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牵着芝麻回去时，老夏正在厨房洗水果。
屋里很暖和，夏至摘下手套，搓了搓手，看到老夏面无表情地端着水果走出来，开口道：“你不好奇于老师去哪儿了吗？”
老夏放下水果，叹了口气：“小沈回来了？”
“太聪明了。”夏至把围巾也摘了下来，叠好放在一边，脸上开心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我看到了。”老夏的神色很严肃。
聪明如夏至，马上就反应过来，老夏的这样的反应，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解释了，”老夏想了半天，问题根本就不是夏至刚才是不是在调戏沈方与，而是：“你是不是喜欢小沈？”
夏至脱外套的动作一顿，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老夏叹了口气，他越想越不对，他女儿什么样他最清楚，今天的事情让他一下想起好多以前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果然是这样。
“你还小......”
“我知道。”夏至笑着打断他，“爸，我又不是和他谈恋爱，不会耽误学习的。”
“我知道，”夏至对学习反而更上心了，他都看在眼里，“我也知道，小沈是个好孩子。我就是......”
老夏一时间有些语塞，夏至从小就懂事，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会喜欢小男生也正常。沈方与......他很优秀，对夏至也很好，夏至会喜欢他也很正常。
以夏至的性子，他不担心她会吃亏。
他只是突然觉得，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啊。
“爸，”夏至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老夏又叹了口气：“我知道，爸爸就是想和你说，现在不是谈恋爱的好时机。小沈人不错，等你高考结束，爸爸不管你。”
“放心，学业为重。”夏至拿了一颗草莓喂到老夏嘴边，笑着道。
“也别太累了。”老夏咬了一口嘴边的草莓。
夏至点点头：“明天我生日，咱们一起吃饭？”
老夏又恶狠狠咬了一口草莓：“行。”
怎么有点咬牙切齿呢？
今天夏至很开心，所以睡得格外早。她有起夜的习惯，快到十二点时，她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时，竟然看到老夏带着一身冷气从外面回来。
“爸？”夏至揉了揉眼睛，“这么晚，你怎么出去了？”
“睡不着。”老夏从口袋里摸出个棕色的纸袋子来，“出去转转，正好看到有这个。”
夏至向前走了几步，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袋糖炒栗子。
“就剩这些了，老板说都要的话15块一斤。”老夏说。
抠门。
夏至的鼻子有些发酸，她接过糖炒栗子：“你这么会省钱，以后去哪儿我都要带着你。”
“哪有去哪儿都带着老爸的。”老夏笑了笑，昏暗的灯光下，夏至觉得他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些。
“除了我爸，谁记得我爱吃糖炒栗子啊？”夏至也笑了笑。
“就嘴甜。行了，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吃吧，早点睡觉。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工作狂。
“知道了。”
夏至看着老夏的眼睛。
不是说说而已，希望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生日快乐。”老夏道。
时钟指向十二点整，窗外突然炸开一朵烟花。
夏至和老夏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快步走到客厅的窗户前。
不知是不是因为来得太晚，今年的初雪一直下到现在。
小区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雪，那个穿着深灰色大衣的人就站在茫茫的白色中对她微笑着。
不远处一箱烟花正在燃烧着。
也许是离烟花太近了，夏至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震得也跟着砰砰乱跳了起来。
那些五彩斑斓的颜色映在他的脸上，夏至看清了他的口型，他说：“生日快乐。”
夏至笑了笑，回道：“谢谢。”
谢谢你的烟花，也谢谢你降临到我的生命中，如此热烈的，喜欢着我。
是的，喜欢。
夏至不是看不出来，沈方与对她太好了。
这种好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她知道他喜欢她，她也知道他并不想说出口。
那就等等吧，等她再长大些，等她变成可以承担责任的大人。
“臭小子。”半晌，老夏才骂了一句。
夏至笑了笑：“有人对你女儿好，你还不开心啊？”
“他扰民了。”老夏瞪眼。
夏至一边笑一边回房间了。
她的手机收到了很多条消息，几乎都是卡点给她发祝福的。她一一回应，然后点开了和沈方与的聊天框。
【阿堂：生日快乐。】
【summer：谢谢，烟花很漂亮】
【summer：外面很冷吧】
沈方与攥着手机笑了笑，他有很多话想对夏至说。他想说，他觉得站在窗边那个人更漂亮；他还想说，看到她惊喜的表情，他觉得这个下雪的冬夜比遇见她的夏天还要温暖。
但他只是说。
【阿堂：不冷。】
【summer：让我猜猜你贴了几个暖宝宝】
他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阿堂：行啊，猜对了有奖励。】
【summer：三个】
其实他一个也没贴。
【阿堂：猜对了，奖励明天揭晓。】
夏至现在有些睡不着了。
沈方与已经送了她自行车，还送了她一场烟花，还有什么奖励？
夏至把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脑袋，忍不住偷偷笑，其实他这么远飞回来，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
即使今天是夏至的生日，勤劳的人民警察老夏依然要起个大早去上班。
老夏推门离开时夏至就醒了，她穿好衣服准备去门口“偶遇”沈方与，拿帽子时看到了衣柜角落里的围巾，犹豫了几秒还是抓过来戴上了。
不出所料，自己打开门没有三秒，对面的门就也跟着打开了。
沈方与今天穿了一个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夏至觉得他那小行李箱里装的应该全是衣服。
“好巧，去吃早饭吗？”他笑了笑说道。
“一起吗？”夏至扯了扯围巾。
沈方与的目光在围巾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挪开：“好啊。”
吃过早饭沈方与提议去看电影，夏至选了一部恐怖片，她实在是好奇沈方与的反应。
结果他竟然......睡着了。
夏至侧头，借着微弱的光观察睡着的沈方与，他的呼吸声很轻，不知道是被恐怖的音效吓到了还是做了什么噩梦，微微皱着眉。
沈方与平日里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他睡着样子却显得有些冷淡。
夏至想起了两个人刚认识没多久时她在医院遇到沈方与，他带着口罩和鸭舌帽，远远看着也是这样的冷淡。
他闭着眼时很明显能观察到，其实他的五官都不算柔和，就连睫毛都是直直地低垂着。
沈方与的鼻梁很高，夏至想起自己撞过他的鼻子一次，那次被罗佑几个人围攻时他的鼻子似乎也被打到了。
再往下......也许是因为肤色白，沈方与的嘴唇颜色偏红，看起来很柔软。
按他的性格来说，他会自己偷偷涂润唇膏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夏至没忍住笑了笑。
臭美。
电影进程过半，沈方与也没醒，甚至姿势都没动一下。
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也是，从那么远的地方飞回来，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时差还没倒完就要返程了，想想就很累。
电影院里很热，沈方与的羽绒服被脱下来放在椅子靠背上，夏至的视线从他的头发移到他的羽绒服上。
看起来很柔软。
反正他睡得这么熟。
夏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衣服，然后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果然很软。
然后，她听到了沈方与轻声的笑。
夏至赶紧收回手。
“你干嘛呢？”他睁开眼，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哑。
“啊...”夏至的大脑飞速运转，憋了半天道：“手感一般。”
沈方与刚睡醒，显然也有点懵：“...是吗？”
“比芝麻手感差多了。”
她在说什么？
“啊。”沈方与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认真回忆芝麻的手感，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和芝麻哪个手感更好一点。
半晌，两个人齐齐笑了起来。
沈方与清醒多了：“你拿我和狗比啊？”
“你不能这么说，人家芝麻可是夏总的贴身秘书。”夏至边摇头边小声道。
“它比我讨夏总欢心？”沈方与侧过头看夏至，闪烁的灯光下，他浅色的眼瞳像是流光溢彩的宝石。
夏至挪开视线，她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对视：“看你表现。”
他的笑声很低，可夏至就是能听到。
沈方与怕虫，但他不怕鬼，夏至更是无所畏惧。沈方与直接睡过了半程，夏至的心思也完全没在电影上，等沈方与彻底清醒，夏至就提议提前离场。
沈方与欣然同意，他正想着带夏至去哪里玩比较合适时，夏至开口了。
“我们回家吧。”
没醒？还在做梦？
“你明天上午还要赶飞机，回家补补觉吧。”夏至很是贴心道。
好吧，是他误会了。
“嗯，那回家。”
老夏的最后一道菜入锅，他喊在客厅摆碗筷的夏至：“夏至，去叫小沈！”
“知道了！”
怕打扰沈方与休息，夏至自己输入密码进了屋，站在沈方与的卧室门口时，她突然有些犹豫。
他会不会介意？
就在夏至犹豫的这几秒，穿着睡衣的沈方与拉开了卧室门。
夏至正对上他的视线。沈方与要是自然醒，那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登堂入室的流氓。她赶紧解释：“我来叫你去吃饭。”
“好，”沈方与放下门把上的手，“你开门时我就醒了。”
那他的睡眠质量可不怎么样。
“怎么不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