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目送那三人走远，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乙骨忧太，戳了戳他泛红的脸颊，凑在他耳边喊：“喂喂喂！还醒着吗？笨蛋学生？”

“老师？”乙骨忧太很勉强地睁开眼睛，半眯着。

“认得出我是哪个老师吗？”五条悟搂着乙骨忧太晃了晃。

“悟。”乙骨忧太忽然抱住了五条悟，将头埋在对方怀中。

五条悟平日吵着闹着要乙骨忧太亲昵点叫自己，现在听见了，倒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你这小孩，原来也是会撒娇的嘛。”五条悟嘟囔道。

“是你吗？”乙骨忧太的掌心覆盖在五条悟的手背上，他的五指轻轻地抚摸着藏于肌肤下的血管，“你真的来接我了？”

“除了我，还有别人能把你带回家吗？”五条悟觉得痒，想把手收回去，却被乙骨忧太紧握。

五条悟不再试图挣脱，低头问他：“还走得动吗？”

“抱。”

“啊？你说什么？背吗？要我背你吗？”

“老师，可以抱抱我吗？”

乙骨忧太发烫的额头抵在五条悟胸膛，看样子确实喝了不少，烫得惊人，透过外衣、衬衫，贴着肌肤烫。

五条悟挠了挠头，想来也是不太擅长面对忽然变得腻腻歪歪的学生，有些为难地说：“可你现在不就正抱着我吗？”

“我好冷，我真的.....太冷了。”乙骨忧太嘀咕道。

“啊？你冷吗？”五条悟连忙将手伸进他衣领里去探颈间的温度，摸了没一会，被乙骨忧太握住了手腕，随后将脸贴在掌心上。

“你冷个屁呀？！你浑身上下烫得要死，体温比我高多了！”五条悟啧了一声，觉得乙骨忧太烫得自己不舒服，想将手抽回来，又怕自己力气没控制好，反而会把他推倒。

此时，他俩这搂搂抱抱的，竟有点说不清的旖旎氛围来。

五条悟狠下心来，使了好些力气才将被捏得发红的手拽回来，甩了甩手，说：“臭小子，看不出来力气还挺大。”

五条悟的掌心离开了乙骨忧太的脸，他又说了一遍冷。

“老师背你回去怎样？”五条悟捏了捏他的脸。

乙骨忧太伸出手来又准备去抓五条悟的手，嘟囔道：“好。”

五条悟拍开乙骨忧太的手，紧握他的双臂稳住站直，蹲在他面前，手向后挥了挥：“上来吧小少爷，你可是我背的第一个人，这辈子都给我记住这份恩情呀！”

乙骨忧太的手臂环抱五条悟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对方的后背上，说道：“没背过夏油老师吗？”

“他不算啦！”

“为什么不算？他不是人？”

“哎呀，我跟他关系不一样，我们那是背着玩的。”

“那我呢？”

“你是我正经背的。”

“老师。”乙骨忧太的声音很轻。

“嗯？”

“老师。”乙骨忧太又喊了一遍。

“怎么啦？笨蛋忧太。”五条悟走在被树影遮蔽的道路上，抬头从树丫枝头露出的一点缝隙去看今夜的月亮。

“你身上好香。”乙骨忧太说话的热息如虫蚁般撕咬着五条悟胸椎的位置。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丢下去了。”五条悟说着稍微放松手臂颠了下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像是被惊着了，忽然紧紧圈住五条悟的脖子，在对方身后蹭来蹭去的往耳边挪：“骗子，不是说好不会丢下我的吗？”

“谁叫你一天净乱说话？！”五条悟撇嘴。

“因为老师是笨蛋呀。”

也许是因为酒精导致乙骨忧太往日沉稳的气息变得混乱起来，他喘息的气音很明显，狂跳的心脏带动着肌肉起伏，单薄的衣服起不了任何隔绝作用。

五条悟原本平静的心也被乙骨忧太的喘息牵动。

“哈？”五条悟楞了一瞬，紧接着就听见对方嘟囔，“你一点都不懂我。”

“什么呀？！在抱怨老师对你的疏忽照顾吗？亏我还跟大家夸你是个体恤大人的乖小孩呢！就算老师我有什么没照顾到你的地方，你也体谅体谅我吧！我再厉害也不能把24小时拆成48小时来用呀！”

“老师。”乙骨忧太黏黏糊糊一个劲的唤他。

“不理你了，笨蛋学生。蠢死了，明天醒来后跟我道歉呀！”五条悟憋着气又没处发。

“老师。”乙骨忧太的动作很慢，明明细瘦的身躯也稍微变得宽厚了些，可今晚背在身上，却软得似一滩泥。

粘稠，滑腻，给人一种湿润的触感，从靠近心脏的骨骼缓缓延展，不知不觉间就包裹他整个后背。

“你的背好烫。”软泥又在默默的延伸，伴随着闷热气息传来的同时，乙骨忧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脸也是。”

乙骨忧太亲了他的耳垂，舌尖粘腻闷热，简直像是被一只大型犬给舔了下。五条悟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抬着腿的手臂，对方却未放手。

五条悟被忽然往下坠的力量带得踉跄几步，又怕自己的学生摔伤，连忙转身去拉回来，两人手忙脚乱，相互搂着拽着，最终还是摔在地上了。

五条悟撑在离乙骨忧太只有几厘米的上方，左手垫在对方脑后，呼了口气：“你再这样对我说话，我要报警控诉你骚扰我了！为什么你喝醉后这么难搞？以后再也不准喝酒了！”

“好，老师让我不喝我就不喝了，我不会做让老师不开心的事。”乙骨忧太被五条悟拉起来，迷迷糊糊对着反方向保证。

“笨蛋。”五条悟这次语气重了很多，听上去真有这么点生气的意味在里面。

乙骨忧太摸到五条悟的手，顺着手臂往上抚摸着他鼓起的两腮，按了一下，嘀咕道：“对不起老师，我没能聪明一点，我是笨蛋。”

静默了好几分钟，就在五条悟都以为乙骨忧太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对方突然又说：“即便我是无可救药的笨蛋，也仍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吗？”

“这么折磨我！还要让我夸你吗？什么时候起脸皮这么厚了？？”五条悟大喊。

“我是吗？？回答我！我是你最喜欢的人吗？？！”乙骨忧太猛地吼了一声，把五条悟的声音盖过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对五条悟说话，直接把五条悟给说懵了。

他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将眼罩拉开半截，露出点眼睛来瞧仿佛精神失常的少年，喃喃道：“.....是啦是啦，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向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取代我。”乙骨忧太紧握五条悟的双臂。

“......啊。”五条悟长长叹了口气，被少年反复无常的情绪变化折腾到没了脾气。

“不会的，没有人敢像你这样折磨我，迄今为止的人生里，你是第一个，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我简直要恨死你了！！”五条悟说得情真意切，咬牙切齿。

乙骨忧太抱住了五条悟，低语：“你要永远记住我。”

“是！我肯定会永永远远记住这一晚，你最好也是！！！”

五条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啧了一声，想把环抱他的男孩给推开，没推动，使了点力气，才掰开一点距离。

“没时间再陪你了，等会可能有点难受，忍几分钟，马上就到家。”五条悟说完，把乙骨忧太搂着借用咒力很快速的越过各个街区市道，在家里的阳台处落下。

“我用给你洗澡吗？”五条悟把似乎睡过去的乙骨忧太放在床上，在屋里绕来绕去打转，“可我又不会，好麻烦呀，应该不需要吧。”

他边给乙骨忧太脱鞋换衣服，边嘀咕道：“我们忧太这么香，身上都是梅子味，给他洗个脸漱个口得了。”

五条悟第一次伺候人，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不过除开泼了乙骨忧太一脸水，差点让对方把泡沫咽下去外也没做什么太离奇的事出来。

好不容易把这闹腾的小孩安抚好，饶是五条悟都不由得坐在床边缓口气，轻声道：“这简直比拔除咒灵还累。酒精真是个恐怖的东西......硝子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喝？”

“不留下来休息吗？”一只手臂从后腰探出横抱着他。

五条悟经过这一遭，都对乙骨忧太的贴蹭搂抱没反应了，只庆幸，这死小孩终于没再叫他老师，他听得头晕。

这话好像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五条悟皱了下眉，扯下眼罩捏在手中，回道：“快睡。”

“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笨蛋，我每晚都没在你身边，我回来看你的时候，你不也睡得正香？！”

“你一般在凌晨4点回来，这个月4号是凌晨1点回来的，5点离开；10号是凌晨3点回来，6点离开；16号是上午7点回来，我离开的时候，你在床上向左边翻了下身。”

五条悟愣住了，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看闭着眼的乙骨忧太，面露诧异。

“你.....没睡吗？”

“睡着了，但我仍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五条悟静静的注视了一会乙骨忧太的脸庞，伸手慢慢理好对方有些凌乱的发丝，说道：“对不起呀，没照顾好你，我的珍宝。”

“我是吗？我不是，我什么都帮不了你，没有为你带来价值的东西怎么能被称为珍宝？毫无用处的东西有什么好值得珍惜的？”

老师你呀就是太温柔了，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心比谁都软，所以才让那些老鼠有机可乘，踩脏你洁白的羽翼，而我刚好是最恶劣的那一只。

“你幸福，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五条悟拂了拂乙骨忧太额前的碎发，长了不少，他轻轻吻了下对方的额头，试图想用一道吻痕来给等待的孤梦一个圆满结局。

“老师也很想陪你啦忧太。”五条悟音调上扬啊了一声，轻扬的语气里透着无奈，“但我实在是太忙了，不好意思呀，乖乖睡觉吧。”

话音落在地上，五条悟的气息也逐渐消散，他离开了这间屋。

乙骨忧太睁开眼睛，没有丝毫表情，怔怔盯着天花板发呆。

“要是你没有六眼就好了，这样.....凭现在的我应该也能够有机会打赢你吧，就可以把你关在家里了，哪里也去不了。”

“不是要我幸福吗？无论我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看见你，而你也只能被我看见，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悟，被我这种恶心的人缠上，才是你最大的不幸。”

因为......我会拆散你跟那个骗子。