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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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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霖喝着酒,静待下文。

“很多男子年少时,都会有毕生的抱负,我也有。”程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倒酒的动作很优雅,握着酒杯的手很稳,

“没人知晓我出自哪个程家,没人知晓我师从于谁,只因我幼年遭遇过家破人亡的惨剧,不想与任何人提及,习武算是自学而有所成,又有幸得到两部武学秘籍,得以成名。

“日后你若成婚,绕开同姓之人便可。”

顾月霖不语。

“自幼年到成名,我性情很偏激,眼中没有善恶之分,直到,”程放语气柔和了三分,“直到遇见你娘。颜如玉,心性也如玉,美而纯粹。

“我想让自己更出色一些,如此才能配得上她,恰好那时手里有一笔银钱,也有十多个志同道合的兄弟,一直想成立帮派的心思,化为着手的事实。

“在所难免的,筹建帮派遇到了难以跨过去的坎儿,你娘在那时跟我说,不如成婚,反正她也找不到更好的男子。

“我知道,她选择嫁我,只是要报答我救过她两次的恩情。即便如此,我也知足。

“立下婚书当日,你娘便将林家产业交给我,说我想用到何处都可以。

“我给她写了借据,她没收,说若是日后有了孩子,是男孩儿就给他娶媳妇儿,是女孩儿就给她做嫁妆,都没有就留着年老时一起隐居。”

程放取出一个锦囊,又从锦囊中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张,交给顾月霖。

是言及的借据,纸张字迹都是多年之前的,借的银钱数额写的是五十万两。字迹与顾月霖白日里见到的帖子上的一致。

顾月霖看过,放到圆几上。

程放又从锦囊里倒出一枚玉坠,也递给顾月霖,“关乎玉坠,早在遇到你娘之前,是我从别人手中辗转所得,并没细究来历。我承认,欺骗过你娘,可绝不包括这件事,她真是毫不在意身外物的性情,料想着也未必知情,只当做是我送的信物。

“成婚后清闲了一段日子,我们请教过不少人,对比过很多图,因此得知,玉坠上繁复的图案,是一张海图的一部分。

“那时我们说,有朝一日要去海上过几年,不论是随船行走,还是在海岛上居住。”

他语气里的失落寂寥,已是浓得化不开,“那真是我惜命一般在乎的人,我怎么可能骗她?”

顾月霖听出言外之意,他很介意自己那句物归原主的话,先前倒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程放显然没有放任心绪的习惯,很快言归正传,“新婚燕尔后,我便遇到了清河郡主。

“起先,她对帮派中人利诱,梁王府的名头,放到何处也很唬人,之后屡次出手,使得我手中诸事顺风顺水。我浑然不知的是,身边已出了好几个叛徒。

“随后,她要我休妻,与她成婚。

“你娘听说我与清河郡主过从甚密,有所误会,要我解释。

“可是,那种误会,哪里解释得清?

“你娘对谁心寒失望了,只给三两次机会。最后一次,她要与我和离,我不答应,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起了争执,情急之下,我口不择言,说了不少伤她的话。

“从那之后,我再没见过她。

“因为,隔一日,我便被清河收买的人暗算,被送到京城。直到三年前,行动才不再受限制,寻机离开了京城。”

顾月霖问道:“离开后去了何处?”

“海上。”程放道,“起先是找你娘,我以为她会在一个小岛上,然而没有。随后介入海运,如今情形不错。”他喝尽今晚第二杯酒,再倒酒时,倒了两杯,一杯放到顾月霖手边。

“自下落不明到三年前的经历,不能说?”顾月霖问他。

“简单说是被禁锢。”程放按一按眉心,“再多的说不出,也不是时候。你的一些疑问,也正是我所不知的,给我一段日子查明原委,好么?”

顾月霖深凝着他,好一会儿,说:“最多一个月。”

“足够了。”程放对他端杯。

顾月霖这才改用杯子喝酒,一饮而尽。

“你娘在何处?”程放双唇微抿,“葬在何处?”

顾月霖说了地址,“碑上无字。”

程放颔首,将玉坠的另一半也放到借据上,“你收好。”

顾月霖则取出自己手里那半个,也放上去,“我娘生前已尽力安排得我安稳无忧。你欠她一个交待,去看她时不妨带上。”

程放深深呼吸着,“你且先收着,下次相见时若心意不改,再说。”

顾月霖懒得来回推辞,照他说的办,遂站起身来,“我等你消息,告辞。”缓步出门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语声:

“还是欠的。我欠你太多,月霖。”

顾月霖呼吸一滞,脚步未停。

-

翌日,梁掌柜随顾月霖到竹园,替少东家转述了程放昨夜谈及的一切。

一再重复那些言语,顾月霖自认没那份心力。

事实上,他到了竹园门外,跳下马,忽然被一种说不清的感触抓牢,什么都懒得做,什么都不想说。

他坐到大门前的石阶上,示意梁掌柜先进门。

一个人,在与不在,感触完全不同。

比如生母,她不在了,顾月霖便只能在漫无边际地想象之中,勾勒她的音容笑貌言行做派。

比如程放,他活生生地存在,顾月霖面对他时所有的感受,都不在意料之中。

就算不能无条件地相信程放,也会因为直觉轻信所听到的一切。

父子相对的每一刻,顾月霖都要竭力提醒自己冷静理智,打量他的神色,结合所知的各类消息,分辨听到的话是真是假。

那种情形特别累心,可在他道辞时,只是出于理智,心里并不想走。真正想的是听程放再多说说母亲的大事小情,说说他自己。

但他不能那样做。母亲殒命之前的经历浮出水面之前,他不能对程放有多余的情绪,起码不能让对方感知到。

他只希望,关乎母亲的事,程放没有撒谎,希望他到母亲坟前娓娓讲述。

他更希望,真有在天有灵那回事,母亲可以听到,从而添哪怕一分释然。

遐思间,随风慢悠悠走到顾月霖面前,坐下来,一双前爪板板正正地并排在一起,然后,静静地望着他。

顾月霖第一次怀疑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居然在小家伙眼里看到了失落难过的情绪。继续观望,又感觉好像是真的,反正它不开心是真的。

他摩挲着它的大脑袋,“回来得也不晚,也没说不带你出去玩儿,至于这样?”

随风偏头,蹭一蹭他的手,随后挪到他身边坐下,紧挨着他。

顾月霖心里暖暖的,又有点儿泛酸。

消失的心力回来几分,他搂了搂随风,一拍它厚实的背,“走。”

这一次,他忘了给随风系上绳索,随风却没淘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看他比看景儿的时候多。

过了好一阵,顾月霖才明白了一件事:并不是他在陪随风,而是随风在陪他。

-

城外,一处荒僻的所在。

程放行走其间,远望可以看到山峦、落日。

还好,总算有个可取之处。林珂喜欢海,亦喜欢山。

他找到了那块无字碑。

随从跟上来,沉默着摆好祭奠所需的酒水点心纸钱等物,便远远退到别处。

程放斟了两杯酒,一杯洒在地上,一杯自己喝尽。

随后他席地而坐,倚着石碑,望着蔚蓝晴空。

阳光怎么会那么刺眼,刺得他双眼生疼,泪意顿生。

不知过了多久,随从踌躇着上前来,低声禀道:“您吩咐的事情已办妥。”

程放拢一拢眉心,“准备进城。”

“是。”

程放吃力地站起身,手抚了抚石碑,举步离开。

入夜,清河郡主府门前,一列轻骑飒沓而来,齐刷刷停下。

策马之人相继跳下马,俱是如棉花落地,无声无息。

守门的护卫看清为首之人,瞠目道:“程、程先生?”

程放瞥他一眼,负手走进府中。

护卫回过神来,飞跑着去给郡主报信。

清河郡主原本正在大发雷霆:养在膝下的小女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偷偷地溜出府去,儿子和长女主动请命前去寻找,却是到晚间也没回来。

听得护卫通禀,清河郡主先是面上一喜,继而却是冷冷一笑,“倒是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

语声未落,程放走进门来。

步履从容,神色散漫,仿佛只是散步回返,而不是逃离出去整整三年。

比起三年前,他看起来竟然年轻许多。

清河郡主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面容。同样的三年,她颜色已失,成了贵妇中的黄脸婆。

她笑了,满带讥嘲,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

门外传来仆妇短促、惊惶的声音,旋即恢复安静。可不同情形下的安静也是不同的,此时便充斥着紧张与危险。

清河郡主敛容端色,背脊挺得笔直,温声道:“你回来得正好,三个孩子不知去了何处,你能不能帮我找回来?”

“不必了。”程放顾自落座,“我派人带走了他们。”

清河郡主嘴角翕翕,眼中迸射出凌厉之色,“带到了何处?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程放凤眸微眯,雪亮的眼神里闪着不容忽视的不屑,“与你无关的三个孩子,被当做威逼利诱的三个工具,你又何必摆出慈母面孔?”略略一顿,眸色化作冰寒,“此刻起,我问,你说,若有一句不实,你会后悔来到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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