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刚破晓时夷齐醒来,透过窗户一眼就看见了门前等着的流光。清晨的霜结了一层水晶般的薄膜覆在窗前,他的身影弧线被晨曦的日光斜映参差,仿佛处身于遥远的云端。
“还不想结束么?这件事情越闹越大,对你对浮台都没有好处。你要惩戒浮台用什么不好,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么?”
“我也知道的。只是……当时意气用事。”
“如今骑虎难下?”
“是啊,我昨天和浮台又吵架了。明明见他之前不想这样的,但是就是忍不住。”
“你想让梨刺死么?”
“没有,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看见浮台整个心都偏着她,就忍不住想让她栽个跟头。可是……把祸闯大了。”
过了不多时,女祭和浮台再次把她和梨刺叫了过去。夷齐本来答应了流光要低头承认的,可浮台话里尖锐的冷嘲再次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两个人又像昨日一样,漫无边际的话里隐隐带着锋利的刺,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我也奇怪呢。那天我根本没去找过梨刺,不知道她是怎么看见我的?是看错了人,还是无中生有呢?”
听见那句话的一刹那,浮台唇角的笑意愈加冷锐。他缓步走近夷齐,低下头轻轻看着她的眼睛:“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可不能对女祭大人撒谎啊。”
仿若挑衅一般,夷齐唇角挑起一丝深浓的笑意,抬起头和浮台目光相对:“有大司命你在这里,我怎么敢撒谎呢?”
正正对上浮台的双眸的一刹那,夷齐心里莫名地袭来一阵空软。这是她第一次距离浮台这么近,近到她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发丝被他的气息吹起又落回。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发慌,像是寂静无人的千年古墓。
她想起自己临走前流光说的话。他曾经说,在一切都还只是个恶作剧的时候解决它,是最好的方法。他说的对……可是她要怎么说呢?对不起啊浮台,其实那把钥匙是我拿走的。我构陷梨刺,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你?别可笑了,我要用什么语气对你讲出这句话呢?我宁愿让你觉得我机关算尽不择手段,这样我心里反而会更舒服一点。
在想到那一刻的时候,夷齐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释然。
对了,就是这样。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像流光说的那样,把那些话通通都讲给你听。
一声骤然的门响打断了她的思路。还没有等她回头看进来的是谁,一个声音把她僵在了原地。
“女祭大人,钥匙,钥匙搜到了!就在夷齐神女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