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红耳根发烫，背对着巫长宁看向门口，“我是说……，既然岳东郎的父亲和那个神秘的远房表叔都出自寻金门，那么他们就是盗墓贼之家，从瑶湖打捞上来的商船中获得了昭元帝的墓葬图，然后选择在京中住下，经常昼伏夜出，应该是在山中挖帝陵。”

巫长宁，“我也这么想，既然岳东郎双亲的棺材里装满了财宝，那么岳群峰夫妇二人去了哪里？岳东郎对外宣称突然亡故，这么多年也不见人影，毫无疑问夫妇二人已死，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应该是触发了昭元帝墓中的机关。”

江叶红叹气，“真是错综复杂，要想弄清楚真相我们也得下一趟帝陵。”

巫长宁觉得有必要，“帝王墓中机关陷阱太多，贸然下去风险太大，岳东郎的双亲如果真葬身在了昭元帝的墓中，说明里面极为凶险，连他们这种盗墓贼都防不胜防，更别说我们。”

江叶红不甘心，“但是你看他们盗出来满满两棺材的金银珠宝，连皇后的陪葬之物翠月玉龙珠都盗出来了，里面值钱的东西必然给他们搬空了，这群贪心的盗墓贼。”

巫长宁，“我们从长计议，不能就我们两个下去，太危险了，还需柳大人请示圣上，终归是帝王墓，盗墓贼不讲究就罢了，咱们可是官差。”

江叶红圈住巫长宁的脖子，“还是我的阿宁想得周到。”

巫长宁有时候真拿江叶红这种股赖皮劲儿没办法，“你回家取些银子，今晚我要会会这个夜仙子。”

江叶红，“还需一杆小旗，我这就去。”

夜里还是有些冷，江叶红一身武夫的打扮，还贴了大胡子，拄着一柄夸张的大刀立在鸿源渡口，身后是鸿源路，所以这个渡口叫鸿源渡。巫长宁难得穿金戴银了一回，粉色的蜀锦长袍披着一件厚实的狐皮披风，垂缨金冠，好一副富贵人家娇养的贵公子。

巫长宁坐在竹椅上怀抱手炉，高高抬眼的样子颇有几分傲慢和骄纵，这副姿态必然不会露馅。

江叶红换了只手扶着刀，“是不是冷？”

巫长宁嘟着嘴，举起手炉，“热。”

江叶红笑笑，“待会儿就冷了，还有一刻就到子时了，你说那个夜仙子会不会来啊？”

巫长宁心里也没有底，“这么个挣钱的生意岂会就做一次两次，而且购买的人很多，她应该会常出来送货。”

江叶红，“可是她白天刚杀了张远声，还敢如此若无其事的出来送货吗？”

巫长宁将手炉放在地上，“她能一夜杀两人，必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今夜赌一把吧，若是不来我们明晚再来。”

幽幽的河面漂来一艘小船，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夜里看像从三途河上漂来的鬼船，江叶红呼吸一顿，“要不要挥旗子？”

巫长宁马上端起来，“等船再靠近一些。”

小船幽幽漂过来，江叶红拿起旗子摆了摆，小船往岸边靠过来，江叶红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丢上船，不过还没看见船上是何人，江叶红按捺住不先开口说话，挂在船舱前的帘子掀开一条缝，一只煞白的手伸出来将银袋子拿进去，大晚上见到这么一幕，江叶红心头一紧。

“要什么货？”船舱里突然传出个阴冷的声音，又吓了江叶红一跳，江叶红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自然得是极品仙货才配得上我家少爷。”这些门道话江叶红还是从谢东决那里打听来的，仙人游步散分三个等级，极品仙货就是最贵的那种，可以掺在香里烧，尚品仙货就是立香，至于以棉球塞鼻的那种被叫做仙人好货。

“极品仙货年前就不卖了，你们是初到京城的？”

江叶红马上粗声说道，“什么初到京城，你只做熟人生意不成，我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不过家里管得严不怎么出来走动罢了。”

船舱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极品仙货没有了，只有尚品仙货。”

江叶红问道，“为何没有了？”

船舱里的声音不紧不慢，“近来神仙修为受损，仙气散了，极品仙物自然就少了。”

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江叶红忍住翻眼皮的冲动，“那何时才有极品仙物？”

“不好说，等着吧，你们还要不要买？”

江叶红扛起大刀，“你先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家少爷的意思。”江叶红认真扮演着一个武夫，恭敬地往巫长宁身边一站，“少爷，他说没极品仙货了，只有尚品仙货。”

巫长宁踹翻一边的手炉，“哼，没有了，我就不该信聚贤阁那群人的鬼话，如今倒好，浑身难受，罢了罢了，反正都一样，尚品能用即可。”

江叶红，“少爷少爷，您莫要动怒，我马上去买。”

江叶红转身来到河边，“尚品就尚品，你手上有多少？”

“你想要多少？”

江叶红一顿，险些被问住了，“五日之用可有？”

“有。”帘子掀开丢出来一条狭长的木匣，江叶红看了一眼赶紧取过来，忙递给巫长宁，巫长宁打开瞧了眼又合上，“你问问她，五日之后她还来吗？”

江叶红转身问道，“我家少爷问你五日之后还来吗？”

那人轻笑，“我日日在河上漂，你想要按时来就行了。”话音一落，小船幽幽地漂走，原来船桨是藏在里面的，乍一看挺是唬人。

巫长宁和江叶红没有回头径直离开，直到没入巷子，巫长宁扯掉狐皮披风，“我去跟她。”

江叶红拉住巫长宁，“我去。”

“别跟我争了，再争下去她就要跑没影了。”巫长宁迅速跳上房顶，夜仙子的船已经漂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巫长宁踩着房瓦加快脚步追赶，他踩在房瓦上就像蜻蜓点水，几乎听不到声音，很快巫长宁追上了夜仙子的船，船停靠在崇明渡，人暂时没有出来，巫长宁像只猫蹲在房顶等着，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夜仙子四处张望着下船。

夜仙子身着红裙，头戴斗笠，很是谨慎，等她走入崇明街，巫长宁才从房顶跳下，借着河边的树跃到了对岸，巫长宁快步踏上崇明街，这条街夜里看还是那么阴森，巫长宁没走几步身后一阵冷意，巫长宁迅速侧闪。

强劲的一掌擦着巫长宁的肩膀而过，巫长宁转身跳远，拉开些距离，“你是什么人为何跟着我？”原来夜仙子早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巫长宁将肩头的长发甩到身后轻笑一声，“仙子就是仙子，这都能发现。”

夜仙子冷哼，“好不懂规矩的家伙，钱货两清，不问来路，以后别想从我手上得到任何仙物。”

巫长宁笑笑，“仙物？仙子必然亲自享用过了才说的如此坚定，前朝末年修仙之风盛行，就有了浮生半日散，此物在我朝是违禁之物，倒是给你当成个宝儿用来敛财了。”

“找死！”夜仙子瞬间来到巫长宁身前，快得令人来不及眨眼，对着巫长宁的脸狠狠劈下一掌，巫长宁却如鬼魅一般轻松绕到了夜仙子的身后。

“仙子脾气怎么这般暴躁？”

夜仙子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好对付，拳头攥得咔嚓响，“你到底想做什么？”

巫长宁漫不经心地拍拍手，“想做什么？没有想做什么，只是……只是想讨点极品仙物。”

夜仙子冷笑，“我说了要等，极品仙物就是王公贵族也需要等，你急也没有办法，而且极品仙物的价格是以金来结算的，想要先备好金条。”

巫长宁撇撇嘴，“金条，好贵啊，一种可使人上瘾的致幻物被你拿来敛财，还敢这么嚣张，若我报了官，你怕是有名拿钱没命花。”

“你敢威胁我，有胆子你就去报官，我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敢在环城河肆意游走，你以为是为什么？”

巫长宁，“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我猜，对仙人游步散依赖成瘾的人中必然有位高权重的显贵，唉，不过你背后的显贵再显赫能有裕王殿下显赫？”

夜仙子沉默不语，皇帝让裕王监国，早将半份皇权交给了裕王，京城里没有哪个王公子弟的身份能有裕王显赫。

巫长宁半低着头，眼神锋利如刀尖，即便看不清他的眼神依旧感觉到刺骨的杀意，“我不管你是什么仙子，装神弄鬼，借违禁之物敛财，毒害王公贵族，这要是抓住了，九族都不够诛的。”

夜仙子依旧沉默，突然飞身一脚，巫长宁又迅速闪开，“看来你想杀人灭口，但是你确定是我的对手？”

巫长宁的动作比夜仙子快，抬手攻她的左肩，夜仙子不躲，一把抓住巫长宁的手腕，如虎头铁钳死死咬住巫长宁的手腕，巫长宁骨头要被她抓断了，正如霍察所言这人天生神力，巫长宁攻她膝盖，夜仙子抓起巫长宁的手腕狠狠将他甩了出去。

巫长宁被甩出去撞在墙上，夜仙子迎头一脚，巫长宁迅速躲闪，夜仙子不甘示弱，从袖口掏出一把短剑对着巫长宁的胸口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