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程度,都没有挡住两个人的步伐。
暴雨是灾害,但此刻的眼前,它只是一场雨而已,两个人麻利地关上门,不顶着风出去,让大地喝到他们的“洗脸水。”
眼前是木门,看不见自己现在的脸清洁到什么地步了,只感受到雨滴往下掉落。
覃响刚想伸手接住掉落下来的雨滴,被身边的人儿隔着袖子握起了手腕,让雨滴湿透了衣服,人儿极其得有分寸,想帮自己擦脸都是拿自己的袖子擦的。
任由他动作地操控,不担心衣服,顾络尤在做这个动作前一定有可以这么做的方案,就是好奇,“怎么给我擦脸了?出去外面还是会被淋湿的。”
“你陪我出去的,无论雨有多大,我都不会让你淋湿。”
“这句话,我不能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肯定是会被淋湿的,但前半句可以,我陪你出去的,无论雨有多大,我和你一起淋。”
红色的睡衣如嫁衣,使得话也变得像是情话,实则不然,红色睡衣只是一种睡衣可供人挑选的款式,话也是千灯万户的家常话,用于覃响性格使然的日常话里面。
陪顾络尤去买药,如果还让他背自己的话,那就是在给他增加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地负担,还会拖慢他的进程,这不是陪伴,而是拖累。
覃响要的是陪伴,所以在风停了后,拿起竖在门口的一把透明伞,为自己撑起一个小小地防护罩,转身,自信平等地望着尚在房间里的顾络尤,扬起所见皆是安的笑容。
“走吧。”
“不想走了,让我背你。”
顾络尤在船上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看到了许多,也能在此刻多说些什么,可他还是说出了一个背人儿的机会,正如覃响要陪自己一起走路的决心。
不想麻烦他人,又想陪着他人,听上去很矛盾,但落到覃响的身上却会自动地化开,他在暴雨里面能祭奠、也能笑着。
顾络尤望着他的笑容,像是夜空中红蜡烛般照亮前路,虽有不停地闪烁,但烛芯在、光芒便在。
其实人儿哪里哪里都被风吹着,哪里哪里都被吹掉了色彩,为周边的景象增光添彩了,反倒自己慢慢得变淡,他没有察觉前笑着,察觉之后也笑着,有点傻。
顾络尤问这个“傻里傻气”的人儿,“光是人的陪伴,就让你很开心吗?”
“嗯,我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没有人陪伴也行,但有人陪伴更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分人。”覃响不故作玄虚,勾了人儿的好奇心就给出了答案,“比如,顾络尤,有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我便无法想象到倘若我的身边换一个人是何种感受,或许没有这份儿快乐,也或许更快乐。”
这是覃响当下给到顾络尤事关于自己最高程度的感受了,不感谢这趟看似轻松自在,实则危机四伏的“旅程”,哪怕就连看上去再随意自由,也是他人有预谋给予的。这不是覃响想看到的,不过,比起现在有想说的话,他更想让顾络尤,“离我远点。”
“说出理由。”
“我想踩水坑,不想溅到你的身上。”
“我不在乎。”
“一会儿可别找我哭鼻子啊。”覃响提前预告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是为了给他提醒,让他自行抉择与水坑的距离。
“哒——”一声,暴雨下的水坑都快能淹住小动物了,被他双脚跳进去缓解。
无数的雨珠随着他脚踏进去的力道向周围飞溅起,成为了暴雨中的第二场小雨,小小地下着,在落到自己脚边的水坑时,状似踩住了水坑里面透明的尾巴,让水泛着疼,跳上来咬了一口自己的裤腿。
按理来说,最先湿的是正在踩水的覃响,不按理说,湿的是自己,顾络尤说不在乎是真得不在乎,一双眼睛都在覃响脚的动作上,他的力气不大,是水坑没有反抗,才让他嘿嘿嘿地笑着在玩。
把水坑踩到是人能走过去,无需绕路行走的地步时,他跳到下一个水坑里面,一个大跨步差点没有站稳,单脚站在里面,右手拿着伞,在水坑里面摇摇晃晃、保持平衡。
终归是让人儿看得想上前帮一把得别扭,但顾络尤没有上前,不需要帮忙,覃响也能站起来,既然帮助是他所不需要的,那么顾自己站稳脚步就行。等覃响站稳后转过身来地炫耀,才是他想要的。
“顾络尤,我厉害不厉害!”
“厉害。”顾络尤知道他的平衡力不错,身体的柔韧性也不错,前者是从相处中发现的,后者是从打架中发现的,当然,都不抵本人发现的时间长。
“我也觉得!”覃响不谦虚,踩水坑往前跳,没有往后看一眼,也知道有人儿安安静静地跟在自己的身后,便对他说,“我家的孩子多,每到下雨天就喜欢踩水坑玩,有人喜欢去小水坑,有人喜欢去大水坑,踩着踩着、玩着玩着水坑就没有了,自己能玩上,也方便了路人行走,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家从小就是这么教的,我也是这么学的,然后再教给其他小孩子,有小孩子爱干净,不玩水坑,我比较调皮,小时候调皮的事情可做了不少,直到现在也改不过来。”
暴雨里,覃响的声音只有远近,没有模糊与清晰一说,他的声音总比暴雨更好入耳一点。
“你呢?你小时候调皮吗?”
“我小时候正经偏多一点,还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的家人带我去他们以前生活的环境中看了,想要我成为什么样子的人儿,我都拒绝了,觉得他们给我选的都不好,现在发现……”
“的确是不好。”
覃响替自己说了想说的,顾络尤不再重复,话题也就止在了这里,不需要另起、不需要继续下去,只是简单的一句,“看来,长大后的你没有变化。”便能瞬间打开话匣子。
“专一。”
“不如专二、专三……”
顾络尤望着前方踩水的少年,他停自己也停、他往前跳一大步,自己多走两步跟上他,默默地说了一句,“你现在是专五吗?”
话与话之间连接上的脑回路让覃响转过身,有小小得惊讶他知道自己在说的是水坑,专一个水坑完了,那当然就是下一个了,现在是专五,他已经踩过五个水坑了。
只有小小惊讶的原因是,顾络尤之前一直都是理解自己脑回路的,比好奇更多的是好玩,“说对了,那你再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泼我雨水吗?”
“不要,”覃响可不情愿了,“我都已经湿了,哪能让顾总再湿啊。”
“你没有否认。”
“嗯?”覃响的声调明显有了变动,也就这一下,顾络尤先发制人,将头顶的伞放下来,把自己暴露在了雨幕里。没有了伞,只得颜色,哪怕只是一种小小的颜色,都够人儿看很久的。
他如此“冲动”?或者是什么词汇?可以向覃响解答一下这是个怎么样的动作,能让人儿失神了一瞬间,被迫中招。
用伞帽在暴雨冲击的地面划向自己一道水柱,坦然把伞重新打回头顶上、一道水柱冲刷了自己的耳朵,偏离了方向的顾络尤耸肩,“先发制你喽。”这是覃响看见和感受到的全貌。
“你还怪可爱的。”还喽。
这绝对不是良性地夸赞,更不可能是优秀,太过贬义也不是,覃响没有那个想法,只是下意识说出来了,算是不走心地吐槽,没忍住笑了,模仿某些人,“可是你已经淋湿喽。”
“既然如此,要不比比?”
覃响有了兴致,“比什么喽?”
“比谁的身上更湿。”
“赌注是什么喽?”
顾络尤:“……”
“你好好说话喽。”打不过要加入,不想打也可以加入,顾络尤对自己说出来的任何话中的任何字负责,有着过于负责得坦荡与大方,就没有了调侃过后得羞赧,却令覃响发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和身边人相处的性格。
既然他如此大方,自己也不能落后,不是奔着势必要把人说脸红去的,而是继续调侃。
“好的,就定下这个喽。”
“呦喽。”覃响看到顾络尤如法炮制刚才成功偷袭了自己的招式,震惊,“你不说开始喽?这是已经开始喽?赌注是什么还没有商量好喽。”
覃响本能地躲过去后,被他的动作给激到了,还以他同样的水柱,实时激起来的胜负欲不恋后果,就这一刻,必胜,“逮到一只偷袭喽~”
顾络尤没有躲,不朝脸而去的水柱挂在了衣服上,肉眼可见湿了一块儿,从正红色变成了暗红色。
如果在这里停止的话,按照两个人现在这般湿湿的程度比较,顾络尤赢了,但覃响不想输,所以就想办法让自己身上的衣服比他湿,而他不能继续再湿下去了。
覃响飞奔到他的身边,踩着水的声音都是“啪啦”“啪哒”的,拖泥带水地溅了顾络尤一裤腿雨水。
若是比赛是以谁的身上没有雨判输赢的话,或许顾络尤会有一秒钟觉得这雨水不可爱,可偏偏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玩常规的比赛,所以,他会不停地说着,覃响带过来的雨水可爱。
人儿嘛,在他摔倒前扶了他一把的自己遇到他一个过背摔,身体本能反应站稳脚跟,完全是下意识、快速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在他即将摔倒时才想起了两个人儿在干什么,想救人儿,哪曾想,人儿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救。
覃响会自救,早就料到他会给自己一个过肩摔了,所以在他发力之后,自己快被摔到地面上之际,果断利用双腿夹住顾络尤的腰,相当于自己只翻了九十度的半圈。膝盖只夹住了顾络尤的腰,下半身有依靠,就突显出了上半身的无依无靠。
可覃响本就不需要依靠,他巧妙地掌握好了自己的平衡,力量均匀地遍布全身,哪怕上半身悬空面对着地面都不害怕,能笑出来,“顾络尤,我们好像在表演杂技哦!”
然而下一秒,他腿部的力量涣散了、消失了,不再帮助他了,让他“啪叽”一声,掉落在了面前的水坑里面,果然受伤后做这个动作是不保险能够成功的,脸朝下摔的也就算了,还“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雨水。
覃响从水坑里面抬起头,嘴里面还憋着一口雨水,吐出来的话是不是在污染环境?好像不太好,为了不太两个字,他“咕咚”咽了下去,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好冰。”
他慢慢地坐起身子,发现自己坐在了水坑里面,眼睛忽闪忽闪地高呼,“顾络尤,我赢喽!”
伞落到了一旁,坐在暴风雨下、水坑里面的少年心心念念的不是自己淋雨了、不是现在好冷、不是我摔倒了,而是觉得这是一个赢的契机。
少年心性,有够疯的,好在,自己也不例外。
“是吗?”
“是喽。”
覃响转过身去看顾络尤的眼睛都瞪大了,难以置信又在情理之中的感受让他笑出来,此时此刻无言以对,唯有一句,“顾络尤,你个疯子。”
“反正没有人看着,就自由一点喽。”
覃响想站起身,站不起来,想来是双腿又被磕了一下还没有反过劲,站不起来干脆躺下,与顾络尤脚尖对脚尖,像是镜中的自己一样,共同躺在暴雨中。
听不到喘息的声音,也睁不开眼睛,五官什么的都似泡在了水里面,很冰、很静,一张嘴,五官便被二次淹死了。
“顾络尤,如果现在有人路过的话,会不会被我俩吓一跳啊,会不会以为我们是雨夜才出来的鬼魂?或者是在举行什么活动的奇奇怪怪的人儿?”
“会觉得你们有病!”规呜呜对待他们两个人真得服气,拿起旁边顾络尤丢下的雨伞,打在头上,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不像在地面上的两个人,骂了一句觉得太轻了,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两个人是真得有病啊!走了不叫我、走了也不等我,你们既然有伞,还把两把雨伞都拿走干什么!有你们这么对待老大的吗!”
规呜呜眼不见心不烦,可眼见了不能不管,太脏了、两个人都脏脏的,没好气地说:“快起来,大半夜地冻死了。”
覃响在水坑里面又滚了一圈,就着滚这个动作顺势、极速地起身,一点不见受伤的样子,站起身后拿起落在旁边的伞,打在顾络尤还没有起的身上,朝他伸出手,“再躺下去可就输喽。”
毕竟能挡雨的伞在自己的手中,他可以旋转式遮住顾络尤的全身,看似是自己淋雨了,偏向大笨蛋的做法,实则不然,比谁身上最湿的话,那自己可就偏向聪明人儿啦。
顾络尤自己起身,拍了拍他的手视作感谢,见他把伞打在了自己的头上,手也握住伞柄,上面有了覃响的名字,也得有自己的名字,才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