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山下
沈君礼带着人跟着巡检大人在山中徘徊了两日还是未找到这帮劫匪的踪迹。
“大人,是不是他们听见风声跑了?”
穆融长枪往地上一跺,骂道:“谁他丫的走漏了风声!”
沈君礼嘴角抽搐,大人拿上长枪就跟被附体了一般,完全没了往日在署衙的端方稳重!
“可能是我们动静太大?他们钻深山里了。”
穆融:“这两日我们在林子里转这么久一根毛都没摸到!”
他愁眉沉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沈君礼此时不由自主想起耿季来,要是这小子在就好了,山里他最熟悉,准能找到这帮孙子!
等等!耿季?
沈君礼愣住,这里虽然没有耿季可猎户该是有的!
他望向苦着脸的穆融立马开口:“大人,想来村中猎户该是熟悉这山中地形,要不我们找几个猎户带我们进深山?”
穆融心里一动,哈哈大笑:“还是你小子有办法,赶紧派人去附近村里问问!仔细点,别走漏风声!”
“是!”
沈君礼立马带着梁洪和其他几个兄弟分开去附近村落询问。
半个时辰不到,带回来两个中年汉子。
沈君礼翻身下马,快步踏进巡检帐中:“大人,人带回来了,两人都常在山中打猎,是老手!”
“好!清点人马,即刻进山!”
穆融捞起自己长枪大步流星走出帐篷,他的长枪沉寂太久,再不见见血就得生锈了!
沈君礼留下几个兄弟看管营帐,带着其余人跟着巡检踏进林中。
穆融拿着猎户刚画好的路线图,侧头对着沈君礼道:“我们兵分两路,在这个地方汇合。”
沈君礼探头望向他指的地方,据猎户交代那里是个大峡谷,附近动物较多,也危险。
地势倒是不错,会在这里?
“是!”
他略一思索就应了下来。
“我们从两侧沿着山壁往上,叫底下人动作轻点,把人给我惊跑了我饶不了他!”
穆融两眼瞪圆,不怒自威。
“是!”
大人这么自信?!
沈君礼带着人从东面进山。
猎户在前面带路,沈君礼望向满脸胡茬的汉子,看着挺沉稳一人,没想到是个话唠。
“差爷,你是不知道,这山真的有灵!几十年前,山里发了一场大水,有人亲眼看见一条大蚺化蛟,还在里面的河谷里走蛟。”
“当时发了好大一场水,幸好没出人命,想来那大蚺化蛟是成功了!”
沈君礼惊讶:“还有这事?没听说过啊!”
“嗨!差爷肯定是外地来的,我们本地人都知道,就是离这不远的笼山县也晓得!”
猎户咧着大黄牙,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几十年来咱们这都风调雨顺,是以大家就在蟒山脚下修了个神龛,偶尔会去那里给大蛟上两柱香。”
难怪了!
沈君礼早在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山下的神龛,还奇怪怎么供着一条蛇,原来是蛟?!
沈君礼半信半疑:“你是听谁说的?谁亲眼见到的?”
“嗨!差爷还不信!我从小听着长大的,我爷爷临终前还告诫我要多去给大蛟上香,保佑我们平安顺遂!”
“就是我爷亲眼目睹的!”
“他也是个猎户,无意中碰见大蚺在雷劫下一点一点蜕变成蛟,他说先是蛇头变成龙头,只是没长角,脖子上还有个很明显的白色图案,接着又长出带彩色花纹的四肢,最后慢慢地身上长出一层鳞片。”
“最终在雷声消逝下钻入河谷之中,就是我们去的那片峡谷里!”
猎户拍着胸腹保证,“我来的时候上过香了,此行铁定顺利!”
沈君礼小心往前走,随口回道:“但愿吧!”
“大伙儿惊醒点!分开点距离,动作都轻点!”
“班头,我们这一身在林中还是很醒目,要不裹点草在身上遮一遮?”
梁洪瞧了瞧他们衣服又瞧了瞧周围,这简直是行走的显眼包?生怕劫匪看不见啊?!
怕是还没看见劫匪,劫匪就发现他们了……
这还怎么抓?玩躲猫猫吗?!
“有道理!赶紧的,大伙儿裹些青草在身上。”
沈君礼立马停下来扯草藤树枝。
“差爷,小的会编草帽,戴头上往地上一趴绝对看不见人影。”
“好主意!”
沈君礼高兴坏了,他不信这下还逮不住这帮龟孙子!
“你!赶紧跑去找巡检大人,把这法子告知他,别到时他们打草惊蛇了,大人怕是要暴跳如雷!”
沈君礼指了个兄弟回去追巡检他们。
这边山路崎岖难走,多碎石,好在没下雨,不然怕是容易滑入山谷。
沈君礼脚下越发小心,他还急着回家娶安哥儿呢!可不能栽到这个鬼地方!
想起安哥儿,沈君礼全身充满干劲,得快点找到这群龟孙,可不能耽误了他看好的吉日!
一行人小心谨慎往前探,穿过幽林,爬过侧峰,这边小路很绕,他们都是直接爬坡上山。
坡间腐叶很厚,常年不见阳光,一脚踏上去很湿滑,老是要往下溜,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是以一行人都俯身四肢着地,拽着藤蔓、树枝艰难向上爬。
沈君礼还差点被腐叶下的蜈蚣咬了一口,还好他身体快过脑子,一拳下去砸了个稀巴烂。
他心有余悸,嘘了口气才转身提醒后面兄弟们都小心点。
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临近傍晚的时候沈君礼他们才终于发现了痕迹。
“这是人的粪便!”
猎户瞧了眼开口道,
“河边还有人走过的痕迹!”
“大家警醒点,人肯定在附近,我们先摸清位置,再与巡检汇合商议后再攻上去。”
沈君礼眼神扫向四周,压低声音对着大伙儿道。
又摸索着走了半刻钟,沈君礼远远发现俩个人的身影,回头对着大伙招手示意:“我先上去探探,你们在这守着!”
说完他带在猎户和梁洪小心往前面探去。
突然,一阵风吹来,整个林子哗哗作响。
沈君礼三人立马小心趴伏在地,有谈话声随风而来。
“也不知那群官差走了没?!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怕是没几天这边就要下雪了!”
李旭说完叹口气,抬头警惕地望向四周,空中落叶随风飘飘荡荡,他转身随意挥掉头上叶子,继续观察四周。
“是啊!也不知边关怎么样了?”
王雄眼中忧虑重重。
“监军就是故意整我们,想分化瓦解将军手中权利,这才趁着将军不在,借着雪灾克扣我们物质。”
“呸!那个老匹夫,居然想生生饿死兄弟们!老子跟他不共戴天!他丫的别落老子手里,不然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王雄想起那老匹夫仍旧愤愤不平,要不是那老贼,他们也不至于成了逃兵,躲到这山旮旯来。
李旭沉着脸,恨声道:“还好秦校尉当机立断带着大伙逃了出来,不然再晚两天我们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沈君礼趴在地上与梁洪两两相望。
这什么情况?!当兵的?!
梁洪眨眨眼,我怎么知道?!
“唉!你说副都统真的背叛将军了吗?”
“我哪知道!”李旭火气明显上涨。
王雄拍了拍自己嘴巴子,继续道:“那你说秦校尉干嘛让咱们躲进深山里,就山外那些杂牌官差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够兄弟们练手的!”
李旭一巴掌拍向王雄:“你个憨脑壳!我们如今是逃兵!你想被人抓回去吗?!”
逃兵!!
沈君礼瞳孔震颤,不可思议的望向前面两人。
瞧着他们确实身姿挺拔,目光也清明犀利。
他不敢多看,其中肤色略白的男子警惕性很强,虽说着话,可一直小心留意着四周。
沈君礼放轻呼吸,在地上又趴了一刻钟,直到两人往别处走去,他们才小心回到大部队。
“班头,这可如何是好?”
梁洪眉头紧锁,这不好搞啊!听他们口气山上怕是人不少,他们贸然攻上去怕是要栽!
沈君礼沉思良久:“不行!得派人通知巡检大人,这事还得大人拿主意。”
沈君礼叫来一个腿脚利索的兄弟,刚想开口,仔细思索一番终是看向梁洪:“还是你跟着走一趟,将事情交代清楚!”
“行!”
“我先上山探探情况,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梁洪欲言又止,略显忧愁望着他。
“安啦!你们班头还是很惜命的,不会乱来,我还等着回去成亲呢!
沈君礼连连保证,随后小声嘀咕,
“洞房花烛都没过!我可舍不得死!”
梁洪无奈,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希望班头靠谱一点,别出什么幺蛾子!他可不想清哥儿伤心……
“不是,差爷!你们这人也找着了,该是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一步哈。”
沈君礼一把拽过开溜的猎户:“谁说没你事了?”
望着他不住打颤的双腿,沈君礼恨铁不成钢:“你好歹也是猎户,山里什么没见过,你不是说你爷爷蛟都见过了,怕什么!有点出息行吗!”
猎户哭丧着脸,小声絮叨:“那是我爷爷,不是我!我没见过啊!”
“我管你见没见过,这附近你熟,快跟我一起上山!”
说完沈君礼拽着猎户小心翼翼往前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