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安面无表情地往沈清宁与陆念安中间一横将两人隔开,防备的让沈清宁一度以为对方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计划。
“三弟、沈姑娘,原来你们认识?”
“嗯,算是认识吧,二哥你怎么会与她在一起?”陆时安语气不善,戒备地看着沈清宁。
自家二哥风光霁月,一表人材,尤其到了议亲的年纪后,京都的各大媒婆都快把岳王府的门槛踏破了。走到哪里,总有姑娘们想要借机攀附,更有那心思不正的,甚至想要投怀送抱,幸好自家二哥虽性子温和好说话,但却十分谨慎守礼,这才没让人有机可乘。
刚才老远就看到沈清宁对着自家二哥笑得像朵花一样,还有她身边带着的那个丫头,眼神更是如饿狼看到小白兔一般,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碰巧遇见的,沈姑娘也想要去书院听先生讲学,便准备一起进去。”陆念安并未注意陆怀安眼中的神情,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
“既然七姑娘也想进书院,那便先请吧,我与二哥还有些事要处理。”陆怀安定定看着沈清宁,那眼神仿佛在说:有我在,我休想靠近我二哥。
沈清宁原本还有些心虚,在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后立即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不妨事,三公子有事尽管与二公子处理,我在此等二公子一会儿也没关系的。”说完还扬起唇礼貌一笑。
陆怀安怒气上涌,这人分明就是在挑衅!握紧的拳头在回忆起天狼帮那日的情形时,又瞬间松开。
“三弟不是也要进书院吗?咱们边走边说吧。”陆念安似乎发觉了两人之间的不对付,温声开口打着圆场。
陆怀安见自家二哥还没意识到对方的“奸计”,便急吼吼地将对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二哥你糊涂,这沈家七姑娘分明就是对你图谋不轨,借机接近你,你看她瘦得像根柴一样......”
陆念安这才听明白陆怀安为何要对这位沈姑娘如此大的敌意了,闹了半天是怀疑人家。
他好笑地看了眼沈清宁的方向,打断道:“三弟你想多了吧,是我不小碰伤了沈姑娘身边的红果,哪是你说的人家刻意借近?”
“二哥?”陆怀安满脸不可置信,二哥居然向着沈清宁说话,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你、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不等陆念安说什么,陆怀安又着急说道:“二哥你可千万要清醒一点,那个丫头片子诡计多端,凶巴巴的很不好惹,你还记得我之前在江陵受伤那次吗,就是她干的,我跟她有仇,万一她成了我二嫂,我还怎么报仇?”
虽然陆怀安对纠缠自己的姑娘一向没什么好话好脸色,但反应如此之大,如此诋毁一个姑娘还是第一次,陆念安看着自家弟弟急得满脸通红,就好像生怕自己成为被妖精迷惑了心智的书生。
“好了好了,我与沈姑娘不过初次相见,哪里就熟到能做你二嫂的地步。”陆念安憋着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转身歉意地对着沈清宁二人说道:“实在抱歉,沈姑娘咱们进去吧。”
陆怀安心中不快,不情不愿地跟在身后,眼神死死盯着沈清宁的背影,恨恨地想:我二哥只是暂时被你的表象迷惑住了,但有我在,你就休想进了岳王府的大门。
沈清宁随着陆念安顺利进入了阑舟书院,因为她本身目的便是通过陆念安接近陆怀安,当下两人都在现场,那么其他的事倒不那么重要了。
通过今天的事,她也获得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陆怀安对接近陆念安的女子都异常警惕。
张媒婆送来的册子里也提到过,陆怀安曾在宫中将吏部尚书史大人的嫡长女史珍珍按在鱼缸里淹了个半死;还将镇国将军府嫡次女韦珊的马车推下山去,将马放走,害得对方步行了一天一夜才从青静山走回来。
沈清宁本以为是陆怀安顽劣不堪,仗势欺人,昨日让红果打听后才知道,这两个姑娘对陆二公子痴心一片,但却用错了手段,想要通过算计使陆念安就范,最后不但没得逞,还遭到了陆怀安的报复,坏了名声,实在是得不偿失。
岳王府的两位公子虽不在阑舟书院就读,但毕竟在京中也是颇为出名,且身份摆在那里,刚一进院中,便有人簇拥了上来,相继见礼攀谈着。
更有几位衣着光鲜,不知是哪家的贵女遥遥张望着,跃跃欲试着想上来打招呼。
有眼尖的已经发现了走在两人身后的沈清宁,不由得低声议论着什么。
陆念安为人谦恭有礼,与每一位上来打招呼行礼的人都能攀谈几句,态度从容温润谦和。陆怀安微微扬着头,只象征性地点点头,算是回礼了,神情傲慢又清冷。
“这两兄弟的性格简直天壤之别,姑娘,幸好你看好的是陆二公子,这三公子看上去就很难搞的样子。”红果凑到她身边,低声道。
“嘘,小声些,当心被人听见。”
沈清宁四处看看,见有几人对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但看距离应该是听不到的,这才放下心来。
正暗自想着事情,就见陆怀安状似不经意地挪到跟前,眼神虽然看向别处,但话却是对她说的:“别想打我二哥的主意,告诉你,我-不-同-意!”
沈清宁“扑哧”笑出声来,微微侧过脸好笑地看着他,“你的意见很重要吗?你同不同意的不打紧,重点是你二哥同意就好。”
“你......”陆怀安吃惊地看向沈清宁,见她嘴角挂着嘲讽地笑意,一脸地势在必得,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也顾不得周围有没有人,伸手拉住沈清宁的胳膊就往远处走。
陆念安见状连忙上前扯住他,低声训斥道:“三弟,快住手!大庭广众之下你如此拉着人家姑娘,传出去人家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
陆怀安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慌忙松了手,又拉不下脸面跟沈清宁道歉,只好掩饰着咳了两声,才说:“二哥,沈七姑娘第一次来书院,趁先生还没来,我带先沈七姑娘在书院里转转。”
陆念安怎会不知他在找借口,但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拆自己弟弟的台,只好向沈清宁投去询问的眼神,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应允道:“嗯,那便去吧,不可走远,不可对沈姑娘无礼。”
“知道了二哥。”陆怀安应了一声,又转身对着沈清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七姑娘,请吧。”
沈清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地微笑,点点头抬步跟上。
刚才两人的对话红果听得一清二楚,又见陆怀安面色不善,但自家姑娘没发话,她也只好跟在后面干着急。
就连陆怀安身边跟着的小厮阿庆,脸上都难得的出现了焦急之色,自家公子的脾气他最是了解,今日恐怕这位沈姑娘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穿过游廊,又绕过一片花圃,陆怀安在一处荷花池旁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说吧,三公子叫我来此有何指教?”沈清宁抱着臂在他对面坐下。
陆怀安看了眼围在一旁的红果和阿庆,冷着声音道:“你二人离远点,我有话要同沈七姑娘说。”
阿庆非但没走,反而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公子可千万冷静些,这沈七姑娘身子看着娇弱,可经不得这荷花池的水再泡了。”
公子从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再加上有过将姑娘按进水里教训的前科,阿庆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陆怀安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不悦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暴力的人?”
阿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在接触到对方刀子一般的眼神,又很快陪着笑摇头,“不是不是,公子最是怜香惜玉,怎会做出这种事呢?”
“既如此那还不快滚!”阿庆忙一步三回头地往旁边走去。
红果一脸为难地看向沈清宁,见对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也跟着往阿庆站着的地方走去。
见四周没了人,陆怀安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纠缠我二哥?”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纠缠他了?”
“你、你刚才都承认了!”
“我何时承认了?”
“就刚才,你还说我二哥同意就好......”陆怀安急得凑近了些,突然发现她始终面带微笑,不急也不躁,那表情就像是慈爱的母亲看着胡闹的孩子一般,眼里充满了“宠溺”。
想到这两个字,陆怀安不禁狠狠晃了晃脑袋,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宠溺?他急忙收回视线,不再与对方对视,这样就导致他在气势上输了一切,就连语气都变得不自在了起来,“反正我不管,你别妄想对我二哥图谋不轨,想做我二嫂,我告诉你,你不行!”
“为何不行?”沈清宁挑眉,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至于为什么不行,那我不妨告诉你,我二哥不喜欢你这样的,你认清现实吧。”陆怀安坐正了身体,终于找回了一点气势。
“我这样的?”沈清宁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微微低下身子朝前凑近了一些,扬唇问道:“我是哪样的啊?”
几日不见,她的脸比先前圆润了一些,像家里厨娘做的袖珍豆沙包,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陆怀安心里胡乱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沈清宁原本还想要逗一逗他,却见他像是突然被被脏东西附了身一般,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掐了一把,嘴里说道:“你的脸像个袖珍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