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桃小声问道：“韩娘子，我刚刚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韩念念摸了摸她的发髻：“没事！别多想！”两人跟在众人身后，就见刚才跳舞的位置围了一圈的人。
还未到近前韩念念就闻道一股浓重血腥味，人群中不时传来女子吃痛惊呼的抽泣声。
“红映这腿怕是”有人看到里面的场景，惋惜道。
“这定会伤到筋，眼看就要中秋献舞，怕是这首曲子领舞就要换人了”旁边的人如同冷漠的看客，说着的话仿佛和自己无关。
她们虽日日相处，但始终有竞争，每首曲子都有领舞的人，谁不想争破头去当领舞？表演的好领舞除了额外的赏钱，还会名声大噪。
都是同期练舞，很多是父母祖辈都是乐籍，自小练舞，不就是为了能在舞蹈路上走的更远？
鱼菲对着旁边的人喊道：“快去！赶紧去找大夫啊！”
“好好！博士莫急，我去找乐营将要对牌”
立刻有小厮听到她的话赶紧跑去找乐营将。
红霞将人群扒开一条缝走进去，看到里面的场景，嘴巴长大，她吓得双手捂住了嘴才忍住惊呼出声。
赶紧走到了红映身边：“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好好地，她陪韩念念找博士的时候，红映还在跳舞，这才多短的时间，她就出事了！
顺着人群的空隙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一个穿着和红霞差不多，同样着淡红色纱衣的少女倒在地上，她的小腿那里鲜血不断上涌，很快将地面染红了一小滩。
伤口处一小节带着倒刺的木棍，生生将她的小腿刺穿，少女穿着淡红色的长裤，看不出伤口的确切位置。
看那木棍较粗，恐怕会伤到筋骨，少女手伏在膝盖上，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浑身因疼痛不停地发抖，红霞站在她身边紧紧的抱住她。
“这是怎么了？”鱼银博士走到鱼菲博士面前，平时这群丫头也经常受伤，对她们来说小伤都是小事，但今天这可不是小伤了，流了这么多血，那么大的伤口，恐怕今后都要留疤。
乐营将肯定要追究的！
“别提了，刚才红映在那里跳舞，突然就从台子上摔下去，倒在了晒豆干那儿，谁知道有一截木棍立着，将她腿生生扎穿了！”鱼菲虽没亲眼看她倒的，但刚才听红映对她这么说的。
她将嘴凑到鱼银耳朵旁小声道：“她说是被人推的！”
鱼银冷哼一声：“眼看着没两个月就要上台了，哪回都要出点事，这群个丫头里有不安分的人呢！都怪你平时管教不严。”
“哪里怪我啊！都是从小看着她们长大的，一个个在我面前乖乖巧巧的，我能知道是谁嘛！”她撇撇嘴：“鱼银，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
“天地良心！我好心告诉你要小心，你到说我不腰疼，我成日练琴，腰都疼死了好吧！”两人小声吵嘴。
鱼菲听她说的烦躁，她看了这围着一圈的人：“你们都没事干是吧？下回考核在得丙等我就罚你们一个月不能出门”。
她话一出，周围人缩着脖子都纷纷离开。
舞部的姑娘们都在先前位置做舞蹈动作，此时红映这边就只剩下红霞和两位博士，还有无处可去的韩念念和翠桃。
红映小脸煞白，手指死死的捏着衣摆，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这会出来红霞在没人管她，两为博士站在她旁边。
教坊司就是这样，用博士的话，谁没受过伤呢？又不是了不得人物，还矫情什么。
她只敢无声的哭，就连大声哭泣都会遭到博士的责备。
红霞见她半躺在地上也不是回事，对着鱼菲博士道：“博士，将红映抬到塌子上吧！地上寒凉，也不知道大夫什么时候能到，这耽误下去在做病了！”
她说完，红映感激的抓着她的手，二人充满希冀的看向鱼菲。
鱼菲想了想她说的也是，躺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场地就这么大，她躺在这里还怎么跳舞。
她转向鱼银：“喂，找两个男琴师，将人抬到旁边的塌上”
“我不叫喂”鱼银白了她一眼，她虽脾气不好，但还是喊了两个琴师将红映抬过去。
两个琴师放下手中的乐器，走到红映身边，想要扯着她的胳膊，抬着她的腿，将她抬到塌上。
他们的手刚要碰到红映。
“不可！”
突然有人出声，众人看向出声的人，尤其是鱼银皱眉看过去，自己下的命令她要看谁敢质疑？当教坊司无人吗？
“抬！”她看两个琴师停下动作，说道！
“不可，若是随意移动身体，这腿怕是就废了”韩念念走到红映身前，将两位琴师的手当开。
她蹲下身，让自己的上半身尽量的低，可以让她挺着脖子看红映的伤口，她手放在伤口处，扯着红映的纱裤两边，稍微一用力，纱布被扯开，露出里面的伤口。
因为触碰到伤口红映疼的整个腿发抖：“你，你，好疼！好疼！”
鱼银走上去，见这刚来的公然违背自己的命令，她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随便来的罪女就敢撒野？
“你干什么？在这里撒野，别让我今天就处置你！”她秀美倒立，双手叉腰，显得十分彪悍。
鱼菲对韩念念印象还行，虽然她没想着收人到舞部，这丫头看着不像莽撞的人，这是会医？她眉头一挑劝道：“你做什么？这里可是舞部，你不要到我这耍威风！”
“不过，娘子你要做什么？”
“我略会一点医术，但手边没有药也没有工具，没有办法给她医治，还是要等大夫来！”韩念念如实回答，这伤口她到是可以将木棍拔下来，但是拔下来后还要清理木屑和倒刺。
何况，她朝着手上的小腿摸了几下，果然！
‘略会’鱼菲上下打量韩念念，就是个小丫头能懂到哪里去，估计就是看过几个医例，官家小姐们组织的玩会，学得一两招罢了，也没将韩念念的话在放在心上。
这个词在鱼银眼中，会就是会，什么叫略会？略会就是不会！在我这里冲什么大尾巴狼，之前就看这女子不爽，现在看更加厌恶。
可真会哗众取宠！
众人等了将近三刻钟时辰，才有个老汉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他跟在小厮身后，走的气喘吁吁。
“诶呦，我说小哥，你要早说这么远，我就不来了！”他吹着胡子没好气道。
见到医师来了，韩念念将位置让了出来，老人家蹲了下来，看了一眼红映，又看了一眼她腿上的伤口。
“年纪轻轻，这腿怕是废喽”他惋惜的摇头。
听到她的话，红映将头埋进红霞肩膀哭泣，腿废了对她们舞部的人来说就像是灭顶打击，她自幼没有一日懈怠，日日练舞，可如今，老大夫都说她腿废了。
鱼菲惋惜叹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了。
鱼银问将人带来的小厮：“怎么不是平日的彭大夫？”他们往日都找平安街的彭大夫来看诊，这老大夫还是第一回见。
“回博士，这老人家是彭大夫的那间药馆的另一位大夫，彭大夫回乡探亲去了！”
听到是一间医馆的，鱼银也没在问，这一个地方出来的，医术自然也差不了太多，何况这么大年纪，经验自然丰富。
老人家将药箱打开拿出几个药瓶出来，拿着手朝着木棍比量几下，就要下手拔！
“等等！”韩念念制止住他，快步走上前：“伤口不先消毒吗？拔木条之前不给她用草乌散麻醉嘛？”
老者撇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还不赶紧拔这木棍，怎么包扎？要是病人失血过多，性命有危险，再说你是谁啊？”说完看向这里年纪稍大的鱼银、鱼菲：“要是老干扰我，这活我干不了，你们另请高明！”
“红...”鱼银指着韩念念，还是红霞出声提醒道她是红锦，鱼银才一脸嫌弃道：“有没有规矩，刚来就找事是不？红锦赶紧给我滚！滚滚！”
她态度极差，要是在场其他少女被这么骂肯定都要哭鼻子，但韩念念却不在意，关注的始终在红映的腿上。
这老大夫带的东西到是齐全，她毫不在意老大夫刚才的揶揄，她蹲在老人家旁边，拿出干净的纱布：“大夫，我给您当助手吧！”
说罢根本没考虑老大夫是否同意，给红映的腿上擦拭，她脖子不能动，擦拭的姿势又特别怪异。
老大夫被她的动作闹的一愣，直接将伸手一推，将韩念念整个人推倒在地：“你这娘子要干嘛！别耽误事了”。
鱼银也看不下去，直接招呼人将韩念念拉走，来了两个小厮要拖韩念念，被翠桃挡在面前。
“反了！找乐营将，快去找人！”鱼银对着小厮大喊，立刻有人朝着乐营将的方向传话。
翠桃根本挡不住两个人，被推到地上，两个小厮抓着韩念念的胳膊就要将人拖走。
老大夫见没人打扰，手抓着那木棍，用尽浑身力气从伤口下方用力抽了出来，小腿蹦能剧烈蹬腿，伤口处流出打量鲜血，血液逐渐蔓延侵染老大夫的衣衫，一大片血红。
坏了！
红映也彻底晕了过去，红霞不停的抓着她的肩膀呼唤，怎么也没有反应。
老者被这么多血量吓的动弹不得，就拔个木棍而已，怎么能出这么多的血？那女娃的腿肉眼可见发绀，这是血脉绝的征兆！
场内练舞的姑娘吓得抱团在一起，看着红映表情惊恐，这么多血流出来是不是要死了？
鱼银站的近，那血逐渐蔓延扩散到她的鞋底，她弯腰指腹触摸了下地上温热的鲜血，拿在眼前，顿时双眼瞪的滚圆，血！是血！
她两眼一翻身体瘫软朝着地上跌去，被旁边的鱼菲一把抱住。
场面一时混乱，抓着韩念念的两名小厮也被惊人的血量吓的呆住，韩念念趁机挣脱两人，跑到映红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