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长宁翻开另一本书,惊起地问道,“陈标是蕲州惠县人?”
萧流云,“是啊,懿德太子妃也是蕲州惠县人,两人自幼相识。”
巫长宁,“对了,那关于泰元帝的皇后可否说上一说。”
萧流云面上严肃了几分,瞥了眼门口,确认没人才慎重开口说道,“钱皇后是泰元帝的第三位皇后,前朝镇国公之女,未入宫前已有未婚夫……”萧流云声音小了些,看上去有所顾忌。
巫长宁倒是听说过一些,接着说道,“她的未婚夫就是太祖皇帝,太祖皇帝本是前朝的征西大将军,但是泰元帝听信宦官谗言怕他拥兵自重,以谋反罪名要诛杀他,幸得军中将士相救才躲过一劫,后来泰元帝又看上了钱皇后强逼她入宫。泰元帝被叛军杀死后,钱皇后主动开门投降也是觉得太祖皇帝必然会放她一马,但是没几年她人就故去了。”
萧流云不屑地抿了下唇,“她终究是前朝皇后,开国之初那些大臣怕太祖皇帝和她旧情复燃,想着法子要把她送走,当然太祖皇帝不愿意,于是那些大臣就暗中使坏,据说她是被毒死的。”
巫长宁总是风轻云淡的样子,面对这些旧闻最多也只是摇摇头,萧流云望着巫长宁喃喃自语道,“还真像!”
巫长宁愣了下,笑容温柔,“什么真像?”
萧流云涨红脸低下头,“像我的救命恩人,我小时候得过一场重病险些要没命,是容先生救了我,可惜好人没好报……你长得很像他,我这才…”
巫长宁眨眨眼,“容殊?”
萧流云使劲点头,“嗯,他是京城第一女仵作柴青青的夫君,虽然是琴师出身但是会医术。我一直记得他的样子,想着有一天报答他,但是听闻他已经……”
巫长宁,“容殊是家父,他救你只是出于医者的本分,你无需一直记挂。”
萧流云睁大了眼睛,“我就说世上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长得像,原来还真是,恩公之子请受我一拜。”
巫长宁忙起身制止,“姑娘使不得,家父与你有恩那是他的事,我是我,你拜我不妥。”
萧流云很激动,“我娘说了人要感恩,况且是救命之恩,公子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就成。”
巫长宁笑了,“我爹一定感觉很幸运,救了一位秉公执笔的女史官。”
萧流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娘从前就想当史官,可是女子入朝为官难上加难,还好我做到了,公子你们为什么要问前朝的事?”
巫长宁直言相告,“为了刑部尚书陈宗清大人遇害一事,从他家中发现了一些与前朝相关之事,所以来了解一下,想着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陈宗清?”萧流云眉头蹙起,小声说道,“说起陈大人我倒是想起一些事,陈大人先前来史馆查东西,前后来了三次,不过都是其他人接待的,所以他在查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听说他也在查前朝相关的事,好像叫什么会。”
“天拥会?”巫长宁脱口而出。
萧流云摇摇头,“不是,对了,是光复会,他们以四大天王分为四堂,意在光复前朝,光复会兴起于陈标被诛杀后的第三年,惹来太祖皇帝的不满,下旨格杀勿论。据史书记载血流成河。”
巫长宁不禁将光复会和天拥会联系在一起,“光复会以四大天王分为四堂,那他们是如何发展信众的?”
萧流云悄悄说道,“据说他们经常蒙骗别人生病了可以不药而愈,他们选择蒙骗的人都是中富之家,骗取钱财,听闻以一种迷药让人产生不药而愈的错觉。”
江叶红惊呼,“这不就是天拥会的手段吗?”
萧流云,“天拥会我听过,小时候邻居家的老人就是这样被活活饿死的,当时我们还住在永财巷,我爹得了老寒腰,风水先生说永财巷阴气重,也是奇怪,时间久了感觉房子都是倾斜的,门槛越来越高。于是我们一家就搬离了永财巷,离开永财巷我爹的老寒腰反而不药而愈了。”
巫长宁斟酌再三后问道,“萧姑娘作为史官对前朝历史了若指掌,可否听说过前朝有修建密道一说。”
萧流云想了想眼睛一亮,“陈标被诛杀后光复会兴起,他们在京中来去自如,当时确实有人怀疑过京中的地下或许存在着暗道,可是一直并未发现。”
巫长宁沉思片刻笑笑,“今日多谢姑娘告知我们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关于前朝的书有些还未来得及看,可否借阅几日?”
萧流云,“没问题,到管事那里登记一下即可。”
巫长宁登记后离开史馆,萧流云站在门口朝他们挥手,巫长宁会心一笑。
江叶红脸绷得像块铁板,又黑又冷,“走了!”
巫长宁抱着书本追上江叶红,“小叶子你等等我。”
江叶红气鼓鼓着,“你还需要我等,住在史馆得了,我看你们很聊得来,我插不上话,不对,我当时就该走的。”语气酸溜溜的。
“小叶子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从头到尾是不是在询问案子相关的,可否有说不相关的事?”
江叶红抿着唇不说话,他不喜欢巫长宁一直盯着别人看,“可是,可是你一直用欣赏的眼神看她。”
巫长宁,“我确实欣赏她,女史官不多见,况且她还年轻,以后必有一番作为。”
江叶红耷拉着脑袋,“年纪轻轻能入史馆,必然付出了常人所不能及的艰辛,不像我,江湖草莽一个,一直想着救苦救难,最后不明不白的死了,重活一世还是个累死累活的破捕头。”
巫长宁着实来气了,“小叶子你适可而止,怎么谁的飞醋都吃?”
江叶红脸红到了耳根,咬咬牙,“你…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了,也罢,我江叶红一穷二白你嫌弃是自然的。”江叶红疾步往相反方向走去。
巫长宁抱紧怀中的书,自顾自地走了,真不知道一天到晚到底吃得哪门子的飞醋。
江叶红回头,巫长宁已经走远了,就这么走了?看来真生气了,也可能已经不想哄他了,江叶红心里酸楚不已,他也觉得自己烦人。
江叶红眼眶发酸,一时间又不知道去那里,转眼走到了朱雀营,他本想着去看看苏禅怎么样了,到朱雀营的时候苏禅在耍枪,人看着消瘦了一圈。
苏禅收起手中的长枪,“怎么想起来到朱雀营来了?”
江叶红尴尬又心虚,目光游离到远处操练的卫兵,“这个时辰了还在操练,最近可是有战事发生了?”
苏禅握紧长枪,“西陲边境蛮夷屡屡骚扰延边百姓,陛下打算派人搓一搓蛮夷的气焰,我已经向陛下请缨去西北打仗,大漠高山,一望无际的草原,或许那里更适合我。”
江叶红有些不认识苏禅了,初见时锋芒毕露,年轻朝气,一下全没了,苏禅的眼神暗淡了许多,“可是沙场凶险,刀剑无眼,大统领舍得让你去吗?”
苏禅转着手里的长枪,苦涩地笑了两声,“比起让我喜欢一个男人,他更愿意我去沙场厮杀,建功立业。”
江叶红不知作何言语,苏禅若真去了西北不知何时能归,江叶红难免感慨,但是有些事确实难以跨越,远走西北对苏禅和谢西合或许都是好事,“什么时候启程?”
苏禅迎着西斜的太阳淡淡笑着,银色的铠甲仿佛撒上了一层沙漠的昏黄,苍凉而悲壮,“五日后。”
江叶红欲言又止,他想问谢西合知不知道,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终归是别的事,别人的选择,只要他们觉得好,他一个外人又瞎操什么心。
苏禅将长枪放回兵器架上,“难得来一次朱雀营,我请你喝酒,咱们相似一场怎么说也算朋友,还没痛痛快快大喝过一场,今夜不醉不归,就当是为我送别了。”
江叶红心里本就不痛快,爽快答应了,“好,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江叶红没几分醉意,反而越喝越尝不出酒的味道,苏禅喝得七七八八,“怎么闷闷不乐,你还在为案子犯愁?”
江叶红从沉思中回过神,尴尬扯了下唇角端起酒杯,“陛下让限期破案,京兆府压力很大。只是案子错综复杂,很多线索对不上,一时间不知道从何查起。”
苏禅喝得面颊通红,微醺得将就被往前一推,胳膊拄在桌上单手撑着脸吹气,“阿若会帮你。”
江叶红低头轻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但这次的事没那么容易。”
苏禅半睁着眼看江叶红,“看你灰头土脸的,莫不是跟他吵架了?”
江叶红闷头喝酒没有作声,说来也是他无理取闹,仗着巫长宁的纵容愈发得放肆,江叶红心上像压了块石头般难受,“也不算吵架,说来也是我的错,我不该…”
江叶红没有再说下去,继续倒酒,苏禅大笑,“你就知足吧,你和他之间没有任何隔阂,还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