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仿佛被抽离，在一阵剧烈的白光中漂浮、旋转、坠落。耳边有风声划过，又仿佛有人在低语，像是冥灯深处的灵魂在讲述千年的秘密。

“命，已定；道，可逆。”

不知过了多久，我重重摔在地面，冰冷的触感让我一个激灵坐起身。周围是一片幽蓝的水雾，浓雾之中，一座古旧的镜殿若隐若现，浮在半空，好似漂浮在虚空之海的梦影。

“这里……是哪？”我喃喃自语。

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从浓雾中响起：“这里是——镜中界。”

我猛地回头，一个身着淡墨色衣袍的女子缓步走来，她脚不沾地，身影像雾一样虚浮。那张脸与我……几乎一模一样。

她淡笑着望着我，眼中满是悲悯，“顾清禾，你终于来了。”

我心中一凛，“你是谁？”

“我是你镜中的倒影，是你未来的一种可能。”她说着，轻轻抬起手，一道光影浮现，竟是一面古镜，表面映出一个画面——我，被冥灯吞噬，神魂俱灭。

“你是来威胁我？”我咬牙。

她摇头，“不是威胁，是指引。”

我正要追问，忽然整座镜殿剧烈震颤，雾气涌动，一阵嘶哑的诡笑在耳边炸响：

“冥灯之选者，竟敢窥探镜神之境？”

一个身穿血袍的男子从雾中踏出，身后无数镜面悬浮旋转，每一面镜中都映出不同的人、不同的死法。他脸上覆着半张铜面，目光森然。

镜灵女子低声对我说：“那是镜中神之一——‘无目’。他能通过镜映，看穿人的命数、妄念、执念，甚至，将之吞噬。”

我心中一惊，连连后退，脚下却忽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镜面黑洞，将我整个吸了进去。

再次睁眼，我已被困在一面巨大的古镜中，镜面内的世界如真实般沉浸——我看见自己正跪在破败的道观前，手握冥灯，面容狰狞、眼神空洞。

“这是……未来？”我喃喃。

“是你的一个结局。”无目之声在我脑海中炸响，“除非你学会割舍执念，不然你只会成为冥灯的容器。”

“我不会任命运宰割！”我怒吼，冥灯骤然从体内飞出，爆发出一道炽白神光，与镜殿之力对撞！

“破！”

我双掌合十，调动冥灯之力，一道道符文从掌心浮现，古老玄妙的道纹刻满四方，镜殿瞬间崩裂成无数碎片。

“你做不到的！”无目怒吼，身形瞬息百丈，整片镜海随他升腾，如天幕压落！

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灵力全部引入冥灯，“若我命定将堕，那便逆命！以我之身，照破幻象！”

轰！

冥灯的神光如流星撞破穹顶，硬生生撕裂镜海！碎裂的镜面中，无数个“我”随风而散，像是断裂命运的无数岔口。

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

“初醒者，已破境。”

……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已站在空无的原点。那身着淡墨长袍的镜灵女子再次出现，她望着我，眼中多了一分赞赏：

“你开始真正理解冥灯的意义了。”

“它不是吞噬我的吗？”我低声问。

“它只吞噬妄念，若你愿以命照之，它便以你为灯。”

我握紧拳头，冥灯漂浮在我指间，终于不再那么冰冷，而像是回应了我的意志。

镜灵女子微笑着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镜界之后，冥路开启。真正的敌人——还在等待。”

雾气缓缓散开，我重新站在了道观之外。可这一次，整个道观被夜色笼罩，门前，立着一排排黑色灯笼，每一盏灯上，都书着一个人的名字——

风眠雪、白衡、师叔祖、我自己……甚至，还有那个在梦中多次出现的神秘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