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来得很快，是一段语音。文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陈医生说我的右手恢复得比预期快..."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小雨的起哄声，"所以，2月14日那天...我能邀请刘老师听一场音乐会吗？"
刘姿望向窗台上的仙人掌，五朵小白花在晨光中轻轻摇曳，像是早已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按下录音键，大提琴的琴弓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只接受独奏会的邀请。"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演奏者必须是那个...用左手写字很丑的人。"
屋外，春天的风拂过树梢，嫩绿的新芽在阳光下舒展。在这个平凡又特别的早晨，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所有的距离都在缩短，而他们的故事，依然在继续书写着最动人的乐章。
午后的琴房里，刘姿正在指导学生排练四重奏。大提琴手是个高挑的男生，名叫林晏，音乐学院大四的学生，琴技出众，尤其擅长德沃夏克的作品。
"刘老师，这段揉弦可以再细腻一些吗？"林晏抬起头，眉眼间带着专注的神情。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滑动，示范了一个漂亮的滑音。
刘姿走过去，正要指导，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文靖的轮椅停在门口，左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他的目光在林晏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刘姿："打扰了，我忘了带钥匙。"
林晏立刻站起身："这位是...？"
"我男朋友，文靖。"刘姿自然地介绍道，顺手接过文靖轮椅扶手上的包，"这是林晏，这届大提琴专业的佼佼者。"
林晏微微躬身，目光却落在文靖的右手上——那只手正无意识地敲击着轮椅扶手，指节修长却带着不自然的僵硬。"久仰文老师大名，"他真诚地说，"您改编的《伏尔塔瓦河》左手版本，是我们系的研究范例。"
文靖挑了挑眉，左手转动轮椅来到钢琴前："正好，我想听听你们的排练。"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排练重新开始，但气氛微妙地变了。林晏的演奏比之前更加投入，每个音符都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文靖的左手偶尔在琴键上轻点，无声地附和着大提琴的旋律。
休息间隙，林晏递给刘姿一瓶水："刘老师，下周的师生音乐会，我能邀请您合奏吗？就弹您最拿手的德彪西。"
还没等刘姿回答，文靖的左手突然按下一组和弦——正是德彪西《月光》的开头，但做了巧妙的变奏。林晏惊讶地转头，只见文靖的右手也搭在了琴键上，虽然动作迟缓，却准确地弹出了低音部的伴奏。
"抱歉，"文靖微笑着说，"那天我们已经约好了。"
小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镜头精准地捕捉到林晏瞬间失落又强作镇定的表情，以及刘姿微微发红的耳尖。她贼兮兮地画外音响起："哇哦，文老师的醋坛子打翻啦~"
排练结束后，林晏礼貌地道别，临走前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文靖一眼："期待在音乐会上听到文老师的演奏。"
文靖转动轮椅来到窗前，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刘姿走过去，手指轻轻搭在他肩上："吃醋了？"
"没有。"文靖的右手覆上她的手背，"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弹德彪西给你听。"
刘姿笑了，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现在就可以。"她的发丝垂落，扫过文靖的脖颈，带着熟悉的洗发水香气。
小雨的镜头悄悄拉近，画面里两人的剪影在夕阳中重叠。文靖的右手缓慢但坚定地在琴键上移动，弹奏着那首《月光》，而刘姿站在他身后，手指偶尔加入，填补那些他还无法完成的音符。错落有致的琴声飘出窗外，惊飞了停在窗台上的麻雀。
仙人掌在钢琴旁静静绽放着第五朵花，见证着这个午后最动人的合奏——不仅是琴键上的，更是两颗心之间的默契与回应。有些爱情，不需要言语证明，就像有些旋律，即使残缺也依然完美。
随着师生音乐会的临近，林晏出现在琴房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总能在刘姿独自练习时"恰好"路过，带着精心准备的问题或是一两首新谱子。他的大提琴声低沉而深情，常常引得路过的学生驻足聆听。
这天下午，刘姿正在指导林晏排练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协奏曲。男孩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滑动，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刘姿的侧脸。
"这段揉弦可以再延长半拍，"刘姿专注地指着乐谱，"让情感更饱满些。"
林晏点点头，重新起弓。这一次，他的演奏更加投入，琴声里仿佛藏着说不尽的心事。最后一个音符余韵未散，他突然开口："刘老师，其实我一直..."
琴房的门被轻轻叩响。小雨探进头来，金发乱蓬蓬的："打扰啦！文老师让我来送这个。"她蹦跳着进来，将一个保温杯放在钢琴上，"他说您最近嗓子有点哑，特意熬的梨汤。"
林晏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刘姿道谢后拧开杯盖，清甜的梨香立刻弥漫开来。杯身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文靖的字迹龙飞凤舞："记得喝，别像上次那样放到凉。"
小雨的镜头悄悄对准林晏，捕捉到他低头整理琴弦时微蹙的眉头。她故作天真地问："林同学，听说你申请了布拉格音乐学院的交换生？"
"是的，"林晏抬起头，笑容重新浮现，"下个学期就走。"他的目光扫过刘姿手中的保温杯，"有些地方...终究只是路过。"
排练结束后，刘姿独自留在琴房整理乐谱。夕阳透过落地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拿出手机，给文靖发了条消息："梨汤很甜，谢谢。"
回复来得很快："不是我熬的，小雨从食堂买的。我只是负责写纸条。"后面跟着个笑脸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