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呼之欲出,无所遁形的东西……
那向来自己弃若敝屣的东西……
那种……把母亲从永生引向死亡的……
“不,你现在还不可以。”神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嘴唇翕动,暗暗告诫自己。
他揽着身下人绷紧的腰身,把膝间的力道松了松,用指腹摩梭着对方紧咬的唇肉,似在安抚。
不知是最激烈的疼痛已经过去了还是疼到麻木了,阿伏兔挣扎的幅度变小了起来。
直到身下之人彻底冷静,神威才顺理成章地松开了束缚。
夜兔体质开始发挥作用,不多时,这血就渐渐止住了。
“真是遭罪……”阿伏兔缓过神来,擦了擦汗涔涔的额头,大意了,之前在医生那是打了麻药操作的,谁知道把这机械臂剥离会痛成这样。
幸好没有很失态,给他留了点脸面。
接下来的安装就要简便许多,毕竟是人工智能,会自动对接与修复体内的神经,阿伏兔顺便给自己猛灌了两瓶促活剂。
希望手臂快点长好。
…………
两周后——
鬼兵队的医疗舱前。
“在那之后都过去两周了,别说醒过来,连动都没动一下。”来岛又子站在玻璃门外静静地看着插着呼吸机的高杉,目光里满是担忧,她的神色十分憔悴。
“又子,我知道你很担心,可是你也要休息一下吧。”这样不眠不休地守着,自己也要累垮了。
河上万齐在旁边安慰她,“以那样的重伤度过那样的困境,只能说是奇迹,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这是作为参谋的我的责任,战斗力的损失也非常大,而且我们的神轿也被夺走了……”武市对此十分自责。
他们已经与地球上的佐佐木联系上了,初步还原了鬼兵队和夜兔撤退之后在忍者之村发生的事以及了解了如今江户城的现状。
一桥喜喜,哦不,现在应该称其为征夷大将军德川喜喜,这个家伙背叛了他们。
可悲的男人。
据说还是面目全非,是坐在轮椅上被天道众推着出来的。
天道众不满不会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德川茂茂,从天皇那里得到了新的任命。
而一桥喜喜作为他们的“神轿”竟在得知天道众要将将军宝座给他后,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背叛。
德川茂茂并不愿让出将军之位,他和他的忠臣在及时赶来的警察机关的协助下,暂时从天道众的胁迫中脱身。
但一个国家不会有两个君主,江户城如今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便决意去京都以图东山再起,真选组及御庭番众则留了下来。
鬼兵队想要利用昏君没想到却被反过来利用了,让一这颗关键的棋子失了控。
卷土重来也需要一定的时机,还能再站起来吗?鬼兵队。
“一定可以的。”河上万齐眸色深沉,他不知道晋助在和白夜叉的厮杀中看到了什么。
“但我那时确实看到了,晋助受伤如此之重,甚至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可是他的眼睛没有死去……”
一定会再站起来的,无论是晋助还是鬼兵队。
高杉迟迟没有醒来,鬼兵队这边不可避免地气氛低沉。
…………
此刻夜兔这边联系上了当初留在春雨总舰的部队,这个消息给大家带来了一剂强心针。
元老院的突然背刺确实打了夜兔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好在回过神来,他们及时脱离了总舰,如今带着一堆舰队与武器在宇宙漂泊,正等待与大部队的汇合。
照神威和众夜兔的意思,既然决意要反攻,总舰上的夜兔索性留在原地待命,甚至可以利用距离优势,想办法偷偷先潜入春雨的据点。
神威当提督时,阿伏兔曾暗中把一些权限开放给了第七师团的飞船。若能有机会里应外合,倒是更省力一些。
阿伏兔因为这事忙的焦头烂额,等彻底把事情安排妥当后,才发现和神威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了。
找人过来一问,据说神威十天有七天在鬼兵队。
这臭小子未免有点过分了。
阿伏兔找到神威时,神威正站在观测舱看窗外的星河,不知看什么如此入神,鼻尖几乎要抵到舷窗上。
宇宙里可没有日光与月光,只有舱室暖黄的壁灯,神威右半边脸浸在黑暗里,左边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此刻染上了点暖意。
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细小的雾珠,玻璃反射中的脸庞,把清瘦的骨相模糊了,多了分稚气,这时候的神情倒真的像个十八岁的少年。
所以……其实是因为见到家人才心情不好了?
阿伏兔不由地想起神威刚进第七师团时,也是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窗外。
“团长……”
从玻璃倒影里见到熟悉的身影,神威睫毛投下的影子微微颤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眼,收敛了情绪。
转过头,照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怎么了?阿伏兔。”
其实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来抱怨几声而已。
“第三小队已经成功潜进南天门据点了。”
“哦?速度很快嘛,怪不得大家叫我们雷枪呢。”
“我们已经不是春雨了,甚至成了春雨要杀害的目标啊喂。”副团长可是为此操碎了心。
“这不是很顺利吗?”
“哈?”
神威无视了阿伏兔臭臭的脸色,“这样一来离海贼王又近了一步呢。”
反正是要做宇宙最强的人,当然是把全宇宙集中起来,一口气被他杀掉更快嘛。
对于这种中二发言阿伏兔不作评价。
“问题不在这里吧?你要还高杉他们人情是没错,但是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其实阿伏兔对鬼兵队的人没什么太大意见。
只不过海盗也是要吃饭的嘛,现在他们已经被逐出春雨了,各项开支都得烧自己的钱。
鬼兵队如今自身难保,高杉一直陷入昏迷中,怕是连士气都凝聚不起来了,和他们合作还有什么甜头可尝吗?
连那顶寄予野望的神轿都被人掀翻了。
…………
“说起来,我们走后,地球上又发了很多事呢。”
神威突然扯开了话题,鬼兵队与佐佐木一直有联系,他这段时间一直与他们呆在一起,自然也详细了解了地球的情况。
神威:“德川茂茂还是死了。”
被那些忠臣费了那么多心血,花了那么多精力的将军大人,在离开江户后,还是在京都死于暗杀了。
他想用真心去换旧友的真情,却不想人心易变,一根毒针了结了他的性命。
“太过天真的人可不适合这个时代,其实也是必然的。”阿伏兔叹了口气,“你看另一个没良心的,非但活的好好的,还差点把我们给坑死呢。”
听说一桥喜喜登场时还是不成人样。
“早知道团长你一拳把他打死算了。”也省的这个家伙成了新的傀儡。
“哎呀,我真的就用了三分力道。”神威摆摆手,“我哪知道地球人身体那么脆弱嘛。”
明明忍者和武士都很强大的。
将军大人死亡,他的那些旧臣自然也要被处置。
如今佐佐木正忙着清算呢,国葬过后,首当其冲的遭难的就是直属于德川茂茂派系的警察厅与真选组。
听说松平片栗虎与近藤勋已经被关押起来等候问斩了,真选组被解散,其他人不知所终。
“可惜,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厉害的武士。”神威还是对那天没找到冲田总悟耿耿于怀。
阿伏兔:“那还是让佐佐木帮着提点提点新将军大人,歌舞伎町逛逛也就够了,没事可别往吉原跑。”
不然他们可就鞭长莫及了。
总而言之,照神威的意思,和鬼兵队的合作还是要继续进行的,现在也不指望他们出太多力,只要别拖后腿就行。
高杉晋助不可能因为这点程度的挫折倒下,神威自己更不会。
…………
元老院背刺第七师团的账,夜兔们要自己去算,以神威和阿伏兔这么多年在春雨的经验和对元老院的了解来看,这群老东西手下能用的人并不多。
阿伏兔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会是哪几个师团和我们打。”
春雨一共也就十二个师团,其中能当团长的自然是佼佼者,但在第七师团看来,大多数团长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有的人只是仗着资历老而当上团长而已。
最能赚钱的华佗废了,狡诈奸滑的勾狼死了,难道还能放关了禁闭的三凶星出来不成?
是元老院的老头子把它们关进去的,这些刺头出来岂不是反倒要给元老院添乱。
如此算下来,大概率可以把目标锁定为第一师团团长狮嶺以及他代管的几个师团吧。
…………
南天门——春雨物资最为丰厚的据点之一。
夜兔需要南天门,毕竟在宇宙中作战,没有补给是要命的。
很久之前第四师团团长火离便是在这上面常驻,甚至还开设了赌场,作为在宇宙中敛财的手段。
春雨靠这个据点攫取了大量财富,此前火离叛逃,虽然带走了绝大部分的财物,但到底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底子还在,这个据点照样发展的风生水起。
许多年前,第七师团在这里追击叛徒,没想到多年之后,自己倒是成了那个“叛徒”。
这段时间,第七师团和鬼兵队其实也并非为逃跑而疲于奔命,他们牵制着从地球那边跟过来的春雨海贼,为节省火力而东躲西藏,个个心里都憋着一团火,眼看和大部队汇合在即,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而另一边留在春雨总舰上的夜兔,在受到元老院的攻击后就离开了总舰,南天门也是距离总舰最近的一个据点,他们被追至南天门时,正好收到神威等人的传讯,要求在相邻星域待命,已经在此与追兵相持了数十天之久。
既然即将有充足的火力补给,神威也不再节省了,指挥着夜兔把坠在身后的追兵通通歼灭。他们得以顺利与另一波夜兔会师。
第七师团终于完整地从春雨中剥离了出来。
接下来……
便是强攻!
火炮交织,密结成网。
出乎意料的是,敌方春雨所派出的,并非是神威与阿伏兔所推测的第一师团。
埋伏在南天门的第三小队传来消息。
元老院特意请了一位相熟之人担任总指挥来平息叛乱。
相熟之人?是谁?
指挥归指挥,手底下的人却仍是乌合之众,神威指挥着舰队转守为攻,以火力压制,把对方逼退,又与第三小队里应外合,以南天门兵力薄弱的东门为突破点,炸开了据点大门。
“进!”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舰队朝南天门驶去。
阿伏兔抱着臂站在神威身后,看着战舰的大屏,雷达通讯显示敌方确实不在近侧,但不知为何他有点隐隐不安,总感觉事情发展地过于顺利了。
但想要充足的后备补给,他们别无选择,必须要进南天门。
眼看着侦查舰队的身影没入据点地通道,阿伏兔挥了挥手,脑中绷紧的弦稍微松了松。
就在这时!
一道尖锐而又惊恐的吼叫从通讯器里响起:“撤!”
“快撤!”
是第三小队的夜兔,漆黑的通道深处,他们竟是逆着舰队驶入的方向直冲而出,“有诈!南天门马上要自爆了!”
自爆?不要了?
春雨那群老头子怎么可能舍得以一个据点为代价和他们鱼死网破,阿伏兔第一反应是扯蛋,但万一呢?
阿伏兔扯开全舰通讯器,火速通知前方第七师团和鬼兵队的舰队掉头,他们至少有一半的舰队已经深入到据点之中。
可来不及了!
南天门这个巨大如城池的钢铁建筑,轮廓在强光中逐渐模糊。
三秒后,一阵刺眼的强光席卷了整个宇宙,冲击波把他们这些外侧的战舰轰然撞飞出去,阿伏兔勉强睁开眼,无数旋转的炮管、装甲擦着他们的飞船掠过。
仿佛成千上万吨合金在慢镜头中舒展开来又扭曲融化,在失重环境中形成一个诡异的球状焰团。
宇宙真空吞没了所有轰鸣与哀鸣。
他透过舷窗,只能看到被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