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长宁全部心思专注在锁魂井上,断墙之后突然飞起来一个人影,双手作爪状飘向巫长宁,背对着阳光,影子渐渐靠近巫长宁,巫长宁压低了唇角,回身迎面一掌,浑身裹着黑纱的人迅速像影子一样后飘出一段距离,“竟然被发现了。”这人的声音粗而沙哑,辨不出男女。
黑影子飘在空中,忽左忽右,宛若幽魂,巫长宁活动了下手腕,“装神弄鬼!”数条傀儡戏迅速织成一张网,黑影子像落入蛛网的飞蛾,丝毫动弹不得。
巫长宁踩着傀儡戏迅速来到此人面前,撤掉他的面遮,相貌也算清秀,脸型瘦削,就是眼睛瞪人的时候很凶狠,巫长宁轻笑,“你的装扮似曾相识,祝玉琅在那儿?”
这人眼睛瞪大,眼中红血丝蔓延,死死咬着牙不出声,巫长宁一看就知道这是被下了命令不能说,巫长宁垂眸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早已变成紫色的眸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是谁,祝玉琅又在何处?”
“我叫何封,是天师的弟子,负责帮天师收银子。”
巫长宁蹙深眉头,“天师可是祝玉琅?你们还有多少人?”
何封摇摇头,“不知道,天师有很多弟子,遍布京城,京城有很多人是天师的信徒,他们需要每月向天师缴纳银子。”
巫长宁简直要笑了,“缴纳银子?连裕平公主都需得向天师缴纳银子,裕平公主到底和祝玉琅是什么关系?”
何封,“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帮天师收银子。”
巫长宁,“祝玉琅现在何处?”
何封两眼发直,木讷地说道,“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天师了,圣女说天师最近身体不适,不宜露面。”
先前巫庆也说过,祝玉琅被反噬的极为厉害,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目前看来唯一知道祝玉琅在哪里的人只有何封口中的所谓圣女,巫长宁接着问道,“圣女在何处,带我去见她。”
迎面三只飞镖直冲巫长宁面门,巫长宁单手接下两支,闪过侧面飞来的一支,从他的耳边飞过。同样一身黑的女子用弯刀隔断傀儡戏,揪住何封的后领口将他带到了不远处的房顶上。
何封终于清醒过来,怒瞪巫长宁,抬起拳头要冲下来和巫长宁打一架,圣女按住何封的肩膀,冲他摇摇头,何封这才强忍着怒气作罢。
巫长宁掂量了下手里的两支飞镖,都淬了毒,割破点儿皮就会中毒,巫长宁笑笑,“来都来了,不妨下来说话。”
圣女没有看巫长宁,手里多了三枚黑色的药丸,狠狠砸在地面,“砰砰砰——”炸出一片呛人的白烟,巫长宁捂着口鼻躲远,这烟雾是障眼法,但也掺有迷香。待雾气散去,这二人早跑的不见踪影了。
巫长宁也没有打算追,他总得先顾忌自己的内伤,不仅仅是因为答应了江叶红也是因为母亲希望他好好活着,巫长宁要学会惜命,这样才会不辜负那些爱护他的人。
巫长宁再次回到锁魂井前,两年前常家深井案,从井中挖出多具枯骨,生辰八字几乎雷同,毫无疑问就是在修炼摄魂大法的最后一层:御魂术,那么又是谁在修炼摄魂大法,应该无需多想就是祝玉琅。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巫长宁笑了,并未及时回头,突然一只大手勾住巫长宁的脖子,眼睛也给遮住,“不许动。”
巫长宁始终笑着,“我不动,不要伤害我。”
一听这口气,江叶红就知道自己早被他发现了,“不是说好的去史馆,怎么跑这儿来了?”
巫长宁顺势倒进江叶红的怀里,仰起头笑道,“瞧你凶的,你方才吓到我了,给你吓得心怦怦跳。”
江叶红明知道巫长宁是装得,可瞧着巫长宁纯真的眸子还是不自觉红了脸,“你就…就可劲儿的说谎吧,心怦怦跳,哪里跳了?”
江叶红故意没好气地伸手去摸巫长宁的胸口,巫长宁转过身勾住江叶红的脖子,拉过江叶红的手放在心口,“官人仔细摸摸,我的心是不是砰砰跳了?”
江叶红愣住,脸迅速烧了起来,忙移开自己的手。巫长宁抓住江叶红的手按了回去,“官人急着把手移开做什么?我知道了,官人可是觉得隔着衣物摸不真切?”
巫长宁扯开衣襟,拉着江叶红的手放在心口,“如何?官人这下可摸得真切了?能否感觉到我的心跳。”
“你……”江叶红羞得抬不起头来,掌心越发得滚烫,急着抽回自己的手,巫长宁按得紧,不给他溜走的机会,“官人为何不说话?难道这样还感觉不到我的心跳?官人是想我剖开胸膛将心剜出来给你看吗?”
江叶红眉头敛深,眼中腾起怒意,“不许胡说八道。”
巫长宁故作害怕地捂着嘴,“我可是惹官人生气了?”
江叶红真是提不起半分脾气来,捏捏巫长宁的鼻梁,“小东西,你要使坏到何时?放过我吧。”
巫长宁笑出了声,整理好衣襟,“小叶子你真经不起逗,不闹你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江叶红抱起手臂,“我是看卷宗看累了,出来走走,想到常家深井案,这才到常俊家来看看,谁知道大老远就见到一个淘气鬼蹲在枯井前。”
巫长宁眯起眼睛,“淘气鬼,我要是鬼也是偷心鬼,把江大侠的心偷过来好好把玩一番。”
江叶红无言以对,忙转过身去,他真经不住巫长宁的挑逗,巫长宁笑得大声,“好了,我真不闹你了。咱们说正经事儿。”
江叶红气鼓鼓白了他一眼,“你先回答我,不是说好去史馆见萧流云,怎么跑这儿来了?”
巫长宁双手搭在江叶红肩头,“江大侠您别生气,我慢慢给你解释成吗?我确实去史馆见了萧流云,回来的途中见裕平公主府的侍女秋月鬼鬼祟祟往这儿走,这才跟了上来。”
江叶红,“秋月到这儿来?她好端端到这儿来做什么?”
巫长宁眨眨眼,“她来给祝玉琅送银票,虽然我不知道裕平公主和祝玉琅到底是怎么牵扯在一起的,但是结合秦王这层关系不难猜出,秦王被巫庆附身,所以有机会接触裕平公主,而裕平公主也有机会接触祝玉琅,至于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祝玉琅手里握着裕平公主的把柄,每月问公主所有五万两银票。”
“五万两?”江叶红听到五万两银票眼睛都瞪大了,“祝玉琅是当公主府是国库了啊。”
巫长宁,“五万两不是小数目,但是祝玉琅被巫术反噬需要大量珍奇药材维系身体,五万两对她来说或许还不够,我方才在这里遇见了替祝玉琅索取银票的何封,从他口中不难听说,祝玉琅这些年盘踞在京中网罗了不少信徒替她卖命和谋取钱财。”
江叶红越发觉得要除掉这个祝玉琅,只有彻底除掉祝玉琅巫长宁才能真得和过往说别离,“你和那人动手了?”
巫长宁微笑看向江叶红,“自然是得动手,不过你放心,我真的没有乱来。对了还有事跟你说,你看这口井。”
江叶红想到这口井挖出来多具白骨,不由心中发憷,“这就是常俊家的深井?”
巫长宁,“嗯,但是你看井沿上这些文字,是苗疆的文字,这是口锁魂井。在苗疆有一种古刑法,罪大恶极着会投入井中,以土掩埋,然后在井沿上刻锁魂文,将灵魂永远锁在井中,故此锁井里怨气最重。”
江叶红头皮发麻,后退了两步,“这是什么古刑法,太邪门了吧。”
巫长宁,“就是邪门,还是邪术,我当了巫帝后命人废除了这种古刑法。但是因为摄魂大法的存在,锁魂井还是在民间屡禁不止,摄魂大法的最高境界是御魂术,若修御魂术需以恶魂引道,生者入鬼道,进修罗场,方可修炼,当然御魂术一直是传说,从未有人真正练成过,但是不妨碍有人为了这种邪魔外道的巫术走火入魔。”
眼前这口枯井像会扑咬人的野兽,江叶红忙拉着巫长宁站远一些,“如此邪乎,这口井留不得,找人填了,再请高僧来建一座镇魂塔。”
巫长宁笑了,“我说了御魂术只是传说,苗疆一直流传至今,但是据我所知没有人练成过,再说即便练成了,这等有伤天德的邪功,即便练成了也必遭反噬,当然我不认为会有这种功夫,但是这口井必然是为了练邪功准备的。”
江叶红面色凝固,“两年前常俊死后,从枯井中挖出十五具白骨,该不会是……”只是想到就令人头皮发麻,江叶红拉着巫长宁站得更远一些。
巫长宁,“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为了修炼御魂术,如果真有御魂术祝玉琅也不会被反噬得如此厉害,现在都不敢露面了。不过我更在意她和裕平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之间是否存在某种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