗?”
沈扶寂的耳尖发烫,提起裤子就扭头,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沈随难得笑了一下,又问他:“想吃什么?”
沈扶寂认真思考了一下,结果手机就响起来。
“沈扶寂沈扶寂,救救我!”
谢莲醉带着哭腔的声音骤然响起,沈扶寂和沈随同时对视了一眼:“你在哪?”
“我和小荷在S大旁边这个酒吧!我们被堵了,我有点害怕,我……”
“别挂电话,等着我。”
两个人很快就开着车往S大那边赶,谢莲醉不是个软柿子,今天能打电话求救说明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电话那边杂音很大,有人粗俗地爆粗口,也有欢呼声和尖叫声,沈随踩油门的力道越来越重。
“沈扶寂,你在哪,我……”
“臭娘们,邵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躲什么?”
“滚开!!!别碰我!!!”
谢莲醉的尖叫声隔着电话都刺耳,听得沈扶寂的表情越来越冰冷。
“小荷!”
又是一阵嘈杂声,伴随着一阵打骂声和酒瓶碎在地上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男人的声音开始清晰:“居然还打电话?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沈扶寂微微皱眉,那边已经变成了一阵忙音,他的手摸到车座位底下拿出一把枪,一下一下地擦着。
沈随没忍住看了一眼。
沈扶寂扯了扯嘴角:“基本我在的每个地方都会藏着,有备无患。”
沈随若有所思,又点点头。
沈扶寂还以为他担心,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不会走火的。”
两个人一赶到“枷锁”就有经理迎上来:“沈少?您来了?”
“今天有没有姓邵的来?”
沈扶寂大步往进走冷声问他。
那经理看着沈扶寂的表情心里就出冷汗,连忙点头:“有的有的。”
“带路。”
沈扶寂瞥了他一眼,经理连忙招呼人带路。
左拐右拐进了蹦迪的厅,又走过包厢的走廊,经理鞠躬:“在这里。”
沈扶寂后退两步,沈随一脚就踹开了包厢的门,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两个人进来以后戛然而止。
包厢里面人很多,光数保镖就大概有四五个,还有几个陪酒的在沙发上坐着嬉笑,地上还横竖躺了三四个人,个个血肉模糊,谢莲醉蹲在墙角瑟瑟发抖,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听到动静后不爽地转身:“哪个不长眼的货?”
沈扶寂双手插兜,声音平静:“放开她。”
邵恒第一次见胆子这么大敢从他手里抢人的,他缓缓起身,走到沈扶寂面前:“小伙子,胆子挺大啊,什么来头?”
话说沈扶寂的脸在首都的名门望族里可是张通行证,可惜邵恒刚从国外回来不太清楚,包厢里玩耍的男男女女也都是吸了粉的样子,一时间居然没人认出来他。
沈随一步上前挡了邵恒一个身位,沈扶寂的目光直刺刺穿过他的肩膀望向谢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