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游临这么久,赫连聃也是长了些心眼和脑子的,他害怕游临发现他伤口的异常,一回到家就将手环锁起来了。
然而,他矫情的毛病跟游临再久也不会改,见游临根本没有过问过手环的去处,也没有过问过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又有些失望,觉得自己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好多次他甚至想在游临面前呻吟几声,或者故意撞到个什么东西,再大叫一声,让游临知道他伤得很重。
他是不想让游临知道真相,因为他没办法说,但是他不是想让游临连问都不问一下啊!
看着房门紧闭的游临的卧室,赫连聃差点在沙发上演了一出恶龙咆哮。
没办法,游临不问他也不能逼人家问,人家问了他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能是感情基础还不够。先跟他处处感情吧。
他这么想着,敲开了游临房间的门。
“进。”游临卧室的门可以声控开启关闭,游临刚说完,门就打开了。
门开的那一刻,赫连聃脸上的小苦瓜立马变成了向日葵,说话的语气也喜气洋洋的:
“在干嘛?”
“没什么事。”游临淡淡地答。
赫连聃心情依旧,笑着走到他身边,像个老大爷似的搓了搓手。
“有事?”游临空隙间抬头瞥了他一眼。
赫连聃笑着搓完了手,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我都半天没看见你了。”他很认真地说,声音有些委屈和可怜。
“······”游临被他问得一噎,冷漠地回答:“现在看见了。”
赫连聃有些狗腿的点了点头:“看见了看见了,”接着又趁热打铁地说:“我可不可以多看一会儿?”
游临停下敲键盘的手,随手按了一下“ctrl”加“s”键,他看着赫连聃的眼睛,很认真地问:“我很凶,很不近人情吗?”
很奇怪的,赫连聃竟然从中听出了一丝愧疚。当然,也许又是他自作多情、异想天开了。
“没有没有!”赫连聃将头要的像个拨浪鼓,“你很好,很善解人意,是我,我怕打扰你,还有······”
他故作害羞地不肯接着往下说,等着游临问他。
游临突然想起在山上云骁也这么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等着他往下问。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温柔耐心地问:“还有什么?”
赫连聃听见游临真的往下问了,十分开心,这几乎是他第一次“留白式”说话得到了游临的配合。
他不知道,游临只是突然想起云骁那个讨厌的师兄,觉得他既然没有云骁那么讨厌,那么两个人的待遇应该不一样,所以才没有怼他,一切只是因为游临心中的原则。
难得的,他这次的开心没有被打断,他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游临,似乎想将自己的真挚和情谊通过眼睛全都传达给游临:
“还有我想让你可怜我,对我心软,对我心动······”
游临被他真挚的目光照得有些不自然,他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目光竟然也可以这么刺眼。
他微微侧头,避免与赫连聃目光相接,“你太直白了。”
他只这么无力地说了一句,难得在跟赫连聃说话的时候处于下风。
赫连聃突然拉起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手心,无比认真地说:“因为怕你假装听不懂,怕你挑我话里的漏洞,否认我的情谊。”
游临觉得他的手掌也无比烫手,像偷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不太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
“你要的只是一个情感寄托,”他终于转过头,直面赫连聃:“我可以给你,因为我说过不会离开你。”
“但是你分不清情感寄托和爱情,你只是想让我关心你,在意你的情绪,在意你的感受,换了谁都可以。”
“不是的,”赫连聃有些可怜地冲他摇头,“我分得清,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想让你也喜欢我,可以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多,但是······但是我可不可以在你心中有一点不一样?”
游临没有被他说服,他朝他摊开手,“手机给我。”
赫连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掏出手机放在他掌心:“没有密码。”
这个回答让游临又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他点开赫连聃与自己的聊天软件,将手机举到他面前:
“你给我的备注是小主人······赫连聃,我比你更清楚你对我的感情。”
赫连聃一下子懵了,他想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忘了改回来,我操作得不熟。”
游临见怎么跟他讲都讲不通,将手机还给他,声音拔高了一些:“我说不是爱情就不是爱情,难道你还能比我懂?”
“那好吧。”赫连聃立马老实了,唯唯诺诺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他突然想到什么,眼里重燃希望:
“那有什么关系是不用你对我产生感情也可以让你对我心软的?”
“资助关系。”游临头也不回地答。
赫连聃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上学花的就是游临的钱,这么说他早就对自己心软了,立马开心起来,也不再纠结游临这几天没有过问他身上的伤的事了。
他挪了挪椅子,坐得离游临近了一点:“我可以在这儿陪你吗?”
游临扭过头,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我哪次没让你坐?”
赫连聃也不尴尬,特别直白地说:“这样小心翼翼地问,好像更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可怜。”
游临嫌弃道:“少看点小说吧。”
赫连聃被说中了心事,很是惊讶地看向游临:“你知道!”
游临突然有些感伤:“禹竹之前也写小说的。”
赫连聃察觉到游临情绪的变化,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真是的,怎么把这一茬忘记了,自己第一次知道小说还是从阿临电脑上看到的啊。
他也不敢继续安慰游临,因为那会让游临越陷越深,转移话题道:“那你应该还挺懂的吧,正好我这几天新写了一些,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游临并没有真的陷入失去挚友的悲伤中,只是他觉得杨禹竹以如此令人唏嘘的方式死去,身为他生前的好友,那么他余生提起这个名字都该是潮湿的、惋惜的、伤感的。
他很快收回那种语气,冲赫连聃笑了笑:“恰恰相反,我是一个不喜欢看小说,也不适合看小说的人,你真的想好好写的话,建议找个爱看小说的人评价。”
赫连聃于是说:“我不是真的想写好小说,我只是想用更生动有趣的方式记录我们相处的生活,用更加可爱的文字描绘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游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调侃地夸赞道:“不错嘛,真有点文学家的味道了,说话都变得文绉绉的。”
赫连聃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现在已经能分清真正的夸奖和开玩笑、逗弄、阴阳怪气那些的区别了,但即使他听出游临话里的调侃,心里还是很高兴。
“那你这是答应了?”他兴奋地说。
游临点了点头:“当然,毕竟你都说写了我了,我不看看你把我的形象毁成什么样怎么跟你算账?”
赫连聃脸上的向日葵一下变成小苦瓜,他自证清白般说:“绝对没有,我怎么敢乱写你。”
游临也不再跟他开玩笑,叫他去把电脑搬来。
赫连聃中了大奖一样,立马屁颠屁颠跑去自己的卧室抱电脑。
“这里。”他将电脑打开,放在游临面前,忍不住指导他。
游临有些无奈地说:“我会操作电脑。”
赫连聃憨笑了两声,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盯着电脑屏幕。
当然,电脑上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不停转脖子看游临的表情。
他自认为没有损毁游临的形象,却见游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不免紧张起来。
“哪里不对吗?”他胆战心惊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