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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昨夜梦渔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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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谈眼帘低垂,静静看着她,素来凌厉的目光此刻归于平和。

“来归还旧物而已。”

白雪亭冷冷道:“我还以为这些所谓旧物,都被一把大火烧完了。”

杨谈似是对她的态度早有预料,冷着脸色回道:“毕竟是当年你哭着喊着要当嫁妆的东西,我要是不还给你,怕你又往我头上安个偷窃的罪名。”

白雪亭气笑了:“你要送早可以送,我要嫁给清岩的时候你怎么不送?眼下给我了有什么用?不还是要抬回你们杨家?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杨大人。”

她驳他面子也不是第一次,但听见她口中缠缠绵绵的“清岩”,杨谈仍忍不住眸光一缩。

他微偏了身,负手对着那棵大槐树,没好气道: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倒是以为雪亭娘子天大的胆气,宁死也不会接受如此屈辱的亲事。”

白雪亭寸步不让:“说得简单,你死一个试试?”

少女长眉刻意压下,目露三寸凶光,面颊仍是苍白,因而再怎样凶狠,看上去都有三分病气。

是和傅清岩待久了吗?怎的看上去这样羸弱。

杨谈微蹙眉,忽放轻了声音:

“你可以走,我不拦你。”

白雪亭嘴角勾着一缕讥讽的笑。

连日绵密小雨,天气依旧阴沉,乌云浅浅地在她眉心烙下一抹阴影。

她寒声道:“你算哪根葱?你是能送我出城,还是能替我销籍?又或者替我担了抗旨罪名?你担得起吗杨行嘉?话说得好听,怎么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做到?”

白雪亭转过身,懒得再看他一眼:

“东西已经送到,杨大人趁早回去吧。”

话音落下,她已走远了。

杨谈手心里紧攥着那枚假过所,好几番犹豫,终究是没追上去。

他其实可以解释,他有办法助她假死,销了她的籍,秘密将她送出长安换个身份。

但最终没有。

回了白府,文霜把那个装着吊坠的匣子抱在怀里不放,一会儿低头看一眼,叹气道:

“真好看,我要是有这么个首饰,我得每天晚上抱着它睡。”

白雪亭大步流星过去坐下,喝了一大口冷茶,方平复心头那股火气,凉凉道:

“喜欢?送你了。”

文霜眼珠子快瞪出来,立刻小步跑去拿了纸笔:

“白……白雪亭,你说了可不能反悔,你立字据!”

文霏拦着她,嗔怪道:“文霜,你怎么能这样?这是舒王府送来的,是雪亭的添妆……”

白雪亭平声打断她:“不是舒王送的,是杨行嘉。”

文霜更是愣住:“啊?”

她抱着匣子,心知应该放下,但是却下意识抱得更紧了。

白雪亭大手一挥,写下“赠予堂妹文霜”六个大字,“啪”盖在匣子上。

“行了,拿走吧,归你了。”

文霜站在原地扭捏,一边窃喜,一边想“会不会不太好呢?”,但抬眼看见白雪亭气得发红的脸,当即想:反正堂姐这么恨,不肯要杨郎君的东西也正常,她不拿白不拿!

一想通这个,她立刻翘起嘴角,小心翼翼地抱起匣子跑回屋里。

因白雪亭十日后出嫁,文霏也将要去徐斯人座下念书。姊妹三个吵吵闹闹几个月,勉强也算是三分情谊。是以,这天晚上,白雪亭带着文霏与文霜,到长安出名的“玉壶春”吃了顿饯别饭。

玉壶春位居闹市,夜间灯火辉明,丝竹管弦悠悠,隐有甜腻香风扑鼻,仿佛是脂粉气息。

文霜平日里最多去绸缎首饰铺子,不怎么踏足这种繁华地带,细细嗅来,还略微有些疑惑:

“我以为吃饭的地方都是油烟味,怎么这儿倒是香得出奇?好像是……七巧香?”

七巧是这两年时兴的女香,蜜合为底,海棠、蔷薇捣碎了揉进香粉里。气息馥郁,闻之令人心醉。

白雪亭往杯盏里斟酒,随口道:

“哦,因为隔壁是花楼,‘芙蓉醉’你不知道吗?”

文霜闻言往隔壁看去,果然见窗扉间,彩衣翩飞。女郎皆眉黑唇红,只穿着轻薄纱衣,或怀抱琵琶,或翩然起舞。赤条条的藕臂露在外头,上头朱红色丝带缠得紧,挤着白腻的皮肉。

珠帘纱幔遮掩下,一位只着抹胸并绸裙的女郎弯腰斟酒,高高将酒盏举起来,她身后缀着的几个男人便纷纷上前去抢,被女郎浇下来的酒淋透了,还噙笑舔舔嘴唇。

如此香艳场景,她脸腾一下红了,“白雪亭!你没有羞耻心的吗?”

白雪亭心想:废话,老娘在西京和花魁娘子结拜的时候你还玩儿泥呢。

文霏也是耳尖微红,不好意思看,扯扯文霜袖子,给她夹了一筷子酒酿清蒸鸭子:“先吃吧,别看了。”

文霜正要收回眼神,好巧不巧,被她瞧见“芙蓉醉”大门外,一道熟悉的墨蓝影子,颀长利落,丰神俊朗。

她曾无数次追随这个人的背影。

文霜蓦然瞪大眼睛,一把拍在白雪亭后背:“你看!”

白雪亭刚喝了酒,差点儿呛个半死,怒道:“看什么?!”

“杨……杨行嘉!”文霜快哭了,“他进去了!他进了‘芙蓉醉’!”

白雪亭先是微怔,眼神往那个方向一瞥,果然见杨行嘉手里一柄折扇,世家贵公子风度翩翩,好不风流。漂亮女郎蜂蝶般涌上,簇拥着他走进楼阁内。

她收回目光,懒懒向后靠,对着快哭出来的文霜慵然道:

“跟你说了吧,杨行嘉十六岁就是花楼常客,你当我骗你的?”

文霜猛地站起来:“他……他现在是你的未婚夫,你也不管?”

“我有什么好管?”白雪亭接着倒酒,“我盼着他死,又不盼他忠贞。他要是今晚死在花楼里,那我倒可以管管。”

意思是给这花楼里所有大义凛然的娘子们颁个忠义牌匾。

文霜看着她一副撂挑子不管的架势,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个没看住,这倒霉孩子就不管不顾地冲下楼。吓得文霏也赶忙跟了出去。

白雪亭心道真是个麻烦精,仰头把酒喝完,跟在文霏后头去收拾烂摊子。

芙蓉醉顶层,露台伸出阁楼,只在东南角悬了一盏花灯,幽幽暗暗。夜色里,惟有女郎涂金抹粉的手臂是亮的。

楼内千金一曲,缱绻低吟着“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女郎笑意吟吟,俯身将酒盏递到沈谙唇边,顺着那曲调轻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沈谙浮起轻佻笑意,伸手握住女郎柔软手腕,低头就着她的手饮尽一盏酒:

“果真好听,不愧是‘芙蓉醉’魁首绮玉娘子。”

绮玉蛾眉轻挑,更凑近他三分:“沈大公子平日来,都是绮蝉房中客。我便是蓄意引着您来,您也不肯哪。今日……”

她指尖勾过沈谙衣襟,轻笑道:“……可总算是赏光了。”

沈谙桃花眼半眯,扫向另一边露台。

……然后他就看见杨行嘉冷脸扣住女郎手腕,反手一拧,那姑娘广袖滑落,大臂上骇然几道抓伤。

沈谙差点儿一口酒喷出来,心想:大爷的,不是暗访吗?杨行嘉这么沉不住气?这就抓人了?

他还想贪点儿公款喝大酒呢!

沈少卿赶忙将绮玉拽进怀抱,一巴掌把她脑袋按在胸膛,另一只手指尖划过她小腿,一直到珠履处。

绮玉轻颤着调笑:“沈大公子好本事……”

沈谙哈哈一笑,忽“咦”了声,点着绮玉珠履上的金箔道:“绮玉娘子妙思,鞋面绣了缠枝芙蓉花,但怎的,芙蓉仿佛少了一瓣呢?”

绮玉面色忽变,低头看,果真两只鞋面纹样不同,左边那只角落里明显少了一块金箔。

她以袖掩面,呵呵笑道:“哎呀,兴许是留在哪位恩客手里了?这么小一片金箔,我上哪儿知道去呀?”

“是吗?”沈谙拥着她,叹了一声,“唉,绮玉娘子恩客众多,我实在是排不上号,甚是伤心啊。”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块亮晶晶的金箔,悬在绮玉眼前,目色与语调一起冷下来:

“绮玉娘子,说吧,这是不是你鞋面上的那块金箔?”

与此同时,对面露台。

杨谈将绮铃双手反剪,拔下她发间金簪,果然见一颗上头少了金珠。

他寒声道:“说,三日前的晚上,你是不是在普宁坊?”

绮铃面色煞白,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不打自招:“我……不是我杀的……!”

三日前,普宁坊发现一具女尸。经查,系东市绸缎铺子老板童淇娘,员外郎陈述昂的妻子。死因是心口处的三道锥形伤,伤口很小,初步判断,像是女子的长簪。

沈知隐此人在案发现场扫荡出一块金箔、一枚金珠。

巧之又巧,沈少卿风流惯犯,在芙蓉醉妓子绮蝉的妆匣里,见过一模一样的金珠。

沈谙夜访绮蝉,得知当晚只有绮玉与绮铃出了门,结伴去购置新首饰。

绮玉早花容失色,吓得三两句话招了个干净,死死揪着沈谙衣袖哭道:

“沈大公子,好容易陈员外愿意将我们姊妹二人赎出去,偏他那媳妇不同意,这……这是要绝了我和绮铃的活路啊!我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我就是想出了这鬼地方而已啊!”

绮铃瘫软在地上:

“大人……大人明鉴,是……是绮玉姐姐动的手!我只是个望风的……我们起初也没想叫童淇娘死,就是……就是想求求她,我们姊妹只是想要个容身之所,不会去讨正头娘子的嫌!可她偏偏还是容不下,说……说只要我们姊妹敢进门,她就敢一包耗子药将我们毒死!”

两姊妹的哀哭交织到一起,美人绝路,实在可怜。

就在沈谙叹了一声,准备将绮玉扶起来的时候,对面露台却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

“杨行嘉你这个负心汉!”

沈谙差点儿没咬了舌头。他三两步扶着栏杆,探身出去看热闹。

只见白二娘子气得浑身发抖,一瓢酒兜头浇在杨大人身上——

可怜杨行嘉在花楼一口酒没喝,纯被她泼了个“醉玉颓山”。

这倒也罢了!

最骇人的是后头悠悠跟着一缕身影。

珍珠白的裙子,腰系大红丝带。

不是白雪亭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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