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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漫天堂小说 > 守寡三年后亡夫诈尸了 > 第2章 闹事

第2章 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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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丧偶。

陶珑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商人,这辈子和升官是无缘了,但她运气不错,好歹占到了剩下两件乐事。

是的,陶珑是一个寡妇。

还是一个没来得及生孩子就死了夫君的寡妇。

更好的消息是,夫君的父母比他先走一步不说,他当初还算因公殉职,作为补偿,朝廷每年都给陶珑一大笔抚恤金。

天底下哪里还有此等美事?任谁都要感慨一句,这夫君死得真妙。

陶珑就这么美滋滋地过了三年快活日子,却在今日陡然撞见一个与自己亡夫有八分相似的男子。得亏是她,才没被这灵异场景吓个趔趄。

她毫不闪躲地看向那人,直到对方状似羞赧地率先躲开视线。

陶珑用力闭了闭眼,上前两步,走到管事面前,问:“小柳,怎么回事?”

管事姓柳,因刚满二十,所以陶珑也就顺口这么叫他。此人很有管账的能力,却性子怯懦,不善言辞。此时,他见东家本人到来,自己和整个店面却都如此狼狈,直接涨红了脸,手忙脚乱系衣带,只怕陶珑说话声音大点,他都要直接哭出来。

看他这模样,陶珑叹了口气,柔声道:“我没生气,你也别着急,慢慢来。”说罢,转向男子,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阁下是……?”

男子冲着陶珑一拱手,“在下杜成风,自京城来,本是想找福记的东家谈一笔生意,不成想竟恰好撞上了这般祸事……夫人是?”

他未必看不出陶珑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却偏偏要装傻,不显得太锋芒毕露。

陶珑客气地回礼,脸上实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继续挂上那嘴角像是被线吊起来般僵硬的微笑,“鄙姓陶,福记的东家。”

自称“杜成风”的男子颇为惊诧道:“您居然就是……失礼,失礼。”

他一派不知情的天真与茫然,只是这张熟悉的脸作出如此陌生的表情,叫陶珑实在忍不住牙根痒痒。

“别傻站在这儿了,进去说吧。”

她拍了拍小柳的肩膀,又冲杜成风点点头,“您不是要谈生意?不妨坐坐?”

“却之不恭。”

*

福记主营布匹绸缎生意,成立不过三年,却已经能跻身江南富商之列。

是以,作为本部,福记商号最大的一家铺子,尽管开在中央大街这寸土寸金的地盘,却还是毫不吝啬地开辟了一大片土地,前院展示商品供客人挑选,若是谈生意,就要来到后院。

穿过影壁,哄闹喧哗顿时远去,奇绝精巧的太湖石堆出一座颇为壮观的假山,又花大功夫引水做了瀑布和溪流,竹影摇曳,落花纷纷,颇有些曲水流觞的意趣。

陶珑走在最前引路,小柳和雯芳则跟在杜成风身后,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雯芳脚后跟一转,往后院走去,准备茶水。

按理说这事儿其实不该她操心,但眼下,院子里的人都去前厅忙活了,小柳还要说明情况,作为在场唯一的闲人,雯芳只能挑起这个重担。

拐进凉亭坐下,陶珑见小柳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无奈道:“今日之事有劳杜公子相助,不知能否告知具体情形?”

杜成风也没推辞,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大略说了一遍。

他来时,福记门口已经闹起来了。

一名中年男子,带着自己躺在担架上的七十岁老母亲来讨说法。此人深谙地痞无赖撒泼耍横的法子,开始,只往母亲身边一坐,干打雷不下雨地哭嚎,说些“福记的布料害我老母染病,如今已经不行了”之类的话,将附近的人都吸引过来。

等人多了,男人才撩起老太太的袖子,给闻声而来的围观群众展示她胳膊上溃烂发炎的伤口。

“伤口看着的确吓人。”杜成风道,“老太太虽然已经换了其他衣服,但那人将你们福记衣料做成的里衣带来了,当场贴着自己的胳膊摩擦,肌肤也迅速红肿起来。”

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全了。

陶珑沉吟片刻,望向小柳,“真是咱们的东西?”

小柳点点头,“真的,大堂里就挂着一模一样的料子。再者,他手上有咱们家开的凭证,还有个伙计对他有印象。”

“何时来买的?”

小柳想了想,答:“半个月前。”

时间也对得上。

布料没法立刻穿到人身上,半个月差不多就是普通人家自己缝制衣服的时间。

陶珑又问:“能看出来是什么原因吗?你没留下东西去请大夫?”

小柳委屈巴巴,“那人说,他请大夫看过了,是漆树汁——而且他买的布料上全都有。”

这个结果太过荒谬,以致于陶珑无语片刻,居然笑了出来。

“漆树汁什么价格?我疯了把这玩意儿往布料上倒?”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小柳,“你还能想不到这一点?”

杜成风轻咳一声,调解道:“陶东家,您这就误会柳兄弟了。他当时立刻提出疑问,但是……”

但是男人早有准备,立刻大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批货都是打南海来的!那是什么地方?漆树在那边遍地都是!就算东西不便宜,谁能保证他们化外之地的野人不偷奸耍滑、故意往料子里加东西?”

他这话实打实地调动起了众人的情绪。

毕竟,原本不过是衣料的事。哪怕福记的东西便宜,也并非人人都买得起,大多数人虽然心里有不满,但都是隔岸观火,不甚在意。

可提到南海,围观的人就来劲儿了,几乎是一拥而上,嘴里不干不净骂着福记“南海奴”,手上也不消停地跟着最先有动作的人打砸起来。

无怪乎他们如此愤怒。

南海,是本朝太祖才打下的地盘,从前可是货真价实的“化外之地”,瘴气频发、不通人烟,与苗疆一样,都是中原地区百姓眼里陌生而诡谲的地盘。

而且,“南海人,性多狡诈,常欺客商”这话,也是从先代史书里流传至今的——老祖宗还能骗人不成?

是以,南海如今虽也是大齐国土,却很不受待见,在民间声望极差。但凡听说有谁是打南海来的,鄙视孤立不少,打骂驱赶也是常有的事。

但南海实在是块种棉花的宝地。巡抚在此大力推广棉花种植,陶珑消息灵通,闻风而去,立刻敲下了一大笔订单。

此事她并未隐瞒,但除了同行,怕是也没多少人在乎并知晓。

陶珑立刻明白,这桩官司极有可能是金陵其他几家做布料生意的商号出手了。

她轻叹一声,又安抚地拍拍小柳肩膀,“行了,这事儿确实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换身衣服吧,之后往前院帮着收拾大堂去。”

小柳见她没生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忙不迭地点头,脚底抹油溜了。

雯芳手里端着托盘,和小柳打了个照面。看这小子气色不错,雯芳就知道自家小姐也没上火,稍稍松了口气。

“今年的雨前龙井,”雯芳心里有不满,嘴上的话也多少带点阴阳怪气,“我们东家多久没这样带人进来谈生意了,您可是贵客呢。”

陶珑斜她一眼。

雯芳半点不怵,倒完茶后,昂首挺胸走到陶珑身后,做一尊尽职尽责的门神。

盛情至此,再客气反而不美。杜成风立刻端起茶盏抿了口,赞道:“果然好茶。陶东家不愧是南省巨富,这茶叶在京城,恐怕只有宫里和少部分达官显贵家里才能喝上。”

陶珑客气道:“哪里话,巨富可说不上。我不过是占了位置的便利,才能留下这么点零碎待客罢了。”顿了顿,她将话题带回正轨,“倒是杜公子,您之前说是来做生意的,不知……?”

杜成风放下茶盏,抽出腰间折扇,“啪”一下打开,露出上面“上善若水”几个大字来,看得陶珑眼皮直抽抽。

“不瞒您说。我是京城陆氏商号的管事。此行,为您手上那桩织造司的单子而来。”

微风习习,吹起陶珑鬓角一缕碎发。她抬手拢起,借这个假动作掩盖自己失控了一瞬的表请。

她能感觉到,这个自称“杜成风”的男人一直在悄悄观察自己。很巧,她也在观察对方。

陶珑想要从对面的男人身上找到线索,哪怕只有一丝与自己的前夫有关。

很幸运,很不幸,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杜成风看起来,完全就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模样,那些惊诧和陌生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熟稔。

除了样貌和声音,他身上也没有任何其他让陶珑感到似曾相识的地方。

“杜管事是京城本地人?”

杜成风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问一个与他的诉求毫不相干的问题,回答:“不,我是晋省人。陶东家怎么这样问?”

陶珑凄楚地长叹一声,眼眶慢慢红起来,“杜掌事初来金陵,有所不知,唉……我本也只是一深闺妇人,哪里做得来生意?只是三年前,夫君不幸罹难,我不得已……”

说着,她扯出绣帕擦拭眼角,“我夫君他说自己没什么亲人,但杜管事的眉眼与他太过神似,我就忍不住想问问,万一您与他有几分亲缘,我也……我也……呜呜……”

杜成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出于礼节站起身,但碍于身份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原地手足无措,讷讷道:“我没听家里人说过还有亲戚……”

“呜呜呜!”

陶珑哭得更大声了。

雯芳悲戚拍着她的背,说道:“杜管事莫怪,我们东家也是太过思念姑爷,才一时间情难自已……”

“……请节哀。”杜成风重新坐下,拘谨地问,“不知陶东家的亡夫姓名?或许我这边能……”

陶珑捂着脸抽抽嗒嗒,好半天才顺过气来,透过指缝偷偷觑着杜成风的神情,说道:“我夫君姓梁,名椟,字蕴珍。从前还是北镇抚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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