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庆良心头一震,孙家与沈家的事并未对外公开,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莫非这人是沈家派来的?
“你是沈家的人?”孙庆良警惕问道。
“孙老板不必紧张,我与沈家并无干系。”高业给他空了的杯子添上水,缓缓道:“但我知道沈家答应给孙家一万两银子私了,我还知道,今日中午是你们约定的最后期限,而沈家并未凑够银子,因此要求你再宽限三日,可有此事?”
孙庆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瞄一眼他推过来的茶杯,说道:“的确如此,只是不知高兄是如何得知的?且今天你约我出来恐怕也不仅仅是谈生意这么简单吧?”
“非也,非也,今日的确只谈生意,只是除了绸缎的生意,我还有另一桩生意要与孙老板你谈。”高业道。
孙庆良:“愿闻其详。”
“我知道孙家如今在京都的绸缎生意相比往年,可以说一落千丈,且孙老板也有意另辟蹊径朝着首饰方向转型,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引荐麒麟宝行的当家人给孙老板,到时候要怎么合作,您可以自己决定。”
“麒麟宝行?”孙庆良震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要知道,麒麟宝行出品的珠宝首饰在大楚乃至周边各国都是十分具有影响力了,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以能拥有一件麒麟宝行的首饰而骄傲。
若是真的能搭上麒麟宝行这趟船,那往后的生意可就真的稳了。
“据我所知,麒麟宝行旗下所有的铺子几乎都是分号直营,偶有个别州府加盟的铺子,那居然有是当地极具影响力的首饰铺、金楼才有资格加盟的,我这......”
孙家现在的生意还是以绸缎为主,只在绸缎庄里另辟了一块地方,经营一些首饰饰品,实在算不得正经的首饰铺子,更何况京都各大金楼的规模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绸缎庄能比的,麒麟宝行又怎会选择与他合作?
“这个孙老板就不必操心了,我既然能答应帮你引荐,自然就有十成的把握一定让你拿下下这桩合作。”高业信心十足的地说道。
孙庆良半信半疑,顿了顿道:“高兄如此热心为我引荐,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做为商人,孙庆良最是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高业答应帮自己,绝对是有条件的,只是不知那个条件是否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很简单,事成之后,孙老板只需将沈耀打死贵府四公子的事告到官府,要求追究其责任便可。”
“要我反、反口?”孙庆良张着嘴巴,惊得半天都缓不过神来,“可我,我已经答应对方私了啊?这样做岂不是失信于人?”
“沈家未在约定的期限内拿出银子失信在先,孙老板此时上告,算不得失信于沈家。”
“沈家是官,我等是民,这如何告得?”孙庆良心慌得厉害,虽然麒麟宝行的诱惑足够大,但让他为此冒着风险与官斗,他还是有些犹豫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一个沈家?”高业身体向后靠去,一手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孙庆良垂眸暗自思索着,心中已经将两件事的利弊权衡了一遍又一遍,但他是个商人,又一惯胆小怕事,实在没法立时做出决定。
“这样吧孙老板,先前咱们谈好的生意照旧,至于麒麟宝行与沈家的事情你可以回去再考虑一下。”高业看出了他的犹豫,“只是麒麟宝行这里恐怕也等不了你太多时间,就两天时间,若是你能做得了决定,我自会为你引荐,若是不能,那便算了。”
孙庆良掏出帕子蘸了蘸离门上的汗,不住的点头,事出突然,让他现在决定的确很难,倒不如回这后细细考虑一下再做答复。
“敢问高兄与沈家可是有什么仇怨?”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高业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脸颊上的刀疤在烛光下看去尤为可怖,“无怨无仇,就是单纯的看不惯而已。”说完全转身走了出去。
夜风习习,冷风从后脖颈灌入衣服里,刚刚还浑浊的大脑渐渐清明了起来,看着天香楼高大的招牌,孙庆良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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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桂点心铺近日推出了一种韶子酥油泡螺的新甜品,味道乍一闻有些怪异,但吃起来如糖浆入心,软糯香甜,入口即化,朝晖苑里的几人都很爱吃。
红果今日出门晚了一些,等到了点心铺时前面已经排了十来个人,看着档口里叠得高高的一盒盒泡螺,红果的心也定了下来,到底是赶上了,真怕今天又买不到。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后,红果提着用油纸打包好的两份泡螺,心情愉快地朝回走。
刚转过一个巷口,一直走在自己前面的女子突然捂着肚子靠在墙上,表情看起来极为难受,红果急忙赶上去将对方扶了起来,才发现女子腹部突出,看上去像是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你没事吧。”红果将对方扶到一旁的石板上坐下来。
女子脸色和嘴唇发白,额发上一层薄汗,虚弱地摇了摇头,“就是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
“啊,那怎么办啊?”红果哪里经历过这种事,瞬间慌了起来,“要不,你先坐在这里,我去帮你请大夫来看看?”
说罢,便要转身去找大夫,女子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摇着头,“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劳烦您能送我回去吗,我歇一会儿便好。”
红果没多想,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扶了起来,朝着前面走去,“大嫂,你可以吗,慢着点。”
妇人指着前面的一处院门道,“可以的,就在前面。”说罢,脚下的步伐也渐渐快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肚子又疼得厉害了。
红果一边紧紧搀扶着对方的胳膊,一边担心着,好在路程不远,很快便到了院子门口。
妇人轻轻敲了敲门,不多时便有一位与妇人年纪相仿的男子从里面开了门。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样子了?”男子一开门便紧张地问了起来。
将人扶到屋里后,妇人缓了缓才慢慢说道:“多亏了这位姑娘送我回来,否则不知道会怎样呢。”
男子倒了碗水递到红果手里,感激地笑着,“姑娘,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天气怪热的,先喝口水吧。”
“大哥您客气了。”红果紧张了一路,此刻确实有些口渴,说完端起碗喝了起来。
妇人歇了一会儿,脸上的苍白退去,看上去倒显得红润、富态了许多。
看样子这孕妇被她夫君照顾得很好啊!
红果心里暗自想了想,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只是刚刚起来便感到一阵头晕,跟着又跌回椅子,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了起来,大脑也越来越迟钝,眼睛一闭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男人见状上前用手指戳了戳红果的胳膊,见对方没有反应后,才对着妇人道:“过来帮我忙,把人抬到里屋去。”
妇人应了一声,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大包袱扔到坑上,手脚麻利地下了坑。
两人合力将红果抬到里间的炕上,男人又仔细确认了一下对方确实是晕过去了,这才对着女人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瞧一瞧东家人到了没。”
说罢,转身朝着屋外走去,来到院门口探出头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打了声口哨。
不一会儿,一辆从巷子里走来,到了大门口停了下来,车夫摆好车凳后掀开帘子,“公子,到了。”
里面的人戴着帷帽缓缓走下来,车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男人手上,男人喜滋滋地接了过去,点头哈腰地道谢,“多谢贵人,人已经晕过去了,那药贵人里边请。”
随后,屋里的妇人也跟着出来,两人又是几句奉承后,这才出了院子,并将门关好。
车夫在房门外守着,戴着帷帽的男人迈步走进屋里后,四处检查一番,这才走到里间的炕边上缓缓掀起帷帽。
帽子下的人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双眸狭长而深邃,不是沈耀又是谁?
垂眸看着床上昏睡着的红果,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脸上划过,“红果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主子好了,不过,今日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好好对你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沈耀将帷帽随手放在炕边,嘴里嘀咕了几句,给自己打足气后,才动手解开了上衣的扣子,正欲解腰带时,只听门口“咚”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下了。
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开的声音传来,沈耀吓的手中一哆嗦,急急忙忙将刚解开的腰带胡乱系上,拢起上衣匆匆朝外屋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与一人撞到了一声,沈耀本就做贼心虚,又跑得急,一个没注意被撞了个跟头跌倒在了地上。
刚缓过神来抬起头,待看清来人后,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对方一脚踢中胸口,只听那人大喝一声。
“给我绑起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