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这天下午的自习课，于老师站在讲台前宣布了一个噩耗：“下周开始上晚自习。”
“啊！这么早！”
“别啊！”
下面的学生怨声载道。
“先别着急抱怨，还有一个好消息。”
大家安静下来，期待地竖起耳朵听于老师接下来要宣布的好消息。
“这学期只有一班和二班上晚自习。”于老师淡定地喝了口茶水。
“这算什么好消息！”
“我服啦。”
学生们的抱怨声更大了。
于老师拍了拍桌子：“行了。比别人学的时间长还不乐意，等月考被别的班超过去，看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这下没人说话了，都默默拿出作业开始写。
其实大家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谁不想坐前排呢？
“我不想上晚自习。”顾优身子前倾，低声对夏至说。
夏至也不想，她家里有猫有狗，回家还可以和沈方与聊天：“唉！”
这口气又长又无奈，闻者伤心，听者落泪。顾优也叹了口气，一时没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有点大，惊扰了讲台上的于老师。于老师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顾优：“你有什么意见？”
顾优赶紧摇头。
“还有谁有意见？”于老师的目光转向夏至。
“老师，我完全赞许这个决定，我正愁学习时间不够呢。”夏至表情坚定，语气诚恳，仿佛那声叹气完全是顾优的一场幻觉。
......夏至，你装乖有一手。
课间时，上次那个高二的学姐拿着上午送去教务处的稿子来找夏至：“稿子通过了，下周一你和学生代表早点到，去高二二班找我。”
“学姐，您贵姓？”
“我叫孔然。”
夏至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不重要，夏至默默祈祷自己这个文艺委员的职位只是暂时的，她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不过以后应该也很少看到孔然学姐了。
目送学姐离开，夏至趁着还没上课去上了个厕所。正要推开门，夏至听到隔壁隔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是许沐薇。
“我早就说让你少和她玩，整天一副瞧不上人的样子，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你？”这个声音是姚露。
谁？她们俩和好了？
“夏至不是这样的人。”
......她啊。
怎么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你就是太容易被糊弄，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你不知道吗？咱俩三年好朋友，我是什么人？你和她有多少接触，她是什么人你弄清楚了吗，就这么向着她说话？许沐薇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和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姚露的声音有些拔高。
夏至不太想听，但她怕自己开门出去碰到她们。她倒是还好，许沐薇脸皮那么薄，估计以后见到自己就要绕着走了，她不太想把事情弄成这样。
“姚姚，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就是觉得夏至可能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俩好好相处不行吗？”
“我想的什么样？我没考上一班，你看她拿正眼瞧过我吗？她不就是谁厉害就和谁玩吗，你现在坐最后一排你看她不和你玩了吧？我看她最近和你们班那个挺爱出风头的顾优玩的挺好。以前不就是这样，她不就是因为林诗画长得漂亮才和她玩的吗？”
夏至：？造谣不要太离谱！
“我每天和室友待在一起，所以才......”
“行了，不和你说了，你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夏至听到隔壁的门被打开，然后又重重关上。保险起见，夏至等到上课铃响起才推门出去。她重重叹了口气，对着镜子甩了甩手上的水：一个人要是讨厌你，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回到班级时，于老师已经从讲台上坐着了，见她进来开口问：“去哪儿了？”
夏至余光看到许沐薇似乎有些紧张，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刚才在卫生间，那她就能猜到自己都听到了。她把口袋里叠起来的稿子拿出来，面无表情地撒谎：“去找孔然学姐拿稿子了。”
“回去吧，下次注意时间。”于老师没说什么。
这是一班学生最后一个没有晚自习的日子，放学后大家都走得很快，好像慢一点就会被留下上晚自习似的。平常一下课就不见踪影的许沐薇今天却很反常，她一边慢悠悠收拾着书包，一边观察着夏至。
她那时候不在教室，会不会在卫生间呢？那些话，她听到了吗？
“夏至，我今天回家，要一起走吗？”许沐薇鼓起勇气，走过来问夏至。
夏至露出一个笑，还没来得及回答，自来熟的顾优就主动挽起许沐薇的胳膊：“好啊，走！我和你说，校门口那家烤肠特别香，我今天一定要买一根，你要不要尝尝？”
许沐薇有些不好意思，夏至也挽住她另一只手臂：“尝尝吧，我也想吃。”
看到夏至的态度，许沐薇松了口气。应该没听到。
许沐薇个子不算高，顾优比夏至还高一点，将近一米七，她和夏至两个人一左一右挽着许沐薇，显得她更小了。后面一个同班的男生见了，追上来说：“你们好像一家三口啊！”
他的嗓门很大，顺着风吹的很远。
旁边几个男生也跟着笑，许沐薇脸皮薄，几乎要忍不住的哭出来，又怕夏至和顾优不开心，不敢松手。
夏至松开挽着许沐薇的手，用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打量目光从头到脚扫视着说话的男生，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宋辰舒：“你站宋辰舒身边好像他儿子啊。”
“你......”男生气得脸通红，“那你也没我高！”
“我又不当你爹。”夏至面无表情。
“帅！”顾优喊道。
男生还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宋辰舒一把拉走了：“本来就是你不对。”
许沐薇没想到夏至会为她出头，她眼眶红红的：“夏至，谢谢你。”
“没事。那些话，不用往心里去。”夏至重新挽住许沐薇的手臂。
“就是，幼稚死了。”顾优附和道，“说不定他是因为暗恋你，故意在你面前刷存在感呢？”
“怎么可能？”许沐薇被逗笑了，“要暗恋也应该暗恋夏至，她那么漂亮！”
“谁说你不漂亮了？你看，你皮肤很好，嘴巴小小的，而且头发还很多！”顾优边走边打量着许沐薇。
“没错，而且你性格很温和，名字也很好听。”夏至补充道。
许沐薇抬头望天，忍住眼泪。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很漂亮；也从来没有人和她说，她性格温和。她妈妈总是对她说，她这样的性格容易被人欺负，要改。
风带来门口烤肠的香味，似乎也带走了什么东西。
“我想吃！去买去买！”顾优有些咋咋呼呼。
“走走走。”夏至的声音则带着无奈。
真好啊，许沐薇想。
门口等着夏至的依然是一人一狗一自行车，夏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向老夏宣布了她以后要上晚自习的消息。
“晚自习？”老夏毫无预兆地停下，因为惯性，夏至的鼻子直直撞在老夏背上。奔跑着的芝麻也没刹住，握在夏至手里的绳子脱了手，芝麻停下后自己叼着绳子跑了回来。
夏至捂着发酸的鼻子幽怨地看向老夏。
“那你晚上还回家吃吗？”老夏假装没看见，接着问道。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要不我中午把自行车骑走，晚上我自己骑回家吃饭，等晚自习结束你再来接我。”夏至觉得，就这几步路，没事的。她一天两顿都回家吃，老夏要上班还要接送她这么多次，太累了。
老夏看了看已经出现在视线里的小区，又看看叼着绳子摇尾巴的芝麻：“也行，不过你要把手机带着，要是有什么事就马上联系我。”
“好。”
一班的各科老师显然都把一班的学生当成神童了，短短一个周末，单一科数学就留了三张卷子。夏至不理解，虽然她们班进度很快，但这才开学两天，学的那点东西能有三张卷子的内容吗？
夏至坐在书桌前，打开数学卷子。
......好啊，是于老师自己出的题，整整三张，一道重复的题都没有。
英语则留的更多了，这东西也没什么进度可言。夏至认命地打开一张英语试卷，正要提笔，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夏至的心情没忍住扬了起来。
“喂？”夏至的语气也是扬起来的。
“在干嘛？”沈方与才走不到一个星期，夏至却觉得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正在休息呢。”夏至放下手中的笔。
“这几天于老师听话吗？”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很乖，每天不吵不闹，按时吃饭，乖乖睡觉。”夏至的手指无意识点着桌面，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那就好，”沈方与的声音停顿了几秒，“你呢？学校有发生什么事吗？”
“我挺好的，班里的同学也很好相处。”夏至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当了个小官，你猜猜是什么？”
“文艺委员。”沈方与的语气肯定。
“你怎么知道？”夏至有点惊讶。
“于老师的习惯，找形象好的当文艺委员。”
夏至有些不好意思，沈方与这是夸她好看吗？不过......当时沈方与的班上肯定也有一个人，沈方与觉得她很好看。
“那你们班当时的文艺委员是谁啊？”她没忍住问。
“我。”
......
自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