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是最不怕累的,江瑞拎着偷来的大鹅,一口气没停地跑到江家园林外。
“嘿嘿嘿~~”江瑞弯腰大口喘气,发出标准的反派笑声。
喘匀了气,他默念一二三,用力把两只白鹅扔过篱笆丢进园子,刑满释放的大鹅终于发出了一声可怜的“昂啊~~”
江瑞抬起袖子擦汗,往前走了几步,邦邦邦用力敲园门。
“谁啊!”佃农开门,堵在门口左右看,见没人嘟囔两句关门回去了。
江瑞再次拍门,力气更大了几分。
“嘿~我就不信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消遣老子!”佃农怒气冲冲打开门,往外走了几步,眯起眼不停搜寻。
江瑞瞅准空挡钻进去,穿过满园芳菲回家,这时他才觉出饿和累,直接摸去厨房用筷子夹了两块茶豆糕,糖分进到胃里,心才没那么慌。
端着糕点摆在茶几上,江瑞伸了个懒腰窝进罗汉塌,嘴巴里还嚼着茶豆糕,咽下去后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哥儿快醒醒。”不知过了多久,刘嬷嬷摇着他的肩膀叫他。
江瑞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嬷嬷,你回来了。”
刘嬷嬷着急询问,“哥儿的手怎么破了?衣服也弄脏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连三个问题把江瑞砸懵了,他费力起身靠着侧围,脑子转得叽里咕噜的,想怎么敷衍过去。
“因为......因为有小猫跑进来了!”想起早上的事,江瑞一推四五六,“小猫跑进来抓你的丝线玩儿,我看见了就跑过去赶它,一个没注意就摔倒了。”
刘嬷嬷神色放松了点,随后又问:“是不是那只眼睛绿油油,脖子粗短又爱翘尾巴的狸花猫!”
“嗯嗯,就是它,特别坏的一只小猫!”
“这个小杀才!冬天的时候就来偷过两次肉,我看在它可怜又抓过几只老鼠的份没和它计较,没想到天暖和了还跑过来闹,下次非好好教训它不可。”
刘嬷嬷气不打一处来,骂完小猫,看着江瑞心疼道:“哥儿受罪了,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嬷嬷找药给你擦。”
“我想先沐浴。”他出了汗又摔了一跤,不洗不舒服,本来打算歇一会儿就洗的,没想到睡着了,道具也在不知觉中失效。
“也好,锅里有热水,哥儿手上有伤,嬷嬷帮你洗吧。”
“不要!”江瑞大声拒绝,浑身写满抗拒。
刘嬷嬷笑道:“哥儿出生的第一个澡就是我洗的,害羞什么?”
“总之就是不要!我要自己洗!”他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能让别人帮忙洗澡。
“好好好,哥儿自己来,小心伤口。”刘嬷嬷不再取笑他,去盥室准备了。
沐浴过后,江瑞换了件藕荷色衣裳,将头发擦到半干,散发坐在罗汉塌上晒太阳,他的发丝细却浓密,在阳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衬得脸庞小巧白皙。
刘嬷嬷端着药和干净的布过来,只不过蹭破了点皮而已,上辈子理都不会理的伤,现在被仔细上好药、妥帖包扎。
“回的有点晚,英花给我装了些没上过桌的菜,做法没那么多讲究,不过也干净新鲜,哥儿可要尝尝?”
吃席?江瑞感兴趣地点头。
刘嬷嬷在他洗澡时就把菜热好,端来摆在茶几上,一碗掺杂玉米面的米饭、咸肉炖竹笋、酥炸小鱼、粉蒸肉、凉拌莴笋丝、野菜蛋花汤。
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上纯米饭,村长家置办的席面已经算不错的了,江瑞尝了两口,柴火气很足,是那种很直接的好吃。
刘嬷嬷吃过了,在一旁理乱糟糟的丝线,见他吃的香,笑道:“吃惯了精细的饭菜,偶尔这样吃一回也不错,还有几道其他菜,不合哥儿的胃口,我就没让英花装进去。”
吃到半饱,江瑞试探问了句:“今天雪姐儿的聘礼过得顺利吗?”
话刚落,刘嬷嬷就拍了下大腿,想说些什么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深吸了口气后道:“不算顺利。”
她看似平静,眼里的愤慨却藏不住,江瑞有些好笑,顺着她的意思问:“发生什么事啦?”
刘嬷嬷打开话匣子,手舞足蹈说完骂道:“这些黑心烂肺的杂碎,要不是有好心人提前告知,雪姐儿一辈子就毁了!”
“这位好心人叫什么名字啊?”江瑞抿唇笑的狡黠。
“叫个什么来着......”刘嬷嬷抬头想了会儿,“对!叫雷锋,真是个好人呐。”
江瑞低头偷笑,下一秒就愣住了,因为嬷嬷说村长家要去庙里给雷锋立个长生牌位。
“有这个必要吗,我看也没这个必要吧!”江瑞有种玩儿大了的感觉。
刘嬷嬷不赞同道:“素不相识却出手相救,当然有这个必要,村长绑人去大河村讨公道去了,等事情办妥英花就带着雪姐儿去竹心庵供奉牌位,到时我也一起去。”
“嬷嬷你又去做什么?”
刘嬷嬷停下理线的手,笑容有两分暧昧,“竹心庵求姻缘灵验,嬷嬷当然是去求菩萨给哥儿指个如意郎君了。”
“这个是真没必要,我看就不要去了吧。”江瑞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而且刘嬷嬷这次十分坚定,根本劝不住。
夜里,在花圃呆了好几天的蒲公英被搬进卧房,绒果已接近成熟,露出一点白色的尖尖,随时可能开出圆滚滚的白色绒球,可那个送花的人却还没有讯息。
江瑞抱着手,神情严肃地盯着那点白色尖尖,“你飞散那天,要是岳不惑还没来,我就把你根刨了,丢到太阳底下晒干泡茶喝!”
不知是怕了他的威胁,还是单纯有夜风入窗,蒲公英的叶片微微颤动。
月光澹澹,映照连绵起伏的山岭,白雾似薄纱轻笼野径,一片静谧中忽传马蹄哒哒。
“驾!”一人一骑破风而来,搅乱萦萦雾气。
岳不惑面色被风吹白,头发和衣袖沾满露气,眸心却似簇着一团火,阴寒山岭间只他炽热澎湃,挥鞭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