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慕飞星，有些事想要与你确认下，报酬是一百万星币，有其他要求你也可以提，方便的话现在见一面。】

盛如宝瞬间精神地坐起身来，他一直期待着慕飞星来找他，否则以他如今与三人的地位差距，他实在难以有办法主动与他们产生交集。

只能想着先挣钱，后面考虑去帝都居住，再随时关注他们地动向。

他立马回复道：【好，去哪里见面？】

慕飞星发过来一个链接。

盛如宝点进慕飞星发来的链接，看到提示需要用全息面罩或者全息舱进入后，又连忙起身进了酒店提供的全息舱。

星网内，他进入了一间豪华的会客室内，但并没有看见慕飞星的声影。

他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发了几条讯息询问慕飞星什么时候来，却没得到回复。时间慢慢流逝，他打了个哈欠，抱着抱枕歪靠在沙发上，心中满是期待。

而他所等待的人，其实从他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就隐匿了身形，一直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让他平整的人生出现波动的少年。

几天前盛如宝第一次直播时，慕飞星正将意识投入星网数据库中游荡，捕捉到有数据组异常，便定位过去查看一番。

他有些好奇引起变动的玩家有什么不同之处，人类学同样是他的必备课业之一。

几乎仅是一个罩面，他就从对方清澈的眼眸中得出该玩家心智幼稚的判断，智能系统没有出错。

然而也仅是一面，他接下去的行为就好像脱轨的列车般不受控制了。

本已转身离去的他，脚步像被锁链拉扯着，又折返了回去，他那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给自己的解释是，想要再观察下这个beta。

然后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与对方有了肢体接触。

他从前与人有肢体接触只觉得肮脏厌恶，17岁分化后，对此的抗拒更是到达顶峰，此后便完全杜绝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时隔多年，再次与人有了肢体触碰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那种大概可以被形容为“美妙”的感受令他用尽了自制力，才没有将人用力拥进怀抱抚摸，但即便如此，体验了那种感受后，他便陷入了渴求的漩涡中。

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渴望一件事物的欲望。

这让他一直有意无意的关注着盛如宝的直播间状态，在盛如宝开播的第一秒，便进入了直播间，看完了直播全程，期间他却被陌生的，强烈的情绪主导着，本能去做了一些事情，他发现自己好像看不得小主播被伤害。

而当盛如宝再次离开视线，直播结束，理智回归时，他僵坐着许久没动，这种身体与目光忍不住想去追逐一个人，甚至且被对方牵动情绪的感受令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也无法理解那个少年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这一切的发生都太匪夷所思了，毫无逻辑可言。

短短两天，他因这个少年所产生的情绪比他前三十二年加起来都多。

他生而知之，且自幼情感淡薄，他的所有行为都是有条理的，没有一步是多余的。

他以往对于情感的评价是累赘，是不必要的情绪垃圾，纵然他明白大多人类需要感情，各种情感是他们生活的动力，尤其是多巴胺的分泌，可他仍然认为这是低级需求。

尤其这次的变故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个看法，情感就是会让人浪费时间的，让人做些不必要的事情，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他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这个主播了，远离情感这种无法用公式计算的不确定因素。

心中如此想着，他的脑海中却时常浮现出盛如宝的身影，还关注了盛如宝直播间，设置了开播消息提示，但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再看到小主播直播了。

他陷入了压抑不住的痛苦中。

思想、身体、都在渴求。

终究按捺不住联系了对方。

可当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又踌躇了。

他现在究竟该前进，继续靠近这个人，去更深地了解对方以及自己，还是就此及时止步，避免后续出现更多的不可控的事情？

想到就此与对方再无瓜葛，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难以忽视的疼痛。

他眉头微皱，情感再一次战胜了理性，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beta，他显现出身形出现到盛如宝面前，缓缓向他伸出了手：“你好。”

“唔。”

靠在沙发上的少年困顿的打了个机灵，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礼节性的动作，他下意识站起身，与对方握了握手，“你好。”

慕飞星感受从手掌处传来的柔软触感，舒适到想要叹息出声。

这一刻他彻底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想，他本也不该犹豫，面对未知，他该做的是去破解，而非逃避。

或许，他未来的人生，也将会因为这个少年体验到黑白灰以外的缤纷色彩。

两人互相道好后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也可能只有盛如宝单方面尴尬，慕飞星没有那么丰富的情绪感知，他还在享受着肌肤相贴带来的愉快感受，一面冷静的给自己做了个诊断，他患有肌肤饥渴症，只是从前这个心理疾病被洁癖覆盖，现在却因为盛如宝而被激发。

盛如宝想要抽回手，然而对方握得太紧了，他便也没有再挣扎，看着对方一副要握手握到天荒地老，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为了不继续冷场，盛如宝只能绞尽脑汁地想着接下来该说什么。

慕飞星这见面招呼实在是太正式了，让盛如宝有种自己好像在和网友面基的尴尬感，亦或者比网友面基还不如，网友之间还有话题呢，而他与此时的慕飞星之于彼此来说，若非有灵魂的牵引，就是全然的陌生人而已。

这个世界他也没有人设的指引，一时都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了，加之对方也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于是盛如宝憋了半天，来了一句：“你打算明天吃什么呀？”

“……营养液。”

“噢，”还以为吃的是机油或者充电呢，“什么口味的呀？”

“……看生活机器人安排。”

“那个……咱们可以坐下再牵手嘛？站着有点累。”

慕飞星这才慢慢松开了手，坐到了盛如宝旁边的沙发上，用着极为平稳，没什么语气起伏地嗓音对盛如宝道：“我这里有一份为期一年的雇佣合同你可以看下。”

盛如宝满脑袋疑问地接过慕飞星手中凭空出现的合同翻开查看，内容是慕飞星想雇他为私人生活助理，所谓的雇佣合同，其实更像是包养协议，工作内容和大多数人所认为的生活助理毫不相关，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拥抱、牵手、接吻，具体听从甲方安排，且全天24小时，乙方在甲方联系时无特殊原因需要随叫随到，薪资是税后一个月一亿星币，提供乙方所需一切吃穿住行，若乙方没有重大错误，工作满一年，甲方将赠送乙方一套价值十亿的房屋，若无犯错被甲方解雇，会给予三倍工资补偿。

而且线下面试后居然还有三天的试用期。

盛如宝越看心情越沉，慕飞星还在介绍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看下预计入职时间，我希望越快越好，我可以安排人来接你，如果你还有其他要求的话，也可以提出。”

盛如宝没说话，慕飞星停了停，见他情绪似乎不好，便又补充道：“如果你不舍得直播工作，我们也可以协商下直播时间，重新拟定合同……”

“我不会签的。”盛如宝打断他。

慕飞星微怔，竟然感受到了不知所措的滋味，他一直以为主动权在自己手中，是自己选择是否要与少年有交集，在他看来，以盛如宝的经济条件不会拒绝这样一比丰厚的报酬，尤其当少年几乎是立马回复他的讯息答应与他见面时，他对盛如宝签下合同也是更加有把握的，不可否认他当时心中是有些欣喜的，可他从来没想到少年居然会这样果断的拒绝自己。

他认为天下熙熙,皆为利而来,天下攘攘,皆为利而往，他给的条件可以称得上十分优渥，正常来说面对这样的条件就算想拒绝，也应该犹豫以及商讨一番才对。

“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如果你觉得酬劳不够，或者有其他要求，我们也都可以协商，我保证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盛如宝澄澈的眼眸冷静又陌生地望着他，与先前两人握手时眼睛像放了一簇小烟花，表情灵动的可爱模样全然不同，有了一丝慕飞星以往合作对象面上的神色。只不过那些合作对象除了早些年时还有些倨傲亦或者泰然不同，后面的合作对象面对他时都是笑的谄媚，尊敬。

慕飞星一时说不上来心中什么感受，有些淡淡的不舒服，他面上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只是继续加码道：“资源、人脉，我可以给你的很多。”

如果是以前，盛如宝面对这样一份算得上是羞辱他人格且很不尊重他的合同以及对话，他估计会又气又难过，可能已经给对方一巴掌，并让人滚了。

可与几个“祂”相处过，尤其是涂川，他知道他们有时候所作所为并非他们本意，他们与自己一样，可能是环境亦或者性格导致不知道怎样与他人相处，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自己面对这样的他们，应该更多一些包容，和对方好好沟通破除误会再一起改正进步。

尤其慕飞星所展现的状态，连盛如宝都一眼就觉得他不正常了，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他所知的慕飞星就是星网查到的那些辉煌的履历，关于私下确实一无所知，他想要亲自去了解慕飞星的一切。

而且即便慕飞星一副充电长大的模样，再见到自己时，依旧有了与自己接触的想法，想要和他亲亲抱抱，还在丹山门找茬的时候给予了他帮助，更是说明他的内心的情感了。

想到这里，盛如宝望着慕飞星的眼眸中带上了怜爱，他轻声问：“你为什么想要‘雇佣’我呀？”

慕飞星没有隐瞒自己的肌肤饥渴症，以他如今的权势，已经不用害怕有人会因此做手脚了：“我有肌肤饥渴症，与你有身体接触时很舒服。”

盛如宝眉毛一扬，故意凶巴巴道：“那你以前是不是也‘雇佣’过别人？”

慕飞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乖乖地有问必答了，把自己的隐私解释给他听，“没有，我有洁癖，和其他人接触只觉得很恶心。”

这两种症状放在一起总感觉有点搞笑，盛如宝有些想笑，就听慕飞星继续道：“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所以如果你愿意签订合同，后续也需要你配合体检以及实验，我想要研究下你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所以他的工作还要当小白鼠吗！知不知道这样说话是容易注孤生的！

盛如宝差点扬起的唇角又抿直了，他哼了声：“有没有可能，不同是因为……你喜欢我呀？”

慕飞星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眉头微蹙：“……喜欢？”

盛如宝看懂了他的疑惑，睁大眼睛：“你不会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吧？”问这话时，他全然忘记自己同样也是历经了两个世界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喜欢是人类的一种情感，是对人或事物有好感或者兴趣，是会让人产生快乐、幸福的情绪……”慕飞星微微怔住，再次细细思索自己对盛如宝产生的一系列情绪，他不由请教道，“那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盛如宝一噎，所以还是得做研究是吧，他煞有介事道：“这个……很难解释的，你知道的，人类就是很复杂的，可能用一辈子都没办法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呢！”

慕飞星觉得今晚和盛如宝进行了很多许多不知所云的谈话，他拉回跑偏的话题：“关于合同你有什么看法？”

“我肯定不会签的，我不是商品，也不是玩具，我不会用我的身体去买卖的。但是我愿意去你身边，让你了解我。”

“你想要什么报酬？”

“我想要的就是你的喜欢，你已经给啦。”

这算什么报酬？慕飞星继续追问：“物质方面呢？”

盛如宝摇了摇头，慕飞星却觉得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至于他说的什么想要的是“喜欢”，慕飞星没往心里去。他不知道盛如宝在图谋什么，但他提醒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其他的打算，但我建议你放弃，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得到我不想给的，如果你坚持，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签下合同是对你最大的利益保障。”

盛如宝想到以往“祂”和自己的相处，对方眼巴巴的捧上一切还嫌不够的模样，微扬下巴，捉弄他道：“其实我计划得到你的一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