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通过分工来保护秘方和提高效率,同时实现清晰的账簿记录。
对后世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但是在当前的北宋算是一大创举了。
北宋时期还采用“流水账”,(也称“日记账”),就是以时间为顺序,逐笔记录所有的经济活动,不分收入与支出,仅标注时间、事项和金额的单式记账法。
所有收支按时间顺序记录,没有分类,导致难以统计特定项目的支出和收入,难以了解整体财务状况,比如利润、成本等。记录简单,没有核对机制,掌柜或账房可通过漏记、虚增支出等手段贪污,例如将私用款项记为“购柴支出”,因流水账无细分科目,舞弊行径难以察觉。
如果店铺生意越做越大,流水账的记录也会越来越多,想要查询一笔交易需要大量时间和人力来查阅。而且也会在征收纳税时,过于依赖胥吏估算,为胥吏借机勒索 "查账费"提供可乘之机。
虽然也方便了商户逃税,通过隐瞒收入流水,减少纳税基数,但是隐藏下来的钱有多少进了账房和掌握兜里,有多少又进了你兜里,这就是两说了。
刘耘娘细思家中管账,为求清晰便利,眼下本就分作三部分:丈夫在外应酬的酒食贽礼,单独立账;她与婆婆、两个孩子的日常开销,包括笔墨纸砚、裁衣布料、婆母药膳等,另设一册;再有柴米油盐、车马费及王婆、青枣等仆佣的月俸,归为第三类。
每月收到丈夫的月俸与职田收入后,她都会按旧例比例规划下月支出,无奈总有突发事件导致超支,只得先从私房钱里垫付,每逢月底算账都头晕眼花。经女儿这么一说,她恍然觉得或许该将家中账目改得更明晰,分作收入、支出、现存银钱三类。
吴父听罢亦有触动。自调任武器署,他便因账目混乱、兵器铸造粗劣而头疼不已,想追查缘由却无从下手。女儿提及的 “三账分立” 之法,让他隐约抓到些头绪,虽尚不明晰,却觉得值得借鉴,需再细细琢磨。
吴夏对这些庶务门道全然不懂。家中从不让他沾染此类琐事,只催他专心读书。
北宋的官员选拔以诗赋、经义为核心,士人通过科举入仕后,普遍缺乏财税、法律、工程等实务经验。当时官与吏分工明确,形成 “官主决策,吏掌实务” 的格局。诸如文书处理、赋税征收、户籍管理、仓库调度、案件记录等琐碎却关乎国本的事务,皆由吏员操持。由于这些职事需要专业技能,吏职往往被家族长期把持(如 “户房书吏”“刑房典吏”),形成世袭化的专业壁垒。例如户房胥吏世代掌管田亩鱼鳞册,即便新知府到任,也难以核实其中真伪。
这些吏员熟稔援引旧例的手段,常借 “祖宗成法” 之名曲解政策。如王安石变法中的青苗法,部分地方胥吏竟套用前朝赈贷旧例,将法定二分利息盘剥至五分,致使朝廷政令无法正确下达推广。
官员任期通常不过三年,且频繁调动,而吏员则长期任职。若官员触犯吏员利益,后者便以 “文书不全”“程序有误” 等借口搁置政务,直至官员妥协或离任。这种局面导致官员不愿得罪吏员,甚至不得不主动向吏员请教实务。官有合法权威却无实操能力,吏有实务权力却缺乏道德约束,百姓苦于苛政却投诉无门,实为北宋积弊之一。
瞧着儿子儿媳和孙子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吴王氏心中暗自鄙夷。这小孙女的与众不同,她早瞧得分明。到底她也是历经世事的人,看得就是透彻。当年刘耘娘生下吴悦,整个坐月子期间都是她亲自照料,就发现这孩子打小就不像寻常婴孩,不哭不闹,饿了只轻轻哼唧,睡前必定要排便,夜里也从不需要人起夜照管。
且不喜被人触碰,稍有接触便哭闹或闪躲,直到一岁能开口说话,才渐渐愿意与人亲近。
吴悦在厅中侃侃而谈后便想溜之大吉,临走前不忘找补一句,振振有词道,这是在老家时,和邻家小姑娘玩市井游戏,用石子当钱,每次她都大赢!
厅堂静默片刻,吴父这才开口:“半月后便是悦儿的生辰,我打算带全家去城外玉仙观祈福。” 他此刻担心幼女聪慧过人,恐有早夭之相,感觉需要求神保佑一二。
刘耘娘亦点头称是,心想着刚好借此机会全家出门,游览郊野风光。
吴悦放了一招大的,便脚底抹油溜了。
之后,她依旧保持着规律的生活节奏,上午去学堂读书,下午在家为美食而奋斗。她已成功琢磨出奶酪的做法,给自己弄了一小袋。要知道,家中两天才能吃上一回羊肉,因杀牛触犯律法,市面上几乎见不到牛肉,这奶酪便成了她补充蛋白质、脂肪和钙质的宝贝。她时不时掰两块嚼嚼,权当给身体 “加餐”。
她的下一步计划是研究糍粑。虽说北宋已有糍糕(如南城最大的糕点店便售卖糯米粉蒸制的花糕、糖糕),但油炸糍粑却未见踪影。
后世常用烟点更高的植物油炸糍粑,不过在湖南、江西等地,仍保留着用猪油炸的传统。
炸好的糍粑外脆内软,淋上糖酱、撒满黄豆粉,便是她前世在湘菜馆、火锅店必点的小吃。若将软糯的糍粑块铺在红豆沙、绿豆沙或鲜奶上,再配上水果、坚果碎与糖浆,更是色彩缤纷、口感丰富,既美观又饱腹感极强。
她打算先在东京城推广糍粑,让普通百姓熟悉其食用方式,再逐步辐射到京城十万禁军,减少士兵对新食物的抵触,为日后将糍粑纳入军粮体系打下基础。这与她推广酸奶、黄油制品的思路如出一辙 —— 不能直接强调营养价值或否定传统中原饮食观念,而需从 “美味可口、造型精美,符合东京城作为都城的饮食风尚” 入手。
纵观历史,中国的技术停滞并非源于智力缺陷,而是文化心态制约所致,也就是中原文明长期存在的“自我崇高”倾向。中国虽最早发明火药,但长期将其用于节庆烟火与低效火器,士大夫阶层普遍视火器为“奇技淫巧”,以“祖宗之法不可变”为由的抵制,导致军事革新滞后。
水力鼓风(水排)、水力纺车(水转大纺车)在宋代已成熟,但主要用于农业与手工业,始终停留于小规模应用,未能像荷兰那样发展出风车群与排水造陆系统。但是早在元代《南村辍耕录》中,就记载民间工匠曾尝试以水力驱动风箱助燃,类似早期蒸汽机原理,但因缺乏理论支持与官方资助,未能突破实验阶段。
中原士大夫素将游牧民族的乳酪、奶茶视作 “腥膻之物”。《齐民要术》虽记载制酪之法,却仅限于宫廷对异域美食的猎奇。上行下效之下,普通汉人亦抵触这些 “蛮夷之物”,致使乳制品加工技术长期被边缘化。反观元军骑兵,凭乳酪与奶粉得以横行欧亚,而中原地区仍以粟米为主,这种自汉代起便是主要军粮的作物,千年来竟未获实质性革新。
广西、贵州等地的糯米糍粑,被中原士人斥为 “蛮夷粗食”。南宋刊行的《岭外代答》便称其 “黏腻不堪登大雅之堂”。反观江南稻米文化,经江浙士大夫的推崇,成功跻身 “雅食” 之列。西南糍粑因缺乏文化话语权,朝中又无出身于该地区的士大夫为之背书,始终被主流饮食文化排斥在外。
因此,她面临的最大难题,并非凭空创造新物,这些东西在当世早有雏形,而是如何打破中原农耕文明根深蒂固的文化傲慢。
以糍粑作行军粮并非她的异想天开。她爹若想在供备库副使任上更进一步,需拿出实实在在的业绩,而她早已在琢磨,如何让糍粑成为几年后狄青征讨侬智高时的合用军粮。
作为高碳水化合物食品,糯米糍粑消化后能迅速转化为葡萄糖,其支链淀粉结构更易分解,可快速补充体力,尤其适合大战前或高强度急行军时的能量供给。
早在明代,贵州土司军队便将糍粑与炒米、盐巴混合压制,加入少量茶油以延长保质期、提升口感与热量密度,制成便于携带的 “行军粮”。太平军行军时亦携带 “火烤糍粑”,将糍粑切片后炭火烤至外焦内软,既方便短期储存,又可在途中即食。
反观当下主流的行军粮,晒干的熟粟米,虽富含 B 族维生素与铁元素,能缓解长途行军引发的贫血,且耐储存,但升糖慢、消化慢,难以满足高强度作战的即时能量需求,更适合作为长期行军或围困等恶劣条件下的应急粮。长期单一食用,还易导致夜盲症高发。
后世 “小米加步枪” 的选择,正是由于当时国民党奉行 “经济绞杀” 政策,迫使我方被困在山区根据地,陷入 “困死饿死” 的绝境,才不得不因陋就简。
反观金军乃至后来的元军,其 “乳酪 + 奶粉 + 风干肉” 的轻便高热量补给模式,完美适配运动战。打赢即撤、抢完即走,无需生火埋锅,马背上就能边跑边进食,机动性极强,令宋军难以追击。而宋军过度依赖静态防御与绵长的后勤补给线,既无法解决机动部队的粮草即时供应问题,又因辎重拖累导致行动迟缓:发现敌军踪迹时,粮草难以及时跟进;若携带大批粮草,则因行军速度过慢屡屡错失战机。这一后勤困境,在明朝对抗蒙古、女真时也反复上演。
这就像出门旅游,长辈非要你带上电饭煲里的米饭、保温盒中的青椒炒肉、一袋子现煮茶叶蛋,还有洗净的西红柿和黄瓜。
结果还没到目的地,就被催着吃掉仨鸡蛋、俩西红柿、两根黄瓜,长辈还嫌保温盒占地方:“这些东西怎么这么沉?” 最后只能你负重前行,拖着行李寸步难行,游玩兴致全消。所以聪明的做法是,下次只带两包饼干、即冲奶茶和一袋猪肉脯。轻便易携,既能减负重,又能保障能量供给。
因此,她计划改良糍粑:将糯米混合大米制成糍粑,再与炒豆、盐、糖混合压制。冬季低温环境下,干燥的糍粑不易变质,寒冷能抑制虫蛀霉变,只需配备火源加热即可食用。若再搭配无需加热的奶粉与奶酪,便可同时满足常规行军与快速机动部队的补给需求。
低温环境里,多么适合北伐啊!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放心吧,我迷人的岳将军,我会为你提前准备好高热量、便携且食用方便的行军粮,保证你未来能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