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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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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亭言辞简短,手轻轻搭在桌子上,见南时禾表情疑惑,同时并未做出反应,本想继续开口。

这时,一直沉默的南时禾默默开口道:“什么合作?又为什么找我?”

南时禾抬头,看向魏云亭,妄想从他平静的脸上寻得一丝蛛丝马迹。

而魏云亭只是朝沙发堪堪一靠,静静阐述:“我发了一个有关你的视频。”

南时禾正欲举起杯子的手一顿,突然有些不可置信,心里一处软地仿佛被慢慢撕裂。

魏云亭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歧义,开口解释:“是你做的饭,初见的时候,我拍了照片,这几天配日常一块发了出去。”

她张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魏云亭,微微皱起了眉头。

魏云亭抿抿嘴,偏过头,神情有些别扭:“你可以去跟马柏哲问的账号看看。”

“现在那条作品热度很高,很多广告商想来合作,正好我有转型的想法,就来找你一起。”

“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联系我就好。”

魏云亭说完,又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味蕾炸开,口腔里都是那股香气,他轻轻皱起眉头,只觉得时间一丝丝流逝。

而南时禾,还是没有回答。

魏云亭也没催促,放下咖啡杯,摩挲着冰凉的指尖,将手插入兜中,静静地坐在那。

南时禾觉得意识神游,没有细想魏云亭的话,低着头扣弄指甲。

魏云亭无声地深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南时禾这时抬起头,看向魏云亭的眼神,思考片刻,还是开口:“昨天的事……”

魏云亭眼色一沉,可转瞬即逝,模样依旧内敛,低沉的声音平静地说着:“抱歉,算我唐突。”

“……”

南时禾手指缩紧,没有回应。

只是……唐突吗?

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南时禾咬住下唇,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泛起一股情绪,她把散在脸颊的头发捋向耳后,没说话,抬头看去。

窗外,伦敦的雾气缓缓流动,魏云亭的身影在氤氲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清晰,窗边景色依旧,车水马龙繁华落尽。

他静静坐在那,南时禾只见他的半侧脸,如今眉眼低垂,伴着景色愈发忧郁,像是一幅被时间遗忘的肖像,不属于这个时代,却依然优雅得令人屏息。

南时禾胸腔伏动,不明白他为何总能是这般冷静的模样?

她没有再说话,起身拿起旁边的衣服,打算离开。

魏云亭漆黑的眸子里晕染着情绪,垂在身旁的手不自觉收紧。

直到南时禾准备伸手推开门,他突然开口:“这个事。请不要告诉他们俩。”

南时禾身体一顿,睫毛轻颤,不愿回头看他那副淡漠的表情:“为什么?”

魏云亭也知道自己冲动开口,酝酿一会,淡淡出声:“他们两个知道会劝你,希望你能自己选择意愿。”

南时禾握住门把手的手收紧,沉默地气氛逐渐蔓延。

她深深呼了口气,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楼下的马柏哲和季珠荷无聊的都嗑瓜子了,突然听见动静,一看是南时禾冷着一张脸就走了,一时间都不免感到震惊。

不过一会,他俩对视一眼的功夫,南时禾就已经推门而出。

季珠荷一看傻了眼,也顾不得马柏哲,忙不迭地就去追南时禾。

马柏哲还没叫住她呢,两个人就都消失在拐角。

他挑挑眉,有些不解,往楼上看去,“啧啧”两声。

马柏哲上楼,站在门外,笑脸盈盈地推开了门。

只见房间内,魏云亭依旧坐在原位,依旧是高深莫测的形象,眉骨太过高挺而挡住光线,更显眼眶深邃,从他身旁的窗边看去,天色暗了下去,他周深也跟着阴郁。

马柏哲嗤笑一声,乐了。

不知道两个人都在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气。

讨要名分不成功?

*

街道旁,黄昏。

南时禾生着闷气,走的速度也跟着快,连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季珠荷气喘喘地追着南时禾,眼看她越走越远,逼得她一急:“哎!南时禾!”

“你家在反方向!再走就是郊区了!”

她一出口,周围零散的人都看了过来。

南时禾脚步一顿,这才停下。

“……那为什么不早说!”

南时禾转过身来,皱起了眉,默默走回去。

季珠荷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南时禾,耸耸肩:“你又没问,我以为你想去郊区跑步呢。”

“……”南时禾狠狠翻了个白眼,摆了个臭脸。

季珠荷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气的跟河豚一样,不禁猜想她和魏云亭的谈话,没好气地开口道:“欸,你到底怎么了?跟魏云亭聊完就这样。”

南时禾一听到魏云亭这几个字就烦,皱眉撇过脸,冷冷道:“别跟我提他,烦。”

季珠荷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猜测道:“要名分的条件没谈好?”

“……”

南时禾转过头去看季珠荷,眼神一沉。

她一想到自己刚刚的蠢样,冷哼一声:“什么名分?人家根本没这个想法,我自己想多了。”

季珠荷表情疑惑,“你确定?”

他现在觉得魏云亭也不无辜,肯定是勾引了南时禾又不想负责。

这么想着,她对魏云亭的态度也差了些。

南时禾依旧独自生着闷气,沉着脸

她心里想着魏云亭刚刚的那番话,这哪里是想要合作的态度?

想要合作不都是要争要抢吗?怎么到她这就这么随便,既然这样,也看的出来她不怎么重要了。

一想到这,南时禾越想越气,看着也在思考的季珠荷,冷冷说道:“走!吃炒鸡去,我请客。”

季珠荷本来还想多说什么,一听见炒鸡,突然两眼放光,也不再多问,生怕说多了,南时禾就不吃炒鸡了。

然后她就跟着南时禾屁颠屁颠地走了。

*

晚上八点钟,伦敦渐渐下起小雨,雨雾朦胧,天被乌云压的阴沉,时不时伴随几声惊雷。

雨水轻轻拍打着窗户,似乎在嘲笑南时禾的现状,南时禾坐在餐桌前,手机屏幕的亮光落在她有些洁白的脸上,屏幕上的数字像是一把大锤,狠狠敲击在她心头。

“一顿饭…加上来回的打车钱…四百英镑……”

南时禾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屏幕上银行发来的余额通知,感到不可置信。

她根本没想到那家饭店这么贵,如今这个数字意味着她这个月必须精打细算,意味着她需要靠泡面和打折的面包勉强度日,更意味着,她很有可能得开口向国内的父母求助……

这也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

南时禾坐在那,手中紧紧握着手机,只觉得心跟着绞痛,实在是肉疼。

她咬咬牙,开始暗自懊恼自己的脾气,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白白花了这么多钱。

越是这么想着,南时禾越是难受。

窗外,伦敦的雨模糊了城市的轮廓,一切建筑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南时禾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呼出的热气在窗上形成一小片白雾,她用手指无意识地在雾气上画着圈——

就像今晚餐厅70英镑的甜点蛋糕上的糖霜……

“该死啊!”南时禾愤恨地用手砸了下窗户,又不敢真用力,怕把玻璃弄坏还得赔钱。

可就是这样,看见玻璃轻微的颤动,又是一阵后怕,唯恐自己的又一个冲动让自己的钱包更加扁平。

看到窗户安然无恙,南时禾松了口气,转头回到沙发,冲着抱枕一阵猛锤。

她看向门外的方向,心中想起魏云亭那张总是淡淡的脸,南时禾咬起牙关。

脑海里回现出他下午时的话,心里那点熄灭的火又燃烧起来。

她自动把他那副阴郁的模样,归位成了高高在上,想到他那般态度的对自己,南时禾手指收紧。

说什么合作,她看魏云亭根本就没有认真的想法。

雨声渐大,南时禾起身拉上窗帘,却无法阻挡潮湿的寒意渗入骨骼,她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半盒牛奶和几个鸡蛋外,几乎空空如也,明天必须去买些便宜食材了。

她叹了口气,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下午的那顿饭,确实好吃——

贵死了!

南时禾猛地关上冰箱门,越想越觉得肉疼,捂着心脏位置佯装痛苦。

最后默默把那半盒牛奶拿出来喝了,生了一肚子窝囊气。

她不知道的是,仅一墙之隔的对门公寓里,魏云亭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窗外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泪痕。

魏云亭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今天穿的那件灰色衬衫如今正松垮的挂在身上,整体依旧平整,只是最上方的纽扣早已解开,领口处露出他精致的锁骨,手边的茶几上放着半空的酒瓶和晶莹的水晶杯。

他轻轻摇晃酒杯,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声响。这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就像下午南时禾重重关上包厢门的沉重声一样,刺耳极了。

魏云亭微微皱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一遍遍地喝着烈酒,酒精灼烧着喉咙,他却觉得依旧寒冷。

他想起初见那日,她的眼里对自己手中的蛋糕格外渴望,又想起那日大雨,被淋湿后无助地看他,还想起两个人之间数次对视。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一条消息来自南时禾。

魏云亭看向门的位置,不知道说什么。

雨,还在下。伦敦的夜晚漫长而潮湿,就像二人没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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