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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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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新帝朱屹登基,不似前朝禁商。

自升宁元年起,减免商税,鼓推商事,茶马互市,丝瓷远销海外。

全民皆商的鼓励下,女子不再囿于后宅,叱咤商贾的女东家早已不是什么奇事。

然而,宋不染自知宋麟的计划,她虽然不喜木头似的女儿,也绝不想让她趟染料院的浑水。

她端起果子酒一饮而尽,圆眼里的精明透着丝丝缕缕的心虚,“菱菱笨手笨脚的,既不会算学,也学不会识字,涟清何必让她去坏了染料院的名声。”

客气话谁不会说?

宋涟清弯月眉微弯,又为她添了一杯酒,“姑母这说的是哪里话?杀害祖母的宋无庸被贬走了,还好将染料院吐了出来。”

她一遍一遍殷着勤献,“如今涟清孤立无援,往后啊,还得靠着姑母和菱菱妹妹,要不这样,您直接开个合心的劳酬,涟清实在缺人手。”

她在试探。

宋麟伙同宋不染窃取染料配方,便宜姑母这会儿执意不愿女儿入染料院,那就说明,他们在憋着更大的坏心思,甚至......

果子酒不醉人,宋不染脑中依旧清醒,推辞道:“不是姑母不情愿,是真真有心无力,前半生荒唐度日,没那个精力了。”

接着,继续贬损自家丫头,“菱菱这丫头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木木讷讷的一个人,就没做好一件事,回了京师,我原想着,就将她嫁出去吧。”

宋涟清的攻心计步步逼近,“那也要攒着嫁妆才是,嫁妆是小娘子的门面,人心难测,嫁妆轻薄,婆家若是轻视菱菱妹妹可如何是好?”

这一计似乎碰到了宋不染的逆鳞,她嗓音里带着点愤然,面色红云密布。

她破罐子破摔:“她这样的木头丫头,能有个清白人家要她,我就谢天谢地了。”

啧。

您是油盐不进。

宋涟清满意的勾了勾唇,朝小院的月洞门轻觑了一眼,那抹湖蓝色“噌”的一下弹开。

她不好再说什么,小宴也潦潦草草的散去。

烛火刚点上,京师又落起细细密密的小雨。

夏日多蚊虫,宋涟清早早关上门窗,躲在卧房里敲敲捣捣,研究新的染料配方。

宋汝从旁给自家娘子打下手,又自我怀疑道:“不该啊,这都亥时了,大娘子为何还不来?难道菱娘子......”

“再等等。”

宋涟清放下小锤,轻轻揉着拇指与食指间的掌骨。

她的话音刚落,隔着木窗,远远的听见宋不染的嘶喊声。

“涟清,不好了,菱菱,菱菱不见了!”

紊乱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宋涟清的房门被拍的“砰砰”响。

“这可如何是好啊,黑灯瞎火的,这丫头跑去哪了啊!”

宋涟清起身开门,眼看着宋不染要扑上来,连忙不准痕迹的往旁边侧了侧。

她敷衍两句:“姑母先别着急,我即刻派人去找,堂妹胆子怯,定躲在府里哪个角落里,不会走远的。”

宋不染尴尬的收回手,哭声却愈加尖锐,缠人又恼火。

吵得宋涟清脑中钻进了蜜蜂似的,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她一个箭步走进雨幕里。

“娘子,伞!”

宋汝撑起油纸伞追上来,“娘子放心,我戌时去瞧了,菱娘子就在后花园的假山边上哭呢。”

“好,待会儿安慰几句,你从旁告诉她进染料院的好处,叶子菱心思纯,应当是会听我们的。”

宋涟清本想着来一出美人救美,给叶子菱指一条明路。

宋不染这样自私自利的母亲,自不会为女儿考虑,等叶子菱有了安身立命的技艺,自立门户的银两何愁,便是孤芳自赏,也比嫁去糟心的人家快活。

启料,她的好心办坏了事!

两人来到后花园的假山,空无一人!

回廊微弱的灯笼火光下,宋涟清顺着浅浅的脚印瞧去,直达后门!

“坏了!”

宋涟清心中蓦然一紧,“快,阿汝,你去喊几个侍卫,让他们从府后面四处找菱菱!”

宋汝也慌了心神,“好,娘子,你先去......”

她的话还未说完,宋涟清已经拎着裙摆冲入雨幕。

“伞!”

宋汝追在后面要给她递伞,她粗暴的打开后门,低吼道:“人命关天,回去叫人!”

“好,好......”

六月的雨水多变,雨点越下越大,打在脸上微微发疼。

巷子昏暗,槐店胡同都是干净板正的青石路面。

宋涟清追着隐约能看见的泥泞脚印,一路追到了长青街的石桥!

长青街的这条河贯穿南北城,河面不宽,但深不可测!

“菱菱!菱菱!你在哪?”

她沿着河堤呼喊,又不太敢拔高声音。

亥时早已过了宵禁,若在此时犯了宵禁,就地正法一点不为过。

河面白雨跳珠,不见人影。

宋涟清越喊,心底越凉。

难道人已经沉入河底了?

她有些懊恼,都是她自以为是的心计,如果叶子菱真出事了,她难辞其咎!

然想灾招灾,身后陡然传来“扑通”一声!

宋涟清星眸震颤,电光火石之间,她迅速朝后赶去,毫不犹豫跳进河里。

走南闯北必不可缺凫水救命技能,可水底漆黑一片,她只能凭着直觉摸索,越游游深。

终于抓住一只手,竟被一瞬间挣脱开!

叶子菱这是有多绝望才放弃求生的机会......

宋涟清倏的往前拽住她的手,一路上游,将小娘子拽到岸上。

“咳......咳咳咳......”

叶子菱呛了点水,双臂抱在膝间,清绝的瓜子脸煞白,颤抖着道:“涟清阿姊为何要救我?左右,我在母亲看来不过是个无用之人!”

宋涟清气笑了,不客气的骂道:“她说你无用,你就是无用之人吗?!这个世道,女子更应当爱惜自己啊!你母亲,宋不染,早前京师的贵女,母亲是工部女尚书,父亲是富甲天下的商贾,偏偏自己糊涂跑去淮州下嫁于你父亲。然,便是这样荒唐的昏姻,她归来也是明白了爱惜自己,伙同宋麟势必要拿下我宋家的染料院,所以她才不想让你与我有联系啊!”

雨水急促的砸在脸上,混着眼泪滑落,叶子菱带着哭腔:“可我真的很愚钝,女工学不会,识字学不会,算术也不会......”

末了,她彻底哭出声来:“我最不想,最不想被母亲随随便便嫁了......”

小娘子哭声凄切,痛彻肺腑。

宋涟清内心一滞,无法不动容,又怕她声响过大,被巡查宵禁的锦衣卫听见,两人可就遭殃了。

索性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世间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菱菱只是没坚持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世上无难事的......”

小娘子的哭声渐渐弱下去,瓮里瓮声:“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吗,涟清阿姊?”

大雨簌簌,宋涟清也不恼,细细安抚小娘子。

“当然,菱菱选择一件事,坚持尝试下去,一年,两年,三年......总有一年,菱菱会成为炉火纯青的大家。”

叶子菱露出一双湿漉漉的鹿眼来,坚定道:“我想同涟清阿姊学染料!母亲再如何爱惜自己,她都不该不择手段争夺外祖留下的家业,我要帮涟清阿姊,我要为自己安身立命!”

小娘子心思单纯,贵在明事理,宋涟清欣慰的扶她起身,搀着她往家走。

两人约定好明日开始去染料院进学,谁知,隔日双双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跋山涉水多年,宋涟清的身子骨还算可以,不过两日便好了。

许是叶子菱决意燃了斗志,也只剩两声咳嗽了。

宋不染前两日被自家的倒霉闺女吓坏了,本要拦着她,奈何她执意要跟着宋涟清去染料院,只好作罢,以后让宋麟给她找个混日子的差事便是。

宋家的染料院位于槐店胡同后面的榆店胡同,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远远就飘着淡淡的草木香。

宋涟清领着叶子菱参观作坊,向她介绍:“如今,大邺市面上的染料多为草木染,不同的草木经过敲拓、煎煮、发酵等方法,加之力道、时长的把控,可以萃取出斑斓的色彩......”

叶子菱细细的听着。

草木染,草木最为重要,宋涟清先教她识新送来的草木。

她不认识字,宋涟清帖心的将遇到的草木全画下来,草木名称及颜色一一对应。

今日不曾落雨,但天色昏沉沉的,布满厚厚的浊云。

“涟清阿姊,这个像菊花一样的草本是红花,可以染红色,那这个也可以染红色,长得像豆荚一样的草本是为何物呢?”

叶子菱坐在染料院的账房里对应草木与名字,很是好学,时不时问宋涟清。

宋涟清也相当耐心的为她解答和补充,“这个叫苏木,还有一种草本也可以染成红色,叫茜草,再过两个月就可以采摘了。”

“那阿姊可要画下来,我想认认。”

......

临近午时,吆喝声忽然打破勤学好问的氛围。

“东家,大事不妙了!”

“汪东家连同其他几个东家,自明日起,往后都不给咱们提供草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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